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朱麦哗然,“这个厅的工作人员力气好大!”
张沪连连后退,“下一个会轮到谁?”
大家都准备随时逃跑了。
赏南看着摔在地上的赵小凡,隐隐觉得不对劲,不管这个展演的主题是什么,他们是客人,是消费者,赵小凡这么摔在地上,出去之后肯定会一片青紫,骨头摔断也说不定,正经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暴力地对待客人?
“我过去看看。”赏南朝着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去,想要看看赵小凡,赵小凡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呆呆地看着走过来的赏南,赏南走近之后,才看清了对方脖子上青紫的掐痕。
赏南微微一怔,下手太重了,不正常。
“起来。”赏南伸手企图将赵小凡拉起来。
赵小凡朝赏南伸出手,就要碰到赏南的时候,那只手又出现了,瞬间门便掐上了赵小凡的脖子,赵小凡缩回手,用力地试图掰开禁锢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脸涨得通红。
赏南忙在赵小凡旁边蹲下,厉声对那只手的主人说道:“玩过了。”
直至蹲下后,距离拉近,手的主人也是蹲着的,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赏南,赏南看清对方的面容后,眼眸慢慢睁大,不可置信,几乎瞬间门就愣住了。
鲁扬为什么会在这儿?
看见赏南,鲁扬咧嘴一笑,他迅速伸出了另一只手,掐住了赏南的脖子,无法反抗的不属于人类的力气。
赏南第一感受到的不是窒息与疼痛,而是震惊,鲁扬的脸色青白,唇像被抹上了一层血,不仅如此,他身上还有纸糊的味道,这种味道,赏南只在靠近纸人形态的虞知白的时候闻到过。
鲁扬的手指不断在收紧,他想让赏南死,想让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给他陪葬,谁让他们倒霉呢,谁让他们和赏南虞知白一块儿玩呢?
赏南迟迟未归,虞知白皱眉,“我去看看。”
朱麦叫住他,“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不然一个接一个,我怎么感觉像是去送人头的?”
张沪头一回觉得朱麦是有脑子的,“麦子说得对,我们一起吧,多个人多份力。”
他们一起还是不一起,对虞知白都没有什么影响,好的影响肯定没有,坏的说不定会有。
其实朱麦张沪他们的想法是这样的,赵小凡和赏南算是他们的军师,虞知白也是军师,他们个要是都走了,剩下一堆憨批,只有叽里哇啦叫救命的份儿。
虞知白走在前面。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
“好奇怪啊,当时赵小凡明明离我们不远啊。”张沪心底逐渐有些发毛,因为这个厅什么提示都没有,呼叫器也没办法使用了,他很不安,可这种不安的来源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看见了!!!!”林莘最先看见,她指着一个方向,“怎么都躺在地上?”她心情激动,报了消息之后,虞知白加快脚步跑向赏南,而鲁扬突然出现在林莘身后,拽着头发往地上用力一摔。
一声闷响,林莘闷哼一声,她听见了自己身上哪一处断裂的声音。
“我靠,没事儿吧?”张沪再不靠谱,也知道林莘这一摔不是简单的躺地上,看见林莘疼得动都动不了,张沪也火了,看着林莘身后的方向,“玩你妈,我们不玩了,让我们出去!”
鲁扬惨白的脸出现在几人眼前,他木木地看着眼前几个人,咧开嘴,“我今天是来送赏南和虞知白上路的,至于你们……可以当他们的陪葬品,反正你们关系好不是?”
“鲁……鲁扬?”张沪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扭头去看看朱麦那张猪脸洗洗眼,“我没看错吧?”
朱麦嘴唇都在发抖,“没,你没看错。”
其他几个男生慢慢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慢慢往后退。
没有任何提示的展演厅,从头顶洒下来的纸钱,坏掉的监控和无法拨出去的呼叫器,一切都表明,他们入局了。
赏南有系统,除了怪物,没人能取他的命,14一直在帮他,但赵小凡明显不行了,缺氧太久,他眼神都有些涣散,逐渐开始失去焦距。
“能救救他吗?”
[14:我是寄生在你的神识里的,我没办法脱离你,去其他人的神识。]
赏南绝望之际,虞知白终于来了,虞知白将赏南从地上搀扶起来,手掌拍了拍赏南的脸,赏南缓缓睁开眼睛,他弯腰剧烈咳嗽,“小白,去看看赵小凡,我没事。”
赵小凡?谁?
“我旁边这个人。”赏南太了解纸人了,它就是懒得管。
虞知白蹲在赵小凡旁边,看着他脖子上的掐痕,顿了顿,他伸手捏住赵小凡的脖子,赵小凡的脖子在他手里好像变成了他的那些纸扎人,仍他摆弄。
但赵小凡的脸色明显好转了,好转之后,虞知白立马收回手,看着赏南,“气管堵住了。”
空气里残留着纸糊的味道,虞知白对这个味道非常熟悉,但这个世界只有他是纸人,怎么会出现其他的纸人?哪怕只是劣等品?
“是鲁扬。”赏南坐在地上,缓了缓,他才爬起来,看着地上已经昏过去了的赵小凡,他想了想,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包括头,“这样的话,可能没那么容易发现他。”
虞知白垂下眼,想了想,“会这门手艺的不止虞昌月。”
“你是说,鲁扬也是纸人?”赏南有些懵。
虞知白缓缓摇了摇头。
[14:资料来了。]
[14:鲁扬死后,他父亲试图找到可以治好他的办法,但人类一旦死亡一定是不可逆转的,包括虞知白。他父亲便走了歪门邪道,你还记得你母亲代丽丽的纸扎人吗?他父亲通过代丽丽,找到了帮代丽丽扎纸人的那个人,拜托对方救鲁扬,哪怕变成纸人,变成纸人是有条件的,一是本人没有失去全部生命迹象,二是手艺人手艺精湛,平生没有造过孽,要至亲的心头血,鲁扬一项条件都满足不了,但由于他父亲坚持,鲁扬虽然变成了纸人,却和鬼没有任何区别。]
赏南震惊到说不出话来,鲁扬父亲真的…..赏南无法评价他,但在他的行为对比下,赏南看见了虞昌月很爱很爱很爱虞知白,更加爱虞舍。
“你就在这里,”虞知白知道赏南今天没带书包,纸偶没在身上,他想了想,直接把自己衣服撕掉了一大块,徒手撕了一个纸片人出来,递给赏南,“鲁扬等级很低,没事的。”
转身的时候,虞知白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打火机。
张沪那边已经乱成了一团,他们白天参加过鲁扬的葬礼,自然知道这个鲁扬不是人,可呼叫器坏了,这个厅的出口也不知道在何处,他们一开始想跑,发现跑也没用,便破罐子破摔起来。
朱麦一撩袖子,“我在学校里受你气已经受够了,他妈的,你死了我还要受气,妈的拼了!”
张沪没想到朱麦这么刚,刚刚还被鬼吓得呜呜呜哭,“麦子是我偶像。”
可能是因为求生欲望,可能是因为年轻,可能是因为朋友都在身边,勇气大过了恐惧,几个男生一起一边嚎着一边跑向鲁扬。
他们这么多人,总能打得过……
“咿!”
“哎!”
“唔!”
想象是美好的。
鲁扬一拳一个,最后一个男生被他掐着脖子拎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见人晕死过去,他闲庭信步般走到朱麦身边,一脚踩在朱麦的胸口上,朱麦差点儿断了气,但也因为此,他爆发了,“有本事你他妈杀了我,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张沪这时候是真的佩服朱麦了,他被一拳打到了脸,半边脸好像都被锤瘪了,牙齿一定是掉了一颗,有地儿漏风,他艰难地爬起来,拽着鲁扬的裤脚,朱麦的脸已经青紫了。
但鲁扬岿然不动。
张沪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他和朱麦关系并不是那么亲近,但他们初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家里生意上也有合作……
感到绝望之际,一道火光从眼前划过,落在了鲁扬脚下,是打火机,张沪吸了吸鼻子,谁丢过来的?这有什么用?来一根吗?
他还没来得及产生更多的猜测,就看见那打火机的火苗烧到了鲁扬的鞋子,鞋子明明是运动鞋,但那火舌却仿佛找到了寄居地似的,迅速攀爬而上,沿着裤腿往上。
鲁扬感觉不到疼痛,他低下头,看着火顺着自己的腿慢慢烧了起来,小腿烧成灰时,他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那火便更加方便了。
张沪和朱麦眼睁睁地看着鲁扬被火势包裹,鲁扬双手在地上匍匐,想要伸手抓住什么,但很快,他的衣服燃了起来,他的手,他的头,都被烧没了,地上徒留一小堆黑色的灰烬。
现场久久无声,这一幕,他们会铭记一辈子。
鲁扬一消失,张沪试着按下呼叫器,里面很快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张沪从来没觉得他们的声音如此亲切过,他瞬间门嚎啕大哭,看着喘息困难的朱麦,他喊道:“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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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草莓工作室做惊悚展出,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连他们小老板都惊动了。
好好的十个人走进去,只有两个是靠自己走出来的,其他的人要么是被人背出来的,要么是靠担架抬出来的。
朱麦太高了,担架太短,虞知白背着他出来,朱麦靠在虞知白肩膀上抽噎,“学霸,谢谢你,祝你和赏南百年好合。”
虞知白默然几秒钟后,说:“不用谢。”
将朱麦交给医护人员后,虞知白回过头去检票口,他表情淡淡的,出事后,工作人员已经很紧张了,担心虞知白是来找麻烦的,顿时头皮久绷紧了
男生说了声“你好”之后,问道:“之前检票的时候,我男朋友的玫瑰花是你们负责保管的。”
原来是要花啊,他们顿时松了口气,不仅把花交给了虞知白,还把其他人的物品一齐都给了虞知白。
今天是周末,几辆120停在商场门口已经足够显眼了,更别提白大褂都是往顶楼去的,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和探究欲。
领头的医生问工作人员,“发生什么事了?”像这种地方,一般可能是消防,踩踏之类的事件,也不太可能出现其他的。
今天值班的组长脸上写满了复杂,“他们说是撞见鬼了。”
医生:“……”
但是不是撞见鬼了,也无从考证,他们受了伤是事实,尽快送院检查治疗才是最重要的。
赏南和虞知白没有跟着去,赏南知道自己没事。
目送他们几个被拖走之后,赏南仍旧有些心悸,“鲁扬……”
“他已经死了,这只是他父亲造出来的一个东西而已。”虞知白撑着伞,眉目淡淡的,比这雨水还凉。
赏南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如果他父亲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去交换,那鲁扬有可能变成纸人吗?”
虞知白不知道在想什么,停顿了很久,才给了赏南一个答案。
“或许吧。”
赏南觉得对方有些不太对劲,他偏着头打量着虞知白,可能是因为雨太大了,细细的雨丝飘进伞面下,也落进了虞知白的眼睛里,颜色慢慢晕染开了,黑漆漆的,神色越发不显。
“你心情好像很差,怎么了啊?”赏南问道。
虞知白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被溅起来的白色水花,过了会儿,才看向赏南,表情始终淡淡的,连语气也淡淡的,“你对鲁扬的事情很好奇吗?”
“当然啊。”赏南想都没想便回答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虞知白眼皮下落,他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是纸人,才喜欢我的?”
第30章 纸活
赏南向14发出疑问:“这是黑化值下降后的副反应吗?”
[14:大概是吧。]
[14:数据显示,每种生物谈恋爱的时候脑子都会不太正常,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可能也无法理解。]
风从东边儿吹过来,好像直接就将虞知白眼底的墨色给吹散了。
赏南反问虞知白,“那我一开始喜欢你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