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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在第一眼之前。
  又下雨了。
  这次的雨很温吞,只是江今赴车开得太快,窗外极速倒退,好似在过漫长的水涡隧道。
  初见那晚,他没想到她送上门,一瞬沉默过去,起了陪她玩儿的心思。
  确实很有意思。
  卿蔷感觉自己瞒得好,但她什么都不遮不掩,包括她出挑的能力、衿傲的脾性、以及习惯性的大手笔。
  她无所顾忌,又所向披靡。
  江今赴数不清那场游戏里值得记录的画面了。
  有她存心要去掉他的冷心冷性,拉着他登上珠峰;有她故意先他一步跳伞,计算着秒数和他并排;
  有她在四合院忙活一整天亲手装秋千;有她散着湿漉漉的卷发,和南城的人联系时的刻意冷欲;有她在高楼露台,风情款款又极尽含绵喊他......
  所以他从一开始中途打断、把人锁回家的想法,变成了再等等。
  她是自由风,不是笼中雀。
  结果人说走就走。
  他的耐心、心软,她一眼不看。
  江今赴驾车来到青藤,看山的人见他车牌犹豫,想拦又不敢,江今赴索性等他打电话,没过几秒,那人就挂了电话做请的手势。他反而不急了,慢腾腾爬开坡。
  等上到半山腰,山顶响起轰然的油门声,跳出辆正红的zenvo st1。
  江今赴狭长眸子微眯,手背筋骨撑起,挂挡提速。
  两辆车在半路相遇,要撞上前彼此猛地反转,后胎“呲啦”一声画半圆后又分离,朱色超跑在原地飘了下扬长而去,另辆玄青滞留片刻很快跟上。
  车尾甩起的雨滴与树叶被掀到一边,方才透过车窗看见的影子仿佛还在江今赴眼前。
  卿蔷用红发带束起高马尾,露出修长冷白的脖颈,没化妆也没带首饰,整个人透着股素野劲儿。
  她兀自向前冲,推背感让她发麻。
  卿蔷挺久没这么飙过车了。
  上次是刚回南城的时候,让她心乱撞车的人这会儿又追在她后面、在细雨里、在山间,有种强烈的穿梭感。
  卿蔷瞟了眼后视镜——
  不见了?
  她皱起眉,油门踩得越发靠下,手松松抓着方向盘,心不在焉。
  “嗡—嗡嗡——”
  就在一瞬间,侧边传来发动机刺耳的巨大轰鸣声,叶片跟着“咻咻”地蓄势待发,玄青超跑从林间小路钻出,势如破竹地超了她。
  卿蔷感官变得极度敏锐,血液像是倒流在脑袋。
  她计算着离观景点的距离,准备反超——
  “嘶——砰!”随着敞篷打开,玄青超跑在观景台割地二百七十度急刹停下,躺椅被撞毁,车子刚好卡进,严丝合缝。
  卿蔷猛踩刹车。
  俩辆车形成t字形。
  江今赴穿着领口大的半袖,动作扯得他衣服松垮,后颈的红痣在雨中连线,牵出道影,甚至叠合在他淡薄的唇上,他黑眸有多情弧度,懒散靠着车椅,望向她。
  雨像败兴似的凶了起来。
  卿蔷心跳如镭。
  深山起雾,他们对峙。
  江今赴额前黑发越来越湿,他没什么耐心地向后撇了把。
  卿蔷下车了。
  她对自己说,为了开采权。
  江今赴没动作,只是看着她,没移过视线。
  卿蔷想散开头发了,边抬起俩条细胳膊解发带边往过走,她穿了件儿黑红线条短t,一截白腰走起路来轻扭,往上是直线绷成的半弧,往下是配套运动长裤,比例没话说。
  也不知道是江今赴的问题,还是她就是穿什么都自带撩人的艳,搞得暴雨都浇不灭他的火,他开口:“扎着。”
  卿蔷真听了。
  一扯发带两端,扎得更紧了。
  她走到江今赴车边:“二哥喜欢看,那就多看看。”
  反正他得不到,她不吝啬。
  江今赴猜都能猜出她的言下之意,垂眼哼了声,在副驾摸了个袋下车。
  车头在雨篷下,江今赴取出巾帕随意擦着,被雨打湿的面料粘在他身上,窄腰人鱼线将晰未晰,肌肉是能感受到的流畅紧实,他干什么都是散漫不羁的劲儿。
  奇怪的是,两人挨蹭间,冷雨像沸腾成岩浆。
  “二哥要是火气大,不如去淋——”
  卿蔷一句话没说完,被拽到了擦干净的车头上,身下冷硬,身前炙热。
  江今赴垂着头,搭在眉骨的碎发尖儿滴下水珠,坠到卿蔷锁骨窝里。
  怎么形容呢?
  像冰水落到烧红的烙铁,她体内翻滚的热血呲呲冒烟。
  卿蔷无意间瑟缩下。
  “原来这样才对你有用啊,”江今赴站在她腿间,双手搭在她身侧,似漫不经心的,“玫玫。”
  又还给她一句。
  本来自然垂着的裤子被抵到小腿上,夏天的衣服厚不到哪儿,她很轻易就感受到那蛰伏的力量,卿蔷被裹在他的热气里蒸发。
  上次茶楼就试过了,江今赴身手比她好。
  卿蔷不打算白费力气挣了。
  她躲开了明眸善睐,望得更高了点儿,唇是干枯玫瑰的颜色,张张合合,说了句迟来的、又很俗的话:“江今赴,你变化太大了。”
  即使这样。
  即使他这样,也还是踩在她所有为之牵情的点上,甚至更盛。
  卿蔷遥望着天际,避无可避地,想到她之前和江今赴出游回去,他手握毛笔,随意赋下的几句诗:
  青雨弹山石,随欲寻欢。
  看云聚懵忪,落雷惊鸟。
  雾凉涩,玫初艳。
  江今赴掀起眼皮,和她挨得很近。
  他们的影子在接吻。
  他随口敷衍似的:“变了吗?没有。”
  他第一眼想绑她,在山底想绑她,来的路上还想绑。
  但真看见她,又没了想法。
  卿蔷那股与生俱来的野欲劲儿不知道在江今赴这儿救了她几回了。
  回国那晚,他车里备好了链子,结果在远处看见她迎风站在跑车副驾扬手,莫名其妙的,改了道,只让人放了烟花。
  烟花带起的硝烟簇在半空,卿蔷在山顶,乌发洋洒随意。
  她该站在高处,不应屈居人下。
  卿蔷收回向上的目光,和他对视了会儿,朝后一仰,手搭在他手旁。
  燎人温度褪去点儿,她眸含夏烟:“二哥,改址核查报告和变更申请我办,评审我请,cnas我报,股份照给你。”
  “你把地儿让给我吧。”卿蔷声音轻飘飘的,没了刺,是最动听的。
  三年前的招式,她同样记得清楚,且照用不误。
  青藤自五月烟花后就孤寂得很,今日一场舍命的飙车割开了空荡。
  谁让这山水迢迢,避无可避,自然该用最自得的法子去翻岭渡江。
  江今赴沉默的有点儿久,山风吹淡了些火,他抬手,渗着凉意掐上她下巴:“卿蔷,你服个软,既往不咎。”
  作者有话说:
  江二:想绑,想三年了。
  第11章chapter 11 “要是我不姓江,你会在这儿跟我做到死。”
  他第一次叫她名字。
  听起来夹了丝不满的哑意。
  也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他自己。
  卿蔷笑了:“二哥,你——”
  她含讥带诮的话被突然伸进唇里的手指堵了个严实。
  脑中倏忽间万籁寂静。
  江今赴像是早猜到她要说什么,平静得很,手掌还箍着她的下巴,拇指却挨着她的唇舌。
  他的手没人那么养尊处优,有几处覆了薄茧,刮蹭下,就弄的人颤栗。
  卿蔷不想露怯,身体却趋利避害地靠后倒,未尽之言化成短暂的哼声,带着上扬的尾巴。
  江今赴另只手拦在她腰下,避免她退到雨中,看她想合唇又躲避的模样儿,像被取悦了扯下唇。
  她那张嘴最厉害,这阵儿说不了话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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