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韩小英哼了他一声,要不是为了她公公,她不不欢迎褚玉兰来过年呢!他们两口子在厨房做饭。
褚玉兰在堂屋里也没闲着,当着谢良玉的面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韩小英太不会过日子,大手大脚的,一点成算没有。”她说这些是担心韩小英把钱都买房子了,手里没钱,谢良玉背着她补贴继子一家,让她儿子吃亏,那可不行!
谢良玉听了她的话脸直接沉下来:“就你会过日子,赶明个儿我回去把家里房子卖了,你搬去大杂院住吧!”
“那怎么行,平泽明年还要结婚呢!”褚玉兰立马炸毛了,眼睛瞪了起来。
“平泽想结婚就等单位分房子,大多数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儿子怎么就不行!”谢良玉板着脸:“他想要大房子自己挣钱买去!别指望老子,老子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褚玉兰哑然,半天没说出话来,她忘了,谢平安也是老谢的亲儿子,韩小英还生了谢家长孙,老谢的钱想给谁给谁,她管不着。
一旁的谢平泽无奈的摇摇头,他妈就是没事儿找事儿,趁嫂子不在,还想给他爸吹耳旁风,说他嫂子不好,也不看他爸听不听得进去。
“妈,你瞎操什么心,大哥大嫂那么厉害的人,可不是没有成算的,怎么会让自己手里没钱。”
褚玉兰不信:“你知道啥,你大哥津贴再多也是有数的,你嫂子又不上班,他们花了八千五买房子手里怎么可能还有余钱,没拉饥荒都不错了!”她心里有本账,继子手里有多少钱算得清清楚楚。
谢良玉气得拍了下桌子:“我儿子没钱也借不到你头上,褚玉兰你不用担心!”
这女人现在是越来越狭隘,生怕她儿子吃亏。
被揭穿了心里的想法,褚玉兰脸上讪讪的,还想要说什么,韩小英这时端着做好的菜进来了。
她笑盈盈的道:“褚姨,你这算盘打得可不怎么精明,根本没算对,我跟谢平安买完房子手里还有积蓄的,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而且爸他从来没私下补贴过我们,就是补贴了我们也不会要。”
她今天不把话说明白,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第128章 人没了
韩小英话音一落, 褚玉兰就立马一脸不高兴了,眉毛倒竖,反驳道。
“我可没打什么算盘, 也不是怕老谢偷偷给你们钱,我是为了你们好, 这居家过日子可不能大手大脚的, 得精打细算,不过既然你们不领情就算了,就当我没说。”
韩小英淡淡的笑了笑:“褚姨,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 不过你放心,我们前年买房子是花了不少钱, 但并没有掏空所有积蓄,再说谢平安津贴高, 我上学也有补助,平时根本花不了多少钱,现在手头并不拮据。”这女人心思太多了,总怕别人惦记她那点家当。
褚玉兰还是半信半疑, 那可是八千五啊,得存多少年?谢平安津贴是高, 那也是最近七八年, 刚当兵那会儿可没这么高, 他不吃不喝不养家糊口啊?去了这些怎么还能存下这么多钱?
就算省吃俭用真的存下了, 现在手头估计也没什么钱了,日子过得结结巴巴的, 以前不知道, 从打去年老谢退休来了京城, 他能瞅着不管?可韩小英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一直揪着不放。
“你们有成算就好,你们还年轻可不能大手大脚的,现在一个孩子,以后再生呢?到处都得用钱。”褚玉兰絮絮叨叨念了一大堆。
谢良玉听不下去了,沉下脸道:“褚玉兰,你不要管得太宽!”
褚玉兰一噎,换了以前她不会吱声,今时不同往日,她立马不甘心的解释道:“我也是好心。”
“你不用急着解释,你是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不就是怕我背着给小英她们钱吗?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咱们就离婚好了,你跟着你儿子我跟着我儿子,谁也别管谁!”
“你说什么,谢良玉!你居然要跟我离婚?!”褚玉兰惊得叫喊起来。
“谁叫你整天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我偏心平安,你心里不是也只有你自己生的儿女,现在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想说什么说什么,是啊,平泽长大了,过了年就毕业了,你有依靠了,不用指望我谢良玉了,连我儿子花自己的钱买个房子也得跟你请示汇报!”
谢良玉最后指着她讥笑道:“褚玉兰,你心大了,谢家搁不下你了!咱们离婚,你跟你儿子过去,少来猜忌我儿子,我是退休了,但还没老得不能动弹,不劳你费心,我就是把钱都给我儿子你也管不着!”
褚玉兰从椅子上跳下来,指着谢良玉破口大骂:“谢良玉,你这是卸磨杀驴,我褚玉兰辛辛苦苦伺候你们父子二十年,到了了你竟然要甩了我!你没良心!”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委屈,当年你嫁给我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没逼你,更不欠你的,平安也不是你伺候大的,你进门时他都快十岁了!”
谢良玉说着瞪了她一眼,一脸嘲讽:“你不是早就看不上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嫁给我觉得自己很委屈,我今天就成全你!”
褚玉兰怔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摇摇头:“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我才没有,谢良玉,我要是嫌弃你岁数大当初就不会嫁给你,还给你生儿育女!”
“行了妈,你少说两句吧!”谢平泽挡在两人之间,劝道:“要不是你进门就多管闲事,我爸至于这么生气吗?”他看得十分清楚,今天这些事都是他妈给挑起来的,不怪他爸。
“那也不能说离婚啊!”褚玉兰气呼呼的,从新做回椅子上。
“妈,你不就是怕大哥花爸的钱买房子吗?可你也不想想,我大哥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管家里要过钱吗?从来没有吧?那你担心什么?”
褚玉兰想想还真没有:“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就是好心提醒了几句,谁家过日子不得有个章程,有钱哪能可劲花。”
“行了妈,我不是小孩子了,马上要参加工作了,以后能养活自己,你别动不动就说为了我好,咱们家就我跟大哥两个儿子,你说你争个什么劲!”
“我,我是为了谁啊!”褚玉兰气道,她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担心他以后过得不好,臭小子,替他争还争出错来了!
谢良玉哼了一声:“褚玉兰,你就是小肚鸡肠,还不如平泽明白事理!过完年回去咱们就把婚离了,不听你墨迹,我耳根清净!”
“我,我不离!”褚玉兰有些慌了,她都四十多岁了,离婚了还不得被人家戳折脊梁骨!
“不离婚你一来京城就闹腾我儿子!”谢良玉倒希望她同意离婚,这女人装了二十多年,现在终于不装了。
这时,谢平安打外头进来了。
“爸,褚姨,大过年的你们吵什么呢?我在厨房都听见了。”
褚玉兰眼睛瞬间红了:“平安,你爸说要和我离婚,你说他是不是疯了,一把年纪了离婚也不嫌丢人!”
谢平安头一回见两人吵得这么厉害,以前两人都客客气气或者说相敬如宾,从来没动过气,今天竟然闹到了离婚的地步,其实说白了都是因为钱。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褚姨,我爸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吗?他这是被你气狠了。”
褚玉兰低下头,没言语,老谢这人是不错,这么多年从来没跟她发过火,难道这次真的是被她给气狠了才要离婚?
见她不吱声,谢平安又接着说道:“褚姨,不管你信不信,我跟我媳妇买房子没用我爸一分钱,也没拉饥荒,现在手头余钱是不太多,但也够花用的,我们不会要家里的钱,我也从来没想过跟平泽争,也不会争,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用我身上的军装跟你保证!”
褚玉兰不自在的点点头:“平安,你是个好孩子,你说的话褚姨信,可我生的儿子我知道,平泽他本事一般,不如你有能力,我就是担心他以后过得不好,总想着给他多留些东西,但是属于你的褚姨当初都给你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半点亏待你,你说我一个继母做得已经够好了吧?”
谢平安点点头:“褚姨,你不用说了,谢谢你这些年照顾我爸,平泽他是我弟弟,永远都是。”
谢平泽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大哥也永远是他大哥,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谢良玉还有些生气,不过褚玉兰不想离婚,他也不会逼着她离,只是再敢有这么一次,他绝对不会像这次这样轻易放过她,不然这个家永无宁日。
韩小英也没再说什么,饭菜做好端上桌,一家人吃了顿不算太愉快的午饭便各回合屋了。
回屋之后,不知谢平泽跟褚玉兰说了什么,她再没提房子跟钱的事,也没跟谢良玉吵,一直乐乐呵呵的,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过年那天褚玉兰还给睿睿个大红包,韩小英后来打开看,里面包了整整二十块钱,真够大方的!
谢良玉对褚玉兰的态度也稍有缓和,大过年的也没提离婚的事,给儿子添堵。
褚玉兰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前后态度如此不同?其实也不难猜。一是她怕谢良玉真的跟她离婚,她这人思想保守,骨子里刻的是从一而终,她接受不了被男人离婚。
二是把谢平泽劝她的话听进去了,谢家这一枝只有兄弟两个,现在要是闹得太僵,等将来谢良玉百年后,她也老了,谢平安还会管谢平泽吗?肯定不会,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到时候不落井下石都不错了。
褚玉兰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她儿子以后就是再有出息也肯定不如谢平安,这一点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更何况还有一个田家在呢。
不过这个年到底还是没过得太圆满。
正月初五,韩小英接到消息,她二哥韩志勇在劳改农场跟人发生争执出了意外,没抢救过来,人没了。
谢平安跟韩志刚一块去了趟处理此事,褚玉兰母子提前回了东北,谢良玉没跟着一块回去,仍留在京城。
韩志勇的事情很快处理完了,并没有留下多大的水花,也没谁伤心难过,毕竟他有今天全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怨不得别人。不过韩小英还是回了趟娘家。
京城离定城比较近,不到一天的路程,韩小英上大学的这几年,每年都能抽空回去一两趟。
韩家这些年变化很大。小莲年前就已经嫁人了,男人也是铁路工人,父辈跟韩志刚关系不错,两家知根知底的,只是条件一般。
去年铁路建家属院,小莲婆家分到一间,韩家也分了一间,面积虽然不大,但也够韩志刚一家五口住的。是的,韩志刚现在两儿一女三个孩子,加上还在读高中的志强,家里一共六口人。
韩小英回来,没去铁路家属院的筒子楼,仍住在铜钱巷的平房。
这边的房子并没有租出去,本来说好给韩志勇留着,省得他出来闹腾,现在韩志勇没了,就给志强以后结婚用。
志强过完年就要高考了,不过他学习成绩一般,如果再不努力肯定考不大学,以后就得去工厂当工人,跟韩志刚一样,到时候年龄就娶妻生子,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他未来的路已肉眼可见,单看他怎么走。
韩小英回来给他狠补习了几天功课,还是希望他能考上大学,哪怕是最普通的专科也好,以后走一条更宽敞平坦的路。
韩志强今年十七了,长得跟韩志刚很像,个头也够高,不过看着没有韩志刚结实,给人感觉文文弱弱的,可能从小没干过力气活,身体软趴趴的。
他平时话不多,韩小英给他补习,他就认真听着,也能学进去。
“这不是做得挺好的,为什么考试成绩那么低?”韩小英就纳闷了,志强也不是笨的,这次期末考试怎么考那么几分?好多科没及格。
韩志强低着头,嗫嚅道:“二姐,上大学真的一分钱都不花吗?”
“花也花不了几块,你不用担心这个,你要考上大学二姐供你。”韩小英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
这孩子心思有些敏感。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特别机灵活泼,自从齐淑珍丢下他改嫁又生了儿子把他彻底抛之脑后,这孩子就变了,变得一点安全感没有,加上孙桂玲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肯定背后说了啥被他听去了。
“二姐,你还要姐夫供呢。”韩志强低声道:“你们别管我了,我不想上大学了,大哥没什么钱,还要养三个孩子,大姐每个月给我五块负担已经够重了,二姐你自己还在上学呢,三姐又刚结婚,婆家条件也不好,我谁也不想拖累。”
韩小英听完给气笑了:“我们不管你谁管你!小小年纪,你想那么多干啥?”
韩志强仍低着头:“二姐,我马上就十八了,大哥像我这么大已经接班养家了,我也能养活自己。”
“志强,是不是嫂子跟你说了什么?她不想让你上大学?还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像大哥一样当个工人,不到四十岁就白了头发弯了腰!”韩小英看着他,最后毫不留情的质问道。
“不是,二姐,我,我……”韩志强吭哧了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给我好好复习,别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三个姐姐一个哥哥还能供不起你上大学!蠢货!”韩小英气得,把韩志强狠狠的数落了一通。
韩志勇蔫头耷拉脑的拿起笔,乖乖的接着做起题来,二姐好凶啊,说得他都不敢吱声了。
第129章
数落完志强, 韩小英就去铁路家属院找孙桂玲,跟她承诺,如果志强能考上大学, 一切费用由她来出。
听了她的话,孙桂玲直接笑了:“小英, 你能供志强上大学当然好, 以后他出息了,不能忘了你这个二姐,我跟你哥脸上也有光。”
但让她拿钱供小叔子上学,她是不乐意的, 不是她舍不得钱,是她家日子一直紧巴巴的。
家里三个孩子, 老大上小学,老二老三幼稚园, 三个孩子一个月下来就要不少钱。她家是双职工,可韩志刚从十七岁开始养家,工资从来没给过她,都花用了, 根本没有余钱。
再供个大学生,真的有些吃力了, 至于她自己的工资, 除了贴补家用的, 剩下的她还想攒着, 留着将来给两个儿子结婚娶媳妇呢。
韩小英知道孙桂玲一直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是人之常情, 为了自己儿女, 她也没怪她不肯供志强读书, 只要她不拦着就行。
再说现在上大学学校有补贴,再花也花不了多少钱。
为了大哥她说了两句软话:“嫂子,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咱爸没的早,我们兄妹几个都是大哥养大的,你嫁给我哥也跟着吃了不少苦,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忘了大哥的好,对他会像父亲一般敬重,他养我们小,我们养他老,让他老有所依!”
这些话韩小英是真心的,不是为了安抚孙桂玲随口说的。
孙桂玲听了心里十分慰贴,算她家男人没白累死累活的养弟弟妹妹一场,至少韩小英是感恩的。
“小英,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大哥有儿子,老了有儿子养,不会拖累你们的。”漂亮话谁不会说,他家男人还不到四十年,现在说养老,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