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陈伊容皱眉思索一会儿,有些不信,“可是,我已经十七了,还有一年就能嫁人了,她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吗?”
  宋向军发现自己挺累,这姑娘怎么这么轴啊,是他词穷,还是她傻呢?
  可,一想到之前被她坑的场面,他又打消这个念头,看来,是他嘴太笨吧。
  “不如,我帮你跟踪吧。先查出来,你后妈是谁。到时候,你再决定。”
  陈伊容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微微一紧,原来,他真的是想要破坏她爸的婚事。
  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她爸只是一个空有职位,其实一点也不管事的领导,他也碍不着谁吧?
  难道他爸后娶的女人身份不简单?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她不该反应这么大,先问出他爸要娶谁才发火也不迟啊。
  现在,她爸怕她去人家闹,肯定不会让她知道了。
  这一会儿,她在脑海里思索太多,以致于宋向军看着她不停变换的脸色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她窥视了,不由有些心虚。
  陈伊容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心中暗道,与其花心思防备敌人,不如以静治动,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宋向军感觉自己心头发麻,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陈伊容才同意了。
  见她点头,宋向军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
  接着,陈伊容一点也没有客气,直接发布他的第一个任务,“你帮我跟踪我爸。看他到底跟谁见的面。我得先把那个女人的底细翻出来。她的姓名,地址,在哪工作,你都帮我查出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要看看这人有多大能耐。
  跟踪吗?他很擅长,宋向军立刻点头。
  回到家里,陈伊容把西瓜拎回去,哪知道陈援朝根本不在家。
  陈伊容觉得自己有些郁闷,把西瓜放在桌子上,转身回自己屋了。
  第34章 、
  第二天, 陈伊容一大早起来的时候, 陈援朝已经没影了, 桌上还有她爸烧好的饭菜,还热乎着呢?可她昨天下午买的西瓜却没影了。
  她爸就是大胃王, 也不能一个人就把一个大西瓜吃得一点都不剩吧?
  肯定是拿给那个女人了。
  一想到是这样,陈伊容心情又开始不好了,可现在她连人都见不着,还怎么跟她爸联系感情呢?
  她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跑趟邮局给三婶打电话。
  三婶是跟着三叔在部队随军的,她这电话是直接打到部队那边的。
  等了半个多小时,三婶才被警卫员喊过来接电话。
  陈伊容哭得很伤心,声音凄惨又可怜, 三婶安慰她好一会儿,她才把事情说给三婶听。
  “啥?你爸要再娶?你爸这么些年了,也没想找, 咋突然改口了呢?”
  陈伊容撇嘴, “我看他就是嫌弃我是个闺女了, 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呢。”
  “竟瞎说,你爸是啥样人, 你还不知道啊, 他拿你当儿子疼呢。你喜欢萧放的时候,他可是拿萧放当亲生儿子养的。”
  听到三婶听到萧放, 陈伊容拿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差点把电话甩了出去, “三婶,我爸他变了,他昨天晚上还把我特地买回的西瓜拿去送给我后妈吃了。”
  “啥?你爸咋能这么干呢!我看,你先别哭啦,待会儿我打电话说说他!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谢谢三婶!”
  放下电话,陈伊容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小的时候,三婶还没有跟三叔去随军,她和三婶在感情很好。她爸念着三婶帮他养过闺女,对她特别敬重。可是,刚刚电话里的三婶虽然很着急,却并不急躁,三婶性子泼辣,按照她的想法,三婶应该把她爸臭骂一顿给她出气才对,可,刚刚呢?她明明就在敷衍她。到底是为什么呢?她有些抓狂。
  想到三婶提到的萧放,她的心情总是会变得格外沉重。
  萧放,萧放,萧放
  萧下!
  对了,萧下!
  那张电报!
  陈伊容行走的步伐一顿!不会吧!可是,真的很有可能呀。
  她想立刻回去打电话给三婶确定,可想想,三婶不会告诉她的。肯定是她爸和三婶打过招呼了。
  还有哪边可以知道萧家那边的消息呢?她要仔细想想。
  想了想,她开始跑到邮局那边用工作证买了几份报纸,一一翻找。
  最近时局动荡,他们这派的人被碾压的连渣都不剩,都缩着脖子当鹧鸪呢。虽然萧家一直保持中立,可他们本身占着重要位置就是原罪。
  在这年代迟迟不站队,不是清流,而是当靶子,活活承受所有派系的打压。
  再牢固的铁桶都没法承受那么多人的围攻,更何况萧家本身并不是那么固若金汤。
  陈伊容翻了最近几天的报纸都没有萧家的消息,想到她爸两个月前就让她做饭,心中一动,“同志,请问有没有以前的旧报纸呀?”
  听到她要旧报纸,工作人员更高兴了,这些报纸没有工作证是不能买的。所以,他们邮局每个月都会剩下好多,局长每次都批评他们不会卖东西。为了不浪费这些报纸,他们最后只能论斤卖给有工作证的人家糊墙。
  很快,工作人员就把之前的旧报纸全拿过来了。
  陈伊容付完钱后,直接把报纸拿到角落处,蹲在地上翻找起来。
  很快,她在两个月前的报纸上翻到萧家出事的那篇报导。
  陈伊容看着报纸上的文字,心情再次沉重了几分。原来,这才是她爸让她做饭的原因。
  他这是怕她下乡,想让她知难而退呢。
  想到这个阴暗的老爸,她开始怀疑他再婚不是那么简单!一定别有目的。可,到底是为什么,她现在还猜不透。
  回到车间的时候,宋向军把这几天跟踪的事情报给陈伊容听。
  “那个女人是我们厂长的小姨子。”宋向军看着四下无人飞快的说了一句。
  陈伊容神色一变。孟长林的小姨子,不就是白五同的闺女吗?白五同是临南省的省长,是他爸的死对头。
  他爸要娶白五同的女儿,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至于她爸屈服与白五同,与他沆瀣一气的事情,她想都不用想,根本不可能。
  她爸这人不仅精明,而且毅力非常强悍。当初参加抗美援朝的时候,有一次他差点被朝鲜当地一种非常有名的食肉虫子啃噬半条腿,骨头都露出来了,差点死掉。当时战况非常危极,大家伙全都趴在那里谁也不敢乱动。他生生用牙咬着石子,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后来,那场战争胜利,她爸在医院休息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
  她爸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英雄,可现在,他却要娶白五同的女儿,这显然不正常。具体是为什么呢?
  萧家,厂长,做饭,再婚,小姨子,白五同…………
  宋向军看着她脸色越来越差,都有些不忍心告诉她接下来的消息了,只是他若不告诉她,她又怎么能对那个女人产生防范意识呢?斟酌再三,他觉得自己还是说出来的为好,“昨天中午,我跟踪你爸的时候,还看到他带着你后妈到了民证局。他们已经结婚了。”
  陈伊容面无表情地听着,神情却早就不知飘到哪去了,她爸爸早就知道萧家出事的消息却一直瞒着她,之后,就让她学做饭,现在,他又要娶他工作上死对头的女儿。这是要…………
  宋向军没有察觉到陈伊容的异常,又接着补充道,“今天中午,他们还一起到了医院呢,我看着那女人的走路姿势,应该是怀孕了。”
  宋向军都有些同情她了。
  他原以为自己能帮上她的忙呢,可谁成想到,他们证已经领了,孩子也有了。
  怪不得陈伊容会到乡下去呢,都是被逼的。
  现在城里,只要有工作,就可以不用下乡的。
  可前世的陈伊容却下乡了,这说明要么她的工作被人替了,要么她被她后妈赶走的。
  听到这话,陈伊容终于回过神来。
  结婚?还怀孕了。这更加不可能了。他爸这人特别正派,绝对不可能耍流氓。那她后妈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想不通,她爸必须要娶白五同闺女的理由,暂时先放在一边。
  她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你跟踪我爸,他就没发现你?”
  她爸可是军人,侦查和反侦查是军队必须课程。宋向军一个农村小子,跟踪三天,她爸都没发现,要么是她爸放松警惕,要么是这人有问题。
  她爸正值壮年,干得又是危险工作,再加上他本人不聋也不瞎,怎么可能会放松警惕!那就是这人有问题了。原以为他只是会点军人的拳脚功夫啥的,没想到他连侦查课也会。
  这人浑身上下都充满矛盾,偏偏他还不自觉。
  这人是傻,还是不把自己当回事?
  宋向军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她怀疑了,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暴露被她爸发现了,忙摇头否认,“你爸没有发现我,你放心吧。”
  其实,也不怪宋向军想不到。因为前世,他跟在大老板身边,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大老板的安全,忠心和坚毅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大老板见他心善,又救过他的命,对他十分看重,禁止让手底下的人带坏他,那些黑暗的事情从不让他接触。再加上香港首富的名头,也没人敢来招惹他。所以他前世活到四十多岁,依旧没有变聪明多少。
  后来,大老板见他一心想要回到内地,而大老板也想往内地发展,就让宋向军过来先开一家试试水,为了笼络他,他还给宋向军一些股份,可还没等他大展拳脚呢,他就重生了。
  所以说,他的性格还是以前的那种纯朴和善良,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人太老实,心眼不多,容易相信别人。
  至于军步这事儿,他也没多想。毕竟,在他看来,他只是一个农家小子,进城当临时工,也接触不到什么核心机密,像细作这样的事情压根和他没关系。再说了,他重生两个多月,连至亲的家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别人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底细呢?
  陈伊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拎了一袋东西,塞到他手里,“这是给你的答礼,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忙,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搞定的。”
  宋向军也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只是看着袋子里的水果,心里有些甜,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哪能要。
  陈伊容很坚持,塞到他收手里,非要他收下,“拿着吧,不是很贵重的东西。”见他脸上还有些犹豫,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收下,我都不好意思请你帮忙了。”
  一听这话,宋向军只能收下了,“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陈伊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不是认识我们厂长吗?帮我去探探白美茵是什么样的人。”她爸的事情,她暂时猜不到也不急,反正她爸也不可能害她。可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外表看着憨厚老实,说不定一肚子花花肠子。这时候的人,不到盖棺那天,你都不知道他是奸还是仙。她不能不防。
  这事很简单,宋向军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今天是周六,孟长林自然不会去厂里,宋向军想着自己拎着东西上他家拜访,也不算唐突。
  宋向军拎着陈伊容特地给他准备的上门礼物,到了家属区孟家,敲了一下门,很快就有个中年女人过来开门,“你找谁?”
  “请问,孟厂长在家吗?”
  白美芬打量一下这个小伙子,虽然这个小伙子穿得不怎么样,可他手里拎得东西却很贵重,居然是个大西瓜。
  前几天,陈援朝就提着一个西瓜上门,听说黑市里买来的,要一块钱一斤,当真是金贵东西。
  白美芬一改平时不冷不淡的表情,笑眯眯地请人进来,“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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