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亲王保证得非常好,然而夜里却是辗转难眠,只隔着一层楼,他只要上楼梯就能将神父抱在怀中,但若这样做,又好像并不妥当。
爱情不止能折磨一个人,也能改变一个人,头一回亲吻神父时想直接将神父按在餐桌上把人吞进肚子里的人竟也开始暗暗想做一名绅士了。
亲王翻了个身,笑了笑。
要知道神父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呢,他是不是也该蛮横一点才更与神父相配?
再这么想下去,今夜又将难眠了……亲王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早晨天刚亮不久,整座修道院慢慢苏醒,神父坐起身,有些似醒非醒时听到了楼梯上来的脚步声,他闭着眼睛道:“布尼尔……”
“布尼尔”吻了下他的脸。
神父睁开眼,尽管面前仍是一片漆黑,但亲王身上的味道、呼吸和那股强大的力量都已经出现在了神父的感知之中。
“早上好。”
亲王语气很动听。
“早上好,”神父抬手轻碰了下亲王的脸,“您是要改行当仆人了吗?”
亲王笑了一声,又吻了下神父的脸,“我早已是您的奴仆了。”
神父发觉亲王自求欢成功后就很喜欢说些肉麻话,他挑了下眉,“闪开。”
“不需要我来服侍您穿衣么?”亲王玩笑般道,但神父总觉得如果他真的点头了,亲王一定会非常兴致勃勃地来做这件事,就像小孩子打扮洋娃娃一样。
神父用无言的举动拒绝了亲王,而亲王还是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的,真像个得到新鲜玩具的孩子一般,时不时地碰一下神父的面颊或是别的什么部位,好像对神父很爱不释手似的。
神父对亲王这种刚陷入恋爱的热情安之若素,不急,反正很快亲王就会被他创一下的,他很期待亲王到时会如何表现,希望会和床上的亲王一样棒。
第88章
巴克先生这段时间过得充实极了,每天下午来教亲王跳舞,神父有时陪同,有时也不在,每当神父不在时,亲王会有意无意地询问巴克先生和神父之间有什么故事。
在莰斯堡教堂住的这段时间,亲王发觉教堂里的每一位修士几乎都对神父心悦诚服,每个人和神父都会有那么一段“故事”,或是神父帮助了他们什么、启发了他们什么,还有神父小时候的一些事……这些事听上去大多很虚假,因为故事里头的神父完全像个圣人一般,但是亲王仍旧听得津津有味,并且试图揣测当时神父真正的想法。
“哦,是吗,”亲王忍住笑意,“神父救助了一只受伤的鸟儿,这听着真美。”
巴克先生道:“是的,那鸟儿的翅膀被子弹擦过,正好落在圣坛上,谁也想不到会有人胆敢在教堂附近放枪,大家都吓坏了,神父……那时神父还不是神父,全场混乱的时候,只有神父注意到了受伤的鸟儿,神父他虽然看不见,但他的心灵感知得比任何人都宽广,他抱起那只受伤的鸟,哀鸣的鸟在神父的怀里逐渐安静下来,哦,那画面真叫人难以忘怀。”
亲王微眯着眼睛,想象圣坛下金发神父抱着流血的鸟,倘若他是位画家,兴许当场就会产生为神父作画的冲动了。
“那鸟后来活下来了么?”
“当然,神父亲手放飞了它,那可怜的小家伙在神父的头顶盘旋了好几圈才依依不舍地飞走。”
“那可真太好了。”
亲王心说估计神父心中真正想的说不定是把那鸟烤了吃了,可为了自己的声誉,只好忍痛放弃。
亲王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了有些邪恶的笑容,令巴克先生抖了抖肥厚的身躯。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为您授课了,我不得不说亲王您学得很出色,我相信您定能在舞会上赢得全场淑女的垂青。”
巴克先生彬彬有礼地向亲王道别,亲王让比尔驾驶马车送巴克先生回家,他给巴克先生准备了点钱和礼物,只是事先没说,他不喜欢被感谢。
侍卫长从王宫过来,询问亲王跳舞学得如何,亲王较为谦虚地应答了,侍卫长哈哈大笑,拍着亲王的肩膀道:“我就知道跳舞难不着你。”
亲王微微笑着,对侍卫长的称赞也并不多动心愉悦,舞会他注定是会令侍卫长失望的了,学习跳舞只是顺顺神父的意,他不打算在舞会上邀请任何人跳舞,夏尔曼不是最爱出那种风头么,就让他去吧。
侍卫长也不擅长说一些无关紧要寒暄的闲话,脸色也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兰德斯,马岛前线已经全面崩溃了。”
亲王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冷冷道:“夏尔曼是个废物。”
“说这种话为时已晚,夏尔曼的溃逃对前线军心打击太大,革命党都是一群疯狗,他们见人就咬,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马岛就会失守。”
马岛是链接整个莱锡的重要中转站,假如马岛沦陷,那对莱锡的王室将会是巨大的不幸,革命党将会到处都是,防不胜防。
布鲁恩很想前往前线去战斗,可惜他的职责是守卫王宫的完全,一天都不能离开莰斯堡,布鲁恩忧心忡忡地说道:“兰德斯,奥斯是个宁静祥和的地方,我知道你为此付出了许多,你经营着奥斯,同时也守护着奥斯,但是兰德斯,现在已经到了莱锡生死攸关的时刻,你必须,对,我说的是必须,将奥斯的力量贡献出来,团结众人,将问题解决。”
兰德斯冷静道:“从我收到夏尔曼溃败的消息时,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这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是很抱歉兰德斯,我感到很羞愧,为王室长久以来对你的忽视。”
“忽视吗?我不觉得,在奥斯生活我感到很自由也很愉快,够了,布鲁恩,让我们结束对你们是否亏欠于我的讨论,我不在乎这些,我需要个明确的答复和日期,我需要有正当的头衔来代表莱锡,这不是为我个人的荣誉,而是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否则我的那些兄弟们准会干出一些扯后腿的事情来。”
布鲁恩真正地感觉到了羞愧,因为他想到了传染病期间夏尔曼的所作所为,他知道兰德斯说得是对的,哈卡特家族里的糊涂蛋太多,他们短视自私,根本不真正为莱锡的利益考虑。
“我今天来就是想令兰德斯你放心,国王明日就会下达旨意,升任尤金神父为本区的主教,在舞会前请尤金神父为你洗礼,等到舞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就正式宣布直接由你来担任莱锡的国王。”
听到如此好的消息,兰德斯依旧波澜不惊,这对于他而言并非荣誉,而是责任,是他一直深埋心底的心之所向。
亲王忽然很想见神父,他想将这个消息通知神父,虽然神父未必会觉得高兴,对于神父来说,这离他的目标依旧还很远。
侍卫长传达了指令后便预备离开,亲王转而去向修士们询问神父去了哪,得知神父又去贫民区布施后,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在心中亲昵又有些快乐道:“这酷爱装模作样的小神父。”
亲王叫上了自己的侍从,让侍从驾马车前往考尔比街区。
比尔有些不是特别情愿,上次亲王去考尔比街区后陷在那街区两周,还遭遇了传染病的险境,贫民区是传染病的温床,比尔道:“亲王,您是要过去看看吗?或许您想见谁的话,我可以派人把人请到这来。”
“少说废话,”亲王拄着拐杖,心情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仿佛是要去郊游一般,脚步轻快地经过比尔,“快去准备马车。”
比尔只好垂头丧气地答应了,嘴里仍嘟囔着“您要注意身体”“马上就要舞会了您不能留在教堂好好休息吗”,被亲王抬起拐杖轻轻打了下小腿,“听我的。”
马车行驶在王都的街道上,亲王透过窗户看着街边的风景,之前他都没心思去看看王都这些年有没有变了模样,现在却突然有了心情,感觉王都的景色很不错,街边的商店招牌很新,水果摊上的水果颜色也很漂亮。
“停车。”
亲王叫了停,下车走到临街的水果摊前,他的面容吓到了商贩,但他浑身的阔气又令商贩堆满笑容。
亲王拿起了个苹果,轻轻嗅闻了一下,感觉到那丝丝甜美的气息,这令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当然不是为了苹果,“我要一袋苹果。”
亲王带着那袋散发着芬芳气息的苹果回到马车上,在马车上将那些苹果一个个拿出来嗅闻。
苹果对亲王来说当然是很寻常的东西,奥斯有一大片苹果园,是什么令这些苹果变得如此迷人,惹人心醉?又是什么令乏善可陈的街景也变得有趣入眼起来?
亲王脸上扬起笑容,感觉到爱情那滋味美好得简直妙不可言。
他现在真想立刻见到神父,已经等不及到晚餐时分了,这两天他们除了跳舞之外相处的时间很少,神父很忙碌,亲王也要招待各位闻风而来的王公大臣,那些贵族们得到了消息,知道奥斯亲王极有可能继承王位,于是纷纷前来巴结,亲王内心当然不喜欢这种交际,但他心中很明白这些交际是必要的,想要当一个好国王,不是随心所欲地只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而是要做正确的事。
亲王很久没有与神父有私密的时间可以相处,今天他带着礼物去见神父……这看上去像约会似的……
约会这个词令亲王心神荡漾,过一会儿又叫停了马车买了一束花。
比尔有些莫名其妙,买苹果他还能理解,买花这是做什么?他奇怪地看着满脸笑容的亲王。
比尔的眼神提醒了亲王,令亲王那被爱情塞满的大脑有了短暂的清醒。
哦,是的,送花实在太不象样了,这不是叫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和神父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了么?
亲王在马车上抱着那束花进退两难,半晌之后将那束花又送了出去,“分掉。”
“啊?”比尔满脸疑问。
亲王绷着脸,“去把这些花分掉。”
比尔道:“您是说分给谁?”
“随便什么人,拿去分掉,别再废话。”
比尔停下马车,将怀中刚买的鲜花分给路边的孩子们,他心说今天亲王真是怪极了,是不是传染病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考尔比街区和亲王离开前相比已经又变回了有些混乱的模样,地面上污水又流淌起来,整个街区又开始弥漫起那股垃圾的味道,亲王下了马车后立刻受到了瞩目。
“亲王——”
“是亲王大人——”
“天,亲王大人,您也来了——”
人群瞬间就围了上来,亲王被人群包围着,身为受人爱戴的领主,这对亲王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就是手上提着的那一袋苹果有些扎眼,那些人亲热地和他说着话,向他投来热情的目光,眼珠子黏在那散发着水果香气的袋子不放。
亲王感觉手里的苹果袋子都快被那些热切的眼神给扎穿了,只好勉为其难地抬起手把袋子交给了比尔,用眼神示意了比尔。
比尔接过袋子,表情有些奇怪又有些憋着,对众人道:“亲王给你们买了些苹果……”
去贫民区布施一袋苹果,比尔心说亲王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真叫他无法理解,也许这就是亲王的独到之处?
瞬间变得两手空空的人终于得以从人群中脱身,他找到个人询问了神父下落,那人大概指了个方向,亲王一路询问,在整个贫民窟里绕来绕去,忽然发觉面前的风景似乎越来越熟悉。
潺潺流动的河水令亲王恍然大悟,这正是他得了传染病时用来休息的破屋子!
亲王心说:“他来这里是做什么?是为了纪念我们过去所发生的事么?”
亲王拄着拐杖慢慢下坡,河边的木棚里探出金发,亲王微笑起来,“神父——”
金发随着风吹散,从木棚中走出的神父转过了脸,只这简单的一转头便叫亲王心潮澎湃起来。
亲王加快了脚步,绿草在他的拐杖下碾出清新的绿草汁,亲王走到木棚前,神父面色平静道:“亲王。”
亲王登时就想吻神父,他伸手去搭神父的肩膀时,却被神父微一扭身避开了,神父道:“亲王,您怎么突然来了?”
“我……”
神父下巴往木棚的方向撇了撇。
亲王兴奋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他立刻明白了神父的意思。
木棚里还有人。
“哦,我来视察一下考尔比现在的情况。”
亲王一本正经道。
“您真好,考尔比街区有您的关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亲王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神父身后的木棚,“谁在里面?”
“是一位得了疾病的可怜人,”神父轻握了下亲王的小臂,“您请稍等,我再同他说两句话马上就出来。”
亲王道:“很严重吗?需要医生吗?”
神父摇了摇头,神情悲悯,“就让我为他向上帝祈祷吧。”
亲王明白了,拄着拐杖向后退了半步。
神父转身打开摇摇欲坠的门,光线很昏暗,亲王只看到里头墙壁上隐隐约约有团黑影子。
神父关上木棚的门。
将兜帽戴上的男人重又将兜帽放下,他走到神父面前,将声音压得极低,“外头是位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