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死丫头,这是你逼我的,我这就把你带回去!”拖拉机重新启动,突突突的声音格外的引人注目,村里头闲着无事的三姑六婆在村头闲磕牙,此时瞧见张强一脸阴郁地开着拖拉机,双手上都是青筋,而那个坐在车斗上的丫头不就是张钰青?她此时像个领导在视察工作一样,伸手笑嘻嘻和村里头的婆婆妈妈们打招呼:“二大娘,三大娘,陈花婶,刘英婶,吴奶奶,都在呢?今天天气好,咋没上山采蘑菇?”
“噢……是钰青呐,蘑菇没多少啦,你今天咋坐强老板的车回村?”
“嘿嘿碰巧,强叔说正好顺路,就送了我回来。”按辈分来算,虽没血缘关系,但是张钰青确实要称呼张强为叔叔。
张强脸黑如锅底,心里越想越气,也没和村里的人打招呼,反正大家怕他,还不如躲着点,只是听见后头丫头那明快清脆的声音,张强就感觉想要呕血,这丫头把他的威胁当作耳边风,那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送到二哥床上。
来到村里头最好的两层楼贴着瓷片的那栋屋外,里面的张二牛正在喂鸭食,瞧见有一只不吃,他蹲下来抱着那只绒毛嫩黄的小鸭子,在轻声哄小鸭子吃饭饭,否则肚子会饿饿。
听到围墙外面的声音,他惊喜抬头:“小鸭子,是强强回来啦。”
不过在见到车斗上站着光明正大打招呼叫自己二牛叔的张钰青后,一下子又愣在原地,他紧张到不知所措,是钰青妹妹呀,她以前都不来他家,也不吃他给的糖,每次见到他会躲着走,他都不知道该咋办。
瞧见钰青妹妹从车斗上大方跳下来,笑得好好看的,摸了摸他的鸭子,张二牛脸红红的笑,二十多岁的男人,因为心窍未开,像个小孩那样傻乎乎开心着,吐字不清晰地说:“钰青妹妹,小鸭子很乖,你要不要抱抱?”
“好啊!”张钰青从他手中,抱走鸭子,用手轻触细绒毛,好摸,软乎乎的,蓬蓬的,小鸭子不安叫着,小嫩嗓呼唤来了鸭妈妈,那只愤怒的大鸭子张开翅膀飞奔过来,用力琢张钰青的裤腿,疼得她脸抽了一下,赶紧把小鸭子放在地上,让它们母子团聚。
张二牛晕头转向邀请:“钰青妹妹,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家有好多吃的,强强买了好多肉,可以吃好久好久。”
他不希望钰青妹妹马上离开,想让她吃了饭再走,他很孤单,除了弟弟强强偶尔回来陪他,村里的大家都说他是杀人犯,都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儿。
“好啊,那就吃饭,你会做饭吗?要不要我帮你打下手?”
“不用,强强请了隔壁村的哑婶子来做饭,她等下会过来,钰青妹妹,来,吃糖!”完全没有理会气冲冲的弟弟,张二牛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漂亮的妹妹,想了想,又快速跑到屋子里去泡茶,强强说来了客人要泡茶,他记得,于是开心的去找张强留下来的茶叶。
一直拉着脸的张强张了张嘴,想叫住二哥,不过看到二哥脸上洋溢着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开心笑脸,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扭头盯着这个不知道在打啥算盘的丫头。
恶声恶气警告:“又想干啥?不要以为糊弄了我二哥,我就会放你回去。”
“啊啊啊二牛叔,你弟弟欺负我——”脸上满是狡黠笑容的张钰青突然冲堂屋里的人喊了一嗓子,吓得屋内的张二牛马上跑到门口,一双天真无邪的眼有些担忧的看着弟弟,歪头教育弟弟:“强强,不可以欺负钰青妹妹!”
张强一口血,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咽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严重怀疑自己找了个祸害回来,没有理会二哥辈份不清的称呼,他梗着脖子回答:“知道,你去泡茶吧。”
“嘿嘿!”张钰青瞧见张二牛不放心地转身进屋,她斜睨了一眼吃瘪的张强,乐开了花,只要抓住这个人的死穴,管他是不是天王老子,她都不怕了。
张钰青回答张强刚才的问题:“以前,我是很怕你们一家子,不过后来走了一趟鬼门关后,我大彻大悟,发现人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怕啥,何况我和你又没有仇。”
其实正确的说法是,张钰青总感觉死了一回后的自己,心智不再像二十来岁胆怯不敢说事的小姑娘,她变得异常镇定,能很冷静从容解决遇到的各种问题,怕和心慌这种情绪会有,但不会慌乱到不知所措。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总感觉现在的这个年代,让她生疏,反倒是脑海里常常预知的未来场景更让她熟悉,什么东西怎么操作,都能心知肚明。而现在很多的东西,都让她感觉像是几十年没有碰过一样,有时候没做好,常闹出笑话,让她感觉很不可思议。
这些异常,张钰青也不知道怎么去正确的解释,只能归功于上天看她这个孤女太可怜,给了预知未来的本事,然后又怕给太多不好,让她多了些健忘的毛病。
“张强,你还没交代,为啥又没听王燕的吩咐办事!”张钰青道。
张强不耐烦反问:“老子想做啥,由得她一个女人掌控?”
张钰青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所以你把姑奶奶绑过来是好玩的!”
瞧见这丫头说变脸就变脸,担心她又把去烧水的二哥招过来,张强只能心有不甘的解释:“老子本来就没想绑架你,再怎么说,上次你也帮了老子的忙,让老子在海上发了一笔横财……我今天不过是做做样子,回去就给那女人随便瞎扯几句,说你跑了,她也不可能真拿我怎样,如果不是还要靠她那个海警哥哥走通关系,我不会听她的。”
想到这里,张强就一阵烦闷,如果能攀上王家上面的关系,那就好了,王家不管老的小的那一家子就是趴在他们身上吸血的蝙蝠,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给玩死。
瞧见张钰青脸色依旧不佳,似乎还是不相信,张强火大:“你和那女人之间的恩怨,能不能自己解决?不要再把不相干的人扯进去,我忙得很,下午还要去临峰制衣厂解决闹事的人!”
“临峰制衣厂怎么了?”张钰青突然心跳加速,热血沸腾,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莫名的,眼前又多了些画面,不想受到干扰,于是就用力摇了摇头,把那些画面清除掉,她认真问,“这好像不是一家国企!”
“不是国企,是乡镇私人创办的企业,收音机里不是说,国家要大力发展私企嘛。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个经商高手,能像华西村的村长那样反哺农业,成为总理接见的一个人物。这些人呐,蠢得很,以为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啥都不懂,就凭一腔热血,做的衣服又土又难看,结果搞得后面没人买,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现在那些工人正在那里闹事哩,工厂老板是我朋友,我得带人去帮他解决了闹事的人。”
说着,转身要上拖拉机,胳膊却被一只手扯住,张强回头凶神恶煞地看去:“还想干啥?我脾气不好,你最好悠着点。”
张钰青眼睛亮得像里面点了两盏灯泡,张强都吓了一跳,不明白这丫头搞什么鬼,而张钰青却不管,她兴奋地问:“那个制衣厂是不是想要转卖?”
“……是,你那么兴奋干啥,难道你想买?”满眼不屑的打量一眼张钰青,不是他瞧不起这丫头,才二十岁,身份还只是小保姆,一个月赚六七十块钱,哪会有啥积蓄干这样的大事,“我朋友说了,租厂子的费用,还有各种设备的价钱,低于一万块钱不会卖。”
“这个好商量,嘿嘿嘿,带我去吧,你帮我引荐一下你的朋友!”
“你!”张强气笑了,把手一挥,“去去去,你以为是过家家,经营一个厂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事,赶紧走,别挡路,我现在要去接人!”
“哼……二牛叔呜呜呜,张强欺负我,把我绑到这里……大大的坏啊呜呜呜……”张钰青干嚎几声,已经泡好茶的张二牛听到那哭声,心疼不已,急忙端着杯子出来,瞧见钰青妹妹的嘴巴被弟弟捂住,脸涨得通红,张二牛单手叉腰,“强强,干啥要捂住钰青妹妹嘴巴,妹妹比你小,不能欺负她!”
“二哥,闹着玩哩,你别生气,这丫头说要回城里,我现在就带她回去哈。”早点送走祸害,早点省心。
“要回去了?不吃饭吗?”张二牛一脸伤心。
张钰青急忙甩开张强的手,大口喘气,走去接了那杯茶,一边喊烫,一边慢慢喝完,这才把杯子递还给了又秒变开心,心思单纯的张二牛,“二牛叔,我下次再来吃饭,今天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
“好!好!好!”张二牛既开心又紧张,钰青妹妹真好,她竟然还要来玩儿,是个好妹妹,都不像村里其它小孩那样,朝他扔石头,或是被他吓哭,骂他杀人犯。
张强只感觉牙疼:“行了丫头,快点上来。”又扭头对张二牛交代,“二哥,你怕水,不要去海边耍知道不,我过两天再回来看你。”
“嗯嗯,我不会去的!”张二牛乖乖点头,笑得憨憨的,眼里是全是不谙世事的纯真。
拖拉机启动,带起了一阵阵黑黑的浓烟,张钰青蹲坐在车斗上,捂住口鼻,等出了村才想起了陈北生和肖军他们,于是让张强停了下来,跳下去,跑到距离他们四五百米远的军绿色吉普车那里交代了几句,陈北生不放心她,从副驾驶上下来,跟着一起坐上了拖拉机。
瞧见陈北生和后头隔得远远的车,张强还有啥不明白,脑子迅速反应过来,是被这丫头提前算计了,也就是说,今天没把这丫头放出来,那他明天就得去蹲牢房,瞧见张钰青那得意的小表情,张强差点气昏厥,只能掐人中,再拍胸口让自己顺顺气儿!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能耐了啊,死丫头!”
张钰青轻笑:“行了,快点开车,现在就去你说的那个制衣厂,我要去干大事。”
第58章
临峰制衣厂在万辰市的郊区, 从海钩子村到那边也不过十五分钟车程,一路上,张强都在骂骂咧咧。
一双凶狠的眼, 斜着偷望了陈北生几次,心里不是不慌的, 这小子的大哥可是他们扔进海里的, 尸体都变成鱼的口粮, 上次这小子还跑到拖拉机厂找麻烦, 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揍人的力气特别大,如果不是大哥拿出一把小型□□还制服不了这小子。
想到这里, 张强就更烦躁,其实当初也没想过要这小子大哥的命, 是王少鹏那个王八蛋嫉妒那个结拜兄弟,所以命令他们打配合, 以提供海警队伍幕后黑手的证据作为诱饵, 把陈北望这个队长引诱到时风岛附近杀害。
现在想想, 张强就坐立难安, 他一个人干不掉这小子,也不知道陈北生查到了多少关于陈北望的事,别突然给他放暗箭。
自己有啥本事, 自己还是清楚的, 比一般人能打,但显然不是陈北生这种经过专业格斗训练的对手。
张钰青对张强从来没好态度:“看啥看, 能不能好好开, 拖拉机快被你开到田里去了!”
“死丫头!”急忙扭回脑袋的张强强行将车把手控制好,免得突突进了田里, 农户种的晚稻米金灿灿一片,眼看快要收割,如果把拖拉机怼进去,会被一群乡亲拿棍子追着打。
陈北生不动声色的坐在拖拉机上面,眼睛紧紧盯着张强的背部,若有所思的表情让张强感觉那后背快要被盯穿。
也就是在这时,张强转了转眼珠子:“小子,你在天北市那边是不是有人?如果有,说不定咱俩能合作。”
“……”陈北生眼里有暗涌,很快又消失不见。
路过一棵柳树旁边,张钰青顺手掐了一段即将打在脸上的柳枝,随手甩在张强的后脑勺上:“你叫谁小子,人家有身份,比你这个海上走私犯强一百倍,叫陈厂长!”
柳枝叶子打在身上不疼,轻飘飘的,就跟挠痒痒一样,但是侮辱性极强,这些年来,只有别人躲着张强,他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刹那间,气血上涌,眼里全是怒火:“死丫头,你信不信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信!”张钰青认真点头,“不过那又怎样,我现在有人护着,他比你牛逼。”
“噗——”笑容从那看不出心情的脸上展露出来。
张钰青也跟着回以微笑,然后又十分瞧不起的打量张强:“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就是再多一个孪生兄弟,也打不过我家雇主!”
“你!”被噎住的张强怀疑自己迟早有一天被这个丫头气死。
安静开了几分钟,把拖拉机停在一处山脚下,吹了一声口哨,没过多久,从那山上跑下来十多个人,看着那快速奔跑的身影,张钰青忍不住胆寒,马上明白这些人是在这等张强。都是各个村里不务正业,想着发大财的一群混子,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开打,张钰青向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上安静如鸡,同时还恭敬的拍了拍张强的后肩膀上的柳絮,露出讨好笑容:“强叔,您肩膀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拍一拍哈。”
“哼!”张强也没和这见风使舵的丫头一般见识,吩咐了小弟几句,一群小弟跟着拖拉机跑起来。就这样到了临峰制衣厂。
说它是个厂,其实不过是租了乡政府临时搭建的厂房,实际像个私人作坊,一个工厂加上老板一共才十五个工作人员。
走进占地五百平方米的厂里,里面有二十台缝纫机,缝纫机旁边就是过道,旁边堆满了各种布料等杂物,这个生产室里,拥堵不堪,没地方落脚,稍微不注意就踩到了地上的布料,大概电力不稳,供应有限经常停电的缘故,半空中悬挂着煤油灯,煤油灯用白色的纸包裹,这样透出来的光会变得亮一些。
车间里杂乱无序,老板言明军垂头丧气坐在地上,头发乱七八糟,胡子拉碴,脸上还有数道抓痕,瞧见有人进了厂,先是一惊,又发现只是老婆把张强他们放了进来而已,言明军松了一口气,苦笑着站起身:“原来是强老板,总算来了啊。我们最近可被那群乡下泼妇折腾惨了,你看,我身上没一块好肉。”
“唉,都不知道该咋办了!”冯秀娥脸上也中了招,委屈点点头,眼眶红红的,一头散乱的黑发中间少了一缕,露出一点白头皮,明显是被揪掉的。
张强左右看看:“闹事的人哩?”
言明军叹气:“回去吃中饭了,要三点才会来!”
张钰青看了看手表,三点还差五分钟,这个老板的话音才刚落没一分钟,外头闹事的人吵吵嚷嚷,叫嚣发工资,不发工资就把里面的东西都砸掉,张钰青顺着张开的门,看了一眼,来的远不止十多个工人,这明显就是把家属也带过来助威了。
言明军头大跑出去求情:“求求大家不要再闹了,我不是不发工资,你们也看到了,只要等这批货做出来,卖掉后,就有钱了,你们相信我吧!”
“我呸,你又在给咱们画大饼,你那个大舅子贪便宜买的布料又脆又薄,一扯就烂,搞得我们做的大裤头和罩衫卖不出去,人家供销社不肯收,你说我们凭啥还跟着你干……”
“对,凭啥?”
“哼,你都三个月没有发工钱给我们,积压的货一分钱都换不到,我看你还是倒闭吧,赶紧把厂子卖了,换点钱给我们发工资。”
群情激愤,口水隔着大铁门喷到言明军的脸上,其中,一颗石子穿过人群极速射过来,狠狠砸中了言明军的脑袋。
那个一直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的中年男人就是言明军的大舅子,他冲过去,咋咋呼呼喊着:“哎呀,伤人啦!”
被堵在外面义愤填膺的讨薪者在见到那个男人后,如同起了波澜的水面,丢入了一个大炮竹,一下子惊起滔天巨浪,外头的人,拿石头疯狂朝铁门里砸,就连去帮忙想要吓唬那群妇女的张强和他那些兄弟都没能幸免,一个个被砸得满头包,抱头鼠窜。
瞧见闹成一团的场景,以及那个身体不好吓晕过去的老板娘,正在和陈北生商量事情的张钰青赶紧掐老板娘的人中,把人给喊醒。
外面还在闹,老板娘吓得一抽一抽的,说不出话,只是流泪,张钰青心中不忍,自己那个有心脏病的母亲还在世的话,应该和这个老板娘一样的年纪,张钰青的怜悯心慢慢升腾起来,跑过去隔着铁门,暴喝:“别打了,欠了多少工钱,有人发,你们打死了人,一分钱没有——”
这个厂,莫名的,就是让张钰青看重。
第59章
所有人的目光, 落在了张钰青的脸上,见到是一个满脸稚气才二十来岁小丫头,外头那群妇女和她们的男人又从兴奋变成失落。
大家没有理会张钰青, 只以为这丫头在胡闹,不满地说:“言明军, 你让一个丫头出来骗咱们, 你也好意思, 赶紧发工资!”
“对,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不发工资, 我们就砸厂!”
眼看又要闹成一团,张钰青大喊一声:“没听到吗, 你们的工资,这个言老板一定会发给你们, 你们回去等通知!”
大家伙一听, 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张钰青从口袋里掏出了时下最流行的□□墨镜架在秀挺的鼻梁上, 装腔作势、昂首挺胸站在那里:“我是打算收购这个厂的女老板。”
一群原本是乡下泥腿子好不容易学了一段时间的裁缝被赶鸭子上架的工人们,视线再次转移到眼前这个时髦的姑娘身上。
现在深秋,天气转凉, 那丫头穿了一双小羊皮靴, 身上是一条漂亮的黑色长袖小洋裙,长长的马尾辫, 边上有个像是镶嵌了宝石的发卡, 闪着亮亮的光,这打扮跟他们在村长家看到的电视明星一样亮眼。
再打量细节处, 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要一百多块哩,顶她们这些天天踩缝纫机的,两个月工资,人靠衣装,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有钱人的女儿。
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突然羡慕道:“哎呀,我见过那双皮靴子,好贵的,两百多一双!”
那丫头的母亲问:“你咋知道的?”
“上次去表姐家,她带我去了城里的百货商店,瞧见了柜台上一模一样的皮靴子,我们想看一眼,那个售货员凶巴巴的,说摸坏了,赔不起,要两百多,表姐还说得花三个月的工资才买得到!”
“我的乖乖,这么贵的靴子也有人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