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冬树回答:“不冷。”
清卉立刻把后一句接上了:“泉泉挺冷的,姐姐这围巾要是用不着,给孩子吧。”
冬树犹豫地看向了封年:“这得问问封年,这是他送给我的。”
清卉也看向了封年:“我们年哥最善良不过了,怎么可能舍不得一条围巾,看着孩子受罪呢,是不是啊年哥?”
封年就这样被她捧上了高台,根本下不来,尽管心里十分不舍,但也只能咬牙同意了。
这围巾刚在冬树脖子上暖热,便到了红脸蛋的泉泉身上。
大人间的交锋,泉泉并不明白,他平白多了条围巾,只觉得十分快乐,并且这围巾是从他最崇拜的导演姐姐身上拿下来的,上面还带着姐姐的温热气息,泉泉就更高兴了。
他快快活活地跑到了小朋友的队伍里,继续撅着屁股玩雪。
孩子们堆好了雪球,围在一起的时候,泉泉很得意地介绍起这条来自于导演姐姐的围巾,其他的孩子听了,不住地哇一声,表示自己的羡慕。
虽然脸蛋红红的,但泉泉其实不冷,围巾让他身上甚至出了汗,但他仍然不愿摘下。
晚上睡觉的时候,这条围巾被泉泉郑重地放在了身边,此后他不管做什么,都要带着这条围巾。
他知道自己之后要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但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永远都要带着这条漂亮的围巾。
封年有些郁郁寡欢,他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那条围巾,瞅着时机看能不能偷回来。
但他看了两日,便发现那孩子实在太过喜欢,封年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份喜欢,倒是让封年心软了。
冬树姐戴过了,便算是礼物送出去了。现在围巾到了一个极为珍惜、爱护它的人手里,倒也不算是什么遗憾了。
既生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便达成了自己的目标,除去了碍眼的东西。
他仍然和平日里一般温和地笑着,对每个人都十分友善,看起来最是良善,最是无辜。
没有人知道,私下里,他也有一副无法对外人言说的坏心肠。
第124章 暗涌
因为围巾的缘故, 封年倒是和泉泉关系更加熟络了。
封年自己就是个孩子样,其实不会哄孩子。他的侄子侄女都比他年纪大,他从来都不需要哄任何人。
现在即使想和泉泉说两句话, 封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封年琢磨着,和孩子说话是不是得用叠词,他见过侄子家的阿姨哄孩子,都要说“吃饭饭”
、“玩球球”。
所以, 当他试图和泉泉亲近一些的时候,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他严肃地问:“要不要叔叔帮你爬树树?”
大冬天的,树枝干巴巴地支楞着,泉泉前几天在树下团雪球,被树枝扎到了额头上,要是他个子再高点, 说不定有可能扎到眼睛, 因此他被妈妈狠狠批评了。所以他不想爬树。
泉泉畏惧地看了封年一眼,觉得这个叔叔可能是要害自己。
于是,他顶着封年的围巾, 转身撒腿就跑。
封年郁结在心, 没了办法, 他只能转头去找了自己的好兄弟罗起。
封年带来的礼物不多,但他的好兄弟罗起怎么都得有一个。封年送他的是领带夹, 没办法, 老头子全是这些没用的漂亮东西。
但罗起不穿西装,自然也没有领带,但他很珍惜好兄弟的这份心意, 于是郑重地夹在了领口上, 在羽绒服里若隐若现。
虽然封年在家过了个十分富贵的年, 但他现在又没钱了。
罗起也没钱,但给封年买零食还是足够的。
两个人今天没有戏份,无所事事地蹲在营地里嗑瓜子,像是两个年少失学的街溜子。孩子们玩累了,倒是愿意跑他们两个这儿来一趟,罗起便大方地给孩子们抓上一把瓜子。
封年惦记着泉泉,专门给了他一大把瓜子,泉泉终于对着封年露出了点笑意。
冬树刚忙完,出来便看到他们俩这副颓废样,冬树眉头一皱,不打算让他们在这里白瞎时光,于是给他们安排下午好好看戏份。
等拍完了这几天的戏,他们就要回京市了。
在京市,封年可是有重要戏份的,冬树了解封年,知道他惰性重,很怕他这段时间把台词全忘了。
为了节省时间,冬树一边进行拍摄,一边查漏补缺,将之前拍摄的内容全都检查了一遍,若是有问题,便重拍。
但几天后也全部忙完了。
段季在这里陪既生了几天,他们两个有时候鬼鬼祟祟地坐在车里,关上门,像是在密谋些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不过走出了车后,既生从来不和冬树说关于他事业上的事情。
他努力地给冬树帮忙,似乎全心全意都放在了姐姐的小剧组里。他不说,冬树也不问,她大抵能猜到,左右不过是和江家的纠葛罢了。
既生现在拥有的,其实已经很多了。但既生的父母亲,两条性命横亘在这里,他怎么对江家都不算过分。
冬树总是很温和,但对一些事情,也有着固执的坚持。
当年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清卉,被迫远离多年的既生,这都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因为见惯了生死,她极为珍视生命。生死之外都是小事,很多事情都不计较。她善良又宽容,但绝不是没原则的蠢蛋。
好意就要回报,那么恶意就一定要有报应才对,这才是她信奉的法则。
虽然现在的既生也是很好的既生,但错过的那些年,便像是她真的失去了那个小小的少年,时光归还给她一个也许更强大、更优秀的。
但当年那个少年,便真的永远走远了。
冬树也想对江家施予一些报复,但现在既然既生已经在做了,他们是一家人,那她便不管了,若是既生需要,那她自然出手帮忙。
因此,若是有时候有事找不到既生了,冬树也从不去安排人寻他。
既生自然是在忙的,忙一些他们都很重视的事情,忙一些他为自己、为父母、为冬树、为清卉做的事情。
但在别人面前,段季和既生却从来不谈论沉重的话题。
他们只聊剧组,段季和谷导相处很好,谷导还专门给他看了当时既生拍的那一段戏份。
因为妆容的原因,段季甚至没看出来那就是自己的总裁,他颇为震撼,没想到总裁在这里是真正地参与了进去。
段季知道既生其实不怎么喜欢提及自己身体的残疾,对于他在镜头中展示了身体残缺一事,段季十分震惊。但他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段季什么都没说,只夸赞了化妆师的技巧。
等剧组在古城的戏份全部拍完后,还不到元宵节,他们收拾着准备回京市,还能在京市吃顿汤圆。
演员和工作人员的家属们在这里过了个十分快乐的假期,也到了要回去的时候了。大家拍完了一张大合影,便到了分别的时候。
大人们都还好,笑着挥手告别,祝贺着剧组能获得成功。
但孩子们便有些无法克制情绪了,哭得呼天抢地,小禾是最难受的,他目送着小伙伴们离开,忽然感受到了被全世界抛弃的苦痛悲哀。
哑巴少年哭起来都没有声音,看起来更加可怜,惹人心碎。
宝宝哥只能将小禾背起来,哄着他说自己在镇里看到了很多小猫小狗,可以带他去看。
那边,家属们趁孩子们哭累了,赶紧带着他们上了车。
只不过,到了火车站后,他们的目的地并不相同,车次自然不同,接二连三的分别让孩子们无法自持,上了火车后还在哭。孩子们懂事,怕吵到其他人,只默默流泪,看起来便更加像是受了大委屈。
路见不平的乘客们悄悄告知了乘警,说这里有人疑似拐卖儿童。
一路兵荒马乱,家属们终于到了家中,报了平安。
剧组这时候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可以准备出发。
段季开着车,带着既生和冬树,和大部队分开路线,去了趟镇子里。
现在景区还没开放,冬树要去给管理处的大姐送钥匙,她很感激大姐的帮助,知道大姐家里有小孩,专门带了些剧组不用的道具,给孩子玩个新鲜。
果然,大姐家的孩子很喜欢这些,大姐也很高兴。
离开时,冬树专门问了,能否在电影的片尾写上感谢景区的帮助?大姐受宠若惊:“我早就想了,但怕你们不同意,就没说。”
她们一拍即合,心里都十分满意。
宝宝哥已经用大货车将所有的东西都运送到了火车站,几辆商务车也来回往复,把人员全都送到了车站。
段季留下,和他们没坐同一列火车,剧组留下了货车和商务车,还有车上的一些杂物都是当地分公司的,段季负责这些后续全部处理好。
他已经当了好多年的顶层管理,没想到现在还能有机会处理早年间处理过的小事,倒是觉得十分新奇。
媚媚等在京市,已经将影视城附近的房子,还有拍摄需要的地点全都租好了。
他们剧组已经拍摄了很长的时间,消息早就传了出去。
王尽也开始了初步的小规模宣传,现在没什么反响,只有些不怎么积极的评价。毕竟剧本不是什么大ip,大多数演员都没名气,冬树作为演员是合格的,但她作为导演并不怎么被认可。
罗倾之前对外解释冬树不再拍戏的原因是说她受了伤,不再适合拍摄最擅长的武打戏。但不管怎么样,从演员一下子到了导演,还是令大众无法接受。
因为冬树之前的风评很好,现在对她的质疑也比较温和,大多都是说她可能还需要些时间。但她观众缘确实好,有些人表示不管她拍得怎么样,到时候还是愿意去影院看一下的。
现在的质疑不仅仅是针对冬树,还有些来自于清卉和小央、还有封年的粉丝。
他们的粉丝数量是最多的,并且因为他们三个在剧组里,很长时间不曾出来参加活动,也没有新的作品上映,因此被粉丝质疑。
他们三个的账号倒是偶尔发些照片和文字,但拍摄环境就那样,他们发出来的照片,基本上也十分粗糙。
穿着普通的衣服,或者戏服,在片场或者荒地上随意拍一张照片,看着和原来在各种高端活动上的样子完全不同。
王尽还有封年的经纪人是一样的想法,他们很想给自己的艺人设置成为了新戏打磨受苦的形象,但是他们对冬树的片子说实话信心不大,并不敢将这个牛吹出去,只能暂时受了这些委屈。
他们拍摄越久,知道这部片子的人就越多,很多粉丝痛心疾首觉得清卉、小央和封年是自甘堕落。
但他们三个我行我素,粉丝们也没了办法,只能在网上宣泄情绪,愤怒地将这部正在拍摄中的电影称为“耽误青春的烂片”。
杜导和谭总家人朋友那边,也早就知道了冬树的拍摄情况,他们对网上的恶评喜闻乐见,杜导不必做什么,早就有想巴结他的人将那些恶评扩大化,隔三岔五地买个热搜。
王尽倒是想做些什么,但现在片子没拍出来,她便只能先忍着,联合封年的经纪人,在黑热搜里疯狂发美照,其他的反击只能等着一个契机了。
这次冬树带着剧组回京市,需要租影视城的一些拍摄点,谭总的朋友在影视城有股份,他对还在牢狱中的谭总多少有些情谊,于是安排让手下做些手脚,就说租满了,故意制造些难度。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来办理租约合同的是媚媚丈夫的手下人。媚媚向来不介意使用丈夫的钱和超能力,她曾经很坦诚地向冬树承认,自己就是为了这些才嫁给了他。
媚媚最美好、最丑陋的一面,冬树都见过,所以媚媚不在她面前藏私。
要是不在需要的时候使用丈夫的钱和能力,媚媚真诚觉得自己不是白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