第17节
段忱不解道。
樵夫闻言叹了口气,“谁想来呢,这不是无奈之举么。”
“我住在山外的村子,方圆几里只有松山的柴火好,能卖个好价钱,我这不想着那鬼怪夜里才出来,所以早日来早日归,应也碰不上。”
“大哥不怕野兽?”
段忱道。
“嗐,要真是运气不好遇着了那也只能说是命薄。”樵夫无奈又心酸的重重一叹,往茅草屋里看了眼,劝道,“这可不是游玩的地儿,爷还是早些离开得好。”
段忱点头,“嗯,大哥说的有道理,不过....”
“大哥可知这边这条路通向何处,这山太大,我这走着走着竟不知该如何出去了。”
樵夫闻言伸手指了指后方,“松山虽然大,却只有一条下山的路,爷就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便能下山。”
段忱点点头,好奇的指了指他最初的说的方向,“那这条路是通向何处,是山顶吗?”
樵夫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乱,“这...这条路可去不得啊。”
“为何?”
樵夫犹豫了好半晌,才胆颤心惊道,“这条路通往两处,往左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往右是……是乱葬岗。”
“这两处可万万去不得啊!”
段忱若有所思道,“乱葬岗确实不是个好去处,但...村子如何又去不得?”
“这个村子不欢迎外人。”
樵夫道,“外人就算是去了,也会被赶出来的,爷还是趁着天没黑,赶紧下山吧,天色不早了,我也得下山去了。”
段忱闻言拱手作别,“多谢大哥。”
直到樵夫的身影完全消失,李凤璟才走出来盯着樵夫离开的方向埋怨道,“这人怎么走路没声音的,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他刚刚仿佛都看到了阎王殿。
段忱与随后出来的贺若真对视一眼后,笑了笑,“有时候人比鬼可怕。”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走吧。”
李凤璟,“去哪里?”
贺若真,“乱葬岗。”
李凤璟,“哦。”
片刻后,李凤璟停下脚步,“去哪里?!”
贺若真,“乱葬岗。”
李凤璟的声音霎时就变了,“去...去那里作...作甚?”
贺若真,“趁着天没黑,去找找鬼。”
李凤璟,“....”
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癖好!
作者有话说:
来啦,比心心。
第15章
乱葬岗这地儿李凤璟虽从未见过,但曾听过一二,隐约能想象出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自是一千一万个不愿去,然而好一番挣扎反抗后,便听段忱解释梨花很有可能在乱葬岗,小殿下沉默了几息,黑着一张脸默默地跟在贺若真身后,并自以为隐蔽的拽住贺若真宽大的衣袖。
一路上李凤璟都没怎么吭声,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知道梨花很有可能在乱葬岗。
乱葬岗一般不会有活人,若梨花真在里头,便已是凶多吉少。
三人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远远看到一块石碑,上头歪歪扭扭的写着乱葬岗三字,还沾了些不知名的血,看着极其瘆人,而石碑后有着数不清的墓碑和隆起的土堆,一眼望不到头,饶是青天白日,见着都觉无比阴森。
李凤璟看着这一幕,腿也不酸脚也不疼了,他慢慢地往贺若真身边贴去,手无意识的顺着衣袖往上攀,直到抓住贺若真的手腕才停罢休。
贺若真垂眸看了眼紧紧抓住她手腕的手,她第一反应是甩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她发现小殿下的脸已是一片苍白。
原来段忱也不尽是哄那樵夫的,小殿下是真的怕鬼。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间哪来鬼,不过,此处确实不会安宁。
贺若真与段忱默契的一前一后,将李凤璟护在中间,李凤璟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若不是怕冒犯,他甚至想直接贴在贺若真身上。
“这...这怎如此阴森,我觉得梨花定不会在此处。”
段忱的脸色却已经沉了下去,“有乌鸦。”
李凤璟,“嗯?”
那是什么东西?
“乌鸦食腐肉,所到之处大多会有尸体。”段忱沉声道,“若不是林间动物,便是人。”
李凤璟浑身一僵,手也随之微微一颤,过了许久才声音低哑道,“那,会不会是...”
梨花。
在来乱葬岗之前,他从未往这处想过,既是人贩子,应当不会要人性命才是。
“先找找。”段忱道。
贺若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李凤璟,“璟公子是在这里等,还是随我一同去找?”
李凤璟环视一眼四周后,慌忙摇头,“我要跟着你。”
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脏东西出现,他怕是回不了宫了。
贺若真嗯了声后想要抽出手,奈何小殿下抓得太紧她怎么也挣脱不了,又不能将他伤着,于是,她很耐心的道,“你这样会束缚我,抓着剑身,可好?”
李凤璟看着那把长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点头。
但抓到手里后又有些后悔了,冰冷的剑哪有她的手腕让人安心。
这片乱葬岗极大,想要在里头找尸体并不容易,一行人找了约半刻钟一无所获,但于他们而言,没找到便是最好,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李凤璟也从最开始的浑身颤抖到现在已经稍微镇定了下来,他一手抓着剑身,一手提起衣袍,满脸嫌弃的看着靴子上的泥问,“你们为何觉得梨花会在这里?”
早知要来这里,他便不穿新衣裳和靴子。
“还有,程大哥为何要骗那人,我才不想看什么野兽。”
贺若真不答反问,“你说为何?”
李凤璟,“我怎知...晓?”
一句话未完,李凤璟便想到了什么,最后一个字音转了好大一个弯儿,“那人有问题!”
贺若真,“璟公子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李凤璟又低头看了眼靴子上的泥,拧着眉头道,“他说他是来砍柴的,可他的靴子上却只有一点泥土...我们过来的一路上山里树木上都有水珠,还有很多处泥潭,说明昨日下过雨,若他真是进山砍了柴,他的靴子上便不可能只是溅上几滴泥,还有,他的裤脚也是干的。”
这山中杂草丛生,路过之处难免会打湿衣袍,他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衣袍和靴子都已经不堪入目了,那人又怎会一身清爽。
段忱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小公子观察的很细致。”
李凤璟瘪了瘪嘴,“你们早就知晓了,我分明是最愚笨的。”
“对了,你们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段忱挑了挑眉,道,“他的砍柴刀上没有卷口,甚至连划痕都没有,很显然是新的。”
一把刚砍完柴的刀又怎么会是新的。
“小公子谈不上愚笨二字,莫要自谦。”
李凤璟眼睛一亮,“你真这么认为?”
段忱认真点头,“当然。”
李凤璟咧嘴笑了笑,刚刚那点儿低沉一扫而空,他晃了晃手中的剑,“恩人,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贺若真默了片刻,道,“他看璟公子的眼神不对。”
段忱一怔,微微驻足看向贺若真。
李凤璟先也是一怔,而后眼里顿时就盛满了惊恐。
短暂的沉静后,李凤璟不可思议道,“他....他什么眼神?”
贺若真突然停了下来,垂眸道,“看猎物的眼神。”
李凤璟浑身一凉,“啊?!”
“他总共看了璟公子五次。”
大约是第一次见这般的姿容,即便不是少女,也动了贪恋。
李凤璟动了动唇,欲哭无泪。
“为何,我是男的啊!”
“小公子...”段忱听到这里,脸色已经黑的可怕,“这世间险恶,并非只有女子才会被人盯上,小公子容貌太甚,务必小心为上。”
李凤璟被段忱格外严肃的神情吓得不轻,好半晌才挤出一句,“我...长得好看也不行?”
“那恩人也好看,他为何不看恩人?”
贺若真转过身,缓缓道,“我当时在屋内,他没有看见我。”
“并非容貌太甚不行,而是别有用心之人太多,不得不防,璟公子前两日之所以落入人贩子之手,便是因此。”
李凤璟略显无措的盯着贺若真,清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茫然,向来红润的脸颊已尽是苍白,却仍旧漂亮的叫人挪不开眼。
贺若真轻叹了声,这样的容貌,也不知陛下是如何放心将人放出来的。
“从现在开始,不可离开我的视线,明白?”
李凤璟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他巴不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