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但有浓重得异常明显的血腥味,从门缝里透出来。
小林着急地再次敲了敲:“有没人,警察,开门!”
门里依旧没有动静。
小林尝试着转了两下门把,门是锁住的,他一边喊着话,一边用力撞门。
两下之后,小林突然感觉有点奇怪,撞门的感觉很怪,好像他不仅撞在了门上,还撞上了一层空气薄膜一样的东西,带了一点反弹力。
小林正疑惑,就这时,他感觉那层薄膜被撞碎了,诡异的红光瞬间从门缝里涌出来,浓稠得像是血,但温度阴寒刺骨,连着门外这一截走廊里的气温都变低了。
小林一愣,偏偏巧合的是,老旧的门锁被他撞开了!
沉沉的铁门铛的一声撞在墙壁上,猩红的光铺天盖地地涌出来,像是一团巨大寒气。小林往后一退,他抬手挡住刺目的红光,眯着眼前往里看去。
在夺目的光芒里,漂浮着一个枯瘦的人影。
像是被人用无形的绳子掉了起来,手脚下垂,腹部高高拱起。
小林震撼地瞪大了双眼,瞬息间,红光迅速暗淡,收缩,朝着地面聚拢,那个圆形的复杂图案清晰亮起,又在下一刻瞬间消失。
只留下那个枯瘦的女人,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
小林惊惧地连连后退,他立马按住对讲机,想要呼叫总部,但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啪嗒”声,是女人坠在地上的声音。
她的身体松散得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四肢扭曲地摊在地上。
“咔——”又是一声响,但这次,是关节或是骨头扭动的声音。
那女人竟然倒转着身体,手脚撑地,腹部朝天地站了起来,她的脑袋仰面垂着,眉心有一个血洞,双眼大撑,死死盯着小林。
下一秒,女人手脚快速爬动,朝着小林冲了过来。
这完全超出科学范畴的一幕,吓得小林汗毛倒竖,他尖叫了一声,后退着转身就跑。
昏暗的走廊里,手电光摇晃乱动,光线一亮一暗,小林一路狂奔,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楼,大喊着同伴的名字。
他的同伴正在502号里拉架,听见小林肝胆俱裂的叫声,他和吵架的两口子都停下。
同伴连忙走出去,问道:“怎么了?”
“有、有、有……”小林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有鬼,可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又的的确确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有什么啊?”同伴不明所以,往小林身后看,奇怪的东西没看见,倒是看见了一道从楼下跑上来的人影。
看身形是个年轻男人。
“哎,干什么的!”
同伴立马追了过去,几步冲到楼梯间,但只来得及看见个背影。挺高,挺瘦,还挺白,穿着件非常花哨的睡衣。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剔骨刀。
“哎!”同伴当即要追,但小林比他动作还快,三两步就追了过去。
“别上去!”情急之下,小林大喊,“上面有怪物!”
江寂当然知道上面有怪物,因为整个六层,以及这一截楼道里,满是异种的气息,尽管很微弱,但江寂太熟悉异种了。就算异种只是在这里喘了口气,他也能分辨出来。
更何况他还看见了602里爆发出来的诡异红光,以及那光里的奇怪气息。
这个世界不仅有异种,还有他不知道的另一种更加神秘,也更加诡谲危险的东西。
江寂很快抵达六楼。
楼道里模糊昏暗,602的房间门大大开着,一根像是枯树枝,又像是手臂一样的黑影,从屋子里伸出来。
有风,自602里徐徐吹出,带着湿润而新鲜的雨水气,而异种的气息已经变得很淡,只剩下干涸的血腥味,以及腐朽的死亡气息。
江寂紧握剔骨刀的手指松开些许,他知道,那个刚出现的异种幼体,多半已经跑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照明,亮光登时清晰勾出地上的黑影,果真是一具被吸干得只剩表皮的尸体。
头贴着地面,花白的头发凌乱铺开,嘴巴痛苦地张着,因为皮肤干瘪,她的表情狰狞可怖。
江寂在蒋玫身边停下。
他在面店时,听老板娘讲完了她普通平凡,而又被生活牢牢压抑着的后半生。
现在她就这样死了,而她的丈夫还独自躺在医院里,她的女儿怀着孕,艰难在在婆家人与金钱之间周旋着。
江寂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解脱,但知道她死亡留下的痛苦,会延续很久很久。
片刻,江寂走进屋子里。
卧室的窗户被异种幼体撞开了一个破洞,冷风呼呼吹进来,地面上的碎玻璃折射出微光。
屋子里的血腥味很重,但地面没有任何血迹,只有没扫干净的灰尘。
江寂走到窗边,往下看去。
楼下是一小圈长满灌木的绿化,以及旧小区的低矮围墙,墙外则是绿化带与马路,以及林立的城市高楼。
雨势依旧,哗啦啦地落着。
远处路灯与城市的灯火璀璨明亮,一切看似平和依旧,但危险的异种幼体,就藏在这片繁华的和平之中。
江寂皱起眉,事情变得棘手了。
脚步声从屋外响起,两个民警这时追了过来,两道手电光齐齐照入屋内。看见地上的尸体,小林被吓得一跳,急忙喊道:“就是她,我之前看见的怪物就是她!”
另一个没见过之前那诡异的场景,相比之下平静镇定得多,他盯着江寂,问道:“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你跟这家人认识吗?还有你刀是做什么的?”
江寂主动把剔骨刀放在一旁,解释说:“就是我报的警,我报警完后,好像看见有影子在爬这家的阳台,我怕蒋阿姨有危险,就过来了。”
民警皱眉问:“你认识死者?”
江寂点头:“昨天我去医院的时候,差点撞上她,后来在小区外面店吃面,又见到了她,知道住一个小区,就认识了。”
面店的事半真半假,但医院撞到这个可以查监控。
小林忍不住问道:“你刚上来的时候,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江寂就等着他问:“看见了,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卧室窗户跑出去了。”
小林奇怪道:“白色的影子?”
江寂点头:“具体什么样没看清,但确定是白色的,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动物。”
小林表情更加困惑,简直怀疑人生,他围着尸体转了半圈,猛然发现了个奇怪的地方。死者的衣服,被撕开了,腹部干枯的皮肉外翻,灰色的肠子隐隐露出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肚子里钻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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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寂被带到警局录口供,他报警的时候太着急,所以拙劣地撒谎说看见了上吊。他知道这会成为他报警理由的漏洞,但江寂已经想好说辞。
他是因为闻到了飘过来血腥味,所以特别担心蒋阿姨,于是夸大了情况。
笔录很顺利,直到做笔录的警员的一句话,让江寂发现了异常:“你说你看见了蒋玫上吊,说说,你当时看见的具体情况。”
这句话的意思,是认同了“上吊”这个事实,所以,蒋玫的身体,是真的有被吊起来,或者浮起来。
江寂适当地抠了抠手指,表现出不安的状态:“就是看见她身体起来了,在屋子中间。”
警员没做表态,继续问道:“还有呢?你还看见了什么?”
江寂道:“我跑楼下的时候,还看见了从她屋子里发出的红光……还有爬墙的人影,但现在想,可能是我看错了。”
警员继续问:“还有呢?”
江寂便说:“还有我进到屋子后,有看见白色的影子,像是什么动物,从卧室窗户跑了……”
他说到这里,露出担忧和恐惧的表情。
“不会就是它杀死蒋阿姨吧?我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喊怪物,就是那东西吗?现在它跑了,会不会去伤害其他的人?”
警员道:“这些事情我们会处理,你只需要说你看见了什么。”
……
笔录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也许是要确认什么,警员一直在反复问江寂都看见了什么,让他回忆所有的细节,不论什么,全都说出来。
附近的警察局并不大,也不隔音,笔录做到一半,江寂听见了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
是蒋玫的女儿。
哭声持续了很久。
凌晨一点半,江寂的笔录终于结束,他可以离开警局了。给他做笔录的警员送他出去,路上叮嘱江寂保持手机通讯畅通,如果有什么情况,方便联系。
江寂配合地答应,他转身,刚好碰见两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体格健硕,留着络腮胡,笑容满脸,看着既老练又圆滑。
后面跟着个高挑的金发青年,长得挺帅,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
两人刚进来,一个队长便迎接了过去:“冯队。”
冯克和队长简单握了个手:“辛苦你们了,麻烦先带我们去看看尸体情况。”
队长连连点头,今晚这事诡异反常,简直超出认知,也是在今晚,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内部还有一个神秘局,专门处理这类异常事件。
几人说着话往里走,金发男却突然盯了几眼江寂。
江寂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认识他,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地走出了大厅。
“淮野,怎么了?”冯克注意到了白淮野的视线,“有什么问题吗?”
白淮野又看了几眼江寂,若有所思地说:“感觉有点奇怪。”
冯克和白淮野都是神秘局的人,白淮野的超能力是敏锐感知,他的感知力和直觉都非常强,他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十有八九是真的有问题。
因此冯克很看重白淮野的反应:“哪儿有问题?”
白淮野皱起眉,有些迷惑:“我说不出来,不是坏的,而且……”
他放低了声音,只对着冯克说:“我认识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是惊尘的大学校友,就是表白跳楼的那个。”
这下冯克也震惊地回头看了过去,他担心道:“那不会出事吧,惊尘就在外面啊。”
白淮野倒是不担心这个,他自信道:“那不会,在车里呢,压根就不可能出来搭理谁。”
冯克一想也是,别看谢惊尘在学校装得人模狗样的,好像是个性格不错人还大方的温和富二代,实际上就是一疯狗脾气,性格极度自我且疯狂,平时连神秘局局长都不放在眼里。
他不想搭理人的时候,总统站在他面前都只能当空气。
就好比现在,明明是一起过来调查情况的,但谢惊尘压根就不下车,他们还拿他完全没办法。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谢惊尘会跟这个跳楼威胁过他的极端份子搞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