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现在是什么社会,那是讲国法,讲人权的。就算是双方父母包办婚姻,那也是要双方子女同意,那才能成这门婚事。
妇联的这群婶子们,看多了家里长短的事情,都知道要是一点也不情愿,硬是把两个凑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因为结婚这种事情毁了前程的话。
那这可不叫结婚,叫结仇。
这可不能光看着,是必须要上门去劝劝的。涉及到了大家的工作范围,确认业务对口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往宋家跑。
本来还想去找那小姑娘家的家长,宋知玉体贴地说,这种事情对于姑娘家来说不好。最好还是瞒着,不要让他们家涉入进来,等时候,再联系说一下就行。
大家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并顺势发展思维,分出来两个人去了学校,要去把宋知书的老师请来两位,当做证人,顺带着对他那本小本子提供更加严谨有力的分析。
“姐……”
宋知玉早在他姐哭着被围起来的时候就陷入了不知所措,被围着劝了一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有在婶子们给他塞吃食时,下意识接了一把,现在还在他兜里揣着。
等到了大家说要去家里,顺带把老师请过来的时候,他的脑子才像是被当头棒喝一样,顿时清醒过来。
“这样……是不是闹地太大了。”
从小规规矩矩,见识过最大的事,不过是女同学为了争相给他塞东西而争吵的宋知书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宋知玉一回头,就看着她弟憋红了脸,手里还手足无措的捏着个桃子,看见她看过来一边问她,一边手还和有自己想法一样顺势往她兜里塞桃子。
她差点被他弄得破功笑出来,但再一想又觉得凄凉。
上辈子他们俩到底又是怎么会沦落到一个家道中落,领着女儿艰难求生,一个被逼娶了个不喜欢的女人,被排挤被冷落,最后从学校里最耀眼的校草人物,变成了一个平凡普通,黄土背面地里刨食的农民呢。
“别怕,不闹大这件事怎么能解开?”
她安慰地拍了拍弟弟瘦削的肩膀:“难不成我真要留在家里和她比谁的口舌厉害吗?那样就算我争赢了又有什么用?“
要解决这件事最大的困难不是她后娘的阻挠,而是她爸不愿意把这件事情闹大,毁了两个儿子的名声不说,还要让村里人都知道他家里两个孩子不合。
人嘛,总是要面子。
纵使这种事情村子里的人早早都知道清楚,可他作为一个父亲,还是希望能够看见家里的子女们都和睦相处。
宋知玉就是看透了这点,所以半点都没有停留,拎着东西就往外跑。要真有什么疏漏,问起来她也有话好说,她刚下车都没歇一趟,听说了这件事就急的不得了,走投无路了才跑到村长这边求救。
有什么不对吗?
顶多被说上几句年轻人不顶事,做事还是容易糊涂。
以前的她可能还在乎,现在的宋知玉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早就半点都不放在心上。要有多的空来考虑,还不如去想想明天怎么把这两块布给换成钱呢。
这布当时其实只是她灵机一动给换回来的,能够蹭来周盈那条线才是重要,再加上能在家里给自己站稳一点脚跟,这布的作用已经超过了她最开始买它时所要发挥的价值。
接下来,就要看看是把它给卖了还是换给别人。
宋知玉脑子转的飞快,寻找着上辈子存下来的有用信息,面上还要保持着悲伤与无措。一直到回到宋家后,面对着惊怒的后妈和她满脸茫然还在阶梯她弟剥毛豆的老爸宋育金,她都是一句话不说,全凭妇联的婶子们开口。
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火力全开的婶子们那里是宋育金能扛得住的,你一眼我一语的,震慑力极大,很快就被带出了几句实话。
“是是是,我本来也不觉得我家老二是这样的人。”
“马上要高三,是我没考虑清楚。”
“不过……不过这件事……”
他吞吞吐吐地,还没说出来下文呢,王丽光就坐不住了。
宋知书在家里可不是没有解释过,宋学亮表面上不认,私下里早就把事情和她交代地一清二楚。再这么下去,她儿子干的事情,非得被拱出来不可。
推到宋知书身上,顶多是算他偷偷私会小姑娘。
算到她儿子身上,那就是故意坑兄长,还没担当,故意骗人小姑娘。现在可还是有流氓罪这种东西的,要是真的被抓进去吃官司,那她儿子还能有什么未来。
“搅家精,都是嫁出去的人了,还要回来霍霍家里。”
她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骂着,拎着扫帚就冲了上来准备打人。
宋知玉的反应也爽快。
惊叫一声,扯过她弟,直接顺势往地上一摔。
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被打到了,慌乱逃窜摔倒在地上。
实际上被他姐一拉一拽跟在摔了一跤,还没能爬起来就被抹了两把灰在脸上的宋知书:“…………”
姐姐去城里之后,好像变得厉害了很多。
作者有话说:
百度查到:九年义务教育是从1986年开始实施的,在2006年国家正式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
本文开始的时间是1992年,按照女主的年龄来说,是有可能遇上的。但措施实施最开始的时候,一定不是普遍性的全体区域实施,女主在的地区,又是农村。那种自立,由周边村落自己建造的学校,是非常有可能没有跟上这个措施的。
到了女主弟弟这边,才会着手描写义务教育方面的信息。
自由设定,各个地区都有不同,各位勿怪。
第13章
◎商议◎
“哎呦,这是干什么?”
“你怎么还能打人呢?”
“当我们这些人都不在吗?”
……
王丽光动手的速度太快,对在场的人来说,都有点猝不及防。毕竟谁也没想到,那么多人都在,结果她还敢说打就打。
挨了一下后,旁边的人立刻就围上来了。
王丽光也没准备继续打,她打完那一下就开始往地上坐着嚎哭。嘴里念叨着什么出嫁的姑娘还要来霍霍家里,她是对她不好了,还是没让姑奶奶满足,这么一闹腾他们老宋家的脸都丢光了等等。
吵架的时候,总是记忆最好的时候。
她开口闭口,连当年刚嫁进来没生孩子前宋???育金偷着给俩孩子煮鸡蛋的事情都喊出来,一个就是闹,四个字就是为了浑水摸鱼。
把场面闹浑了,闹大了,总会有人为了平息事态出来和稀泥。
以前,这个人就是宋知玉她爸宋育金。
宋育金这个人,不能说他坏。敦厚老实,对儿女也不错,赚了钱或者买了点吃的,有时候也会偷着给宋知玉他们姐弟俩塞一点。可他到底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和爸,遇到了什么事,使得他们家里不得不争锋相对起来时,他就会开始和稀泥。
家庭和睦,宋家面子,就成了最大。
想起以前因王丽光撒泼打滚让她们姐弟俩不得不退让出去的那些事,宋知玉捂着脸哭泣,另一只手却借着搀扶弟弟起来的机会,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
宋知书茫然地抬眼,看着他姐哭着对他爸道:
“我知道您疼家光他们,可我和知书也是你的儿女啊。他现在是高三,马上就要高考,我当年答应过我妈,一定会带着我弟好好学习。要是让这种事毁了我弟的话,我没脸下去见我妈啊……”
王丽光哭,她也哭。
积累了几十年与敌方作战的经验后,宋知玉已经充分吸收了其中的精髓,并精准利用自己的身份。
不仅要哭,还要哭得哀切,哭得有道理。
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们受了委屈。
宋知书还在心疼他姐的眼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正待爬起来劝呢,就发现自己刚被掐过的衣兜里多了点什么东西。
伸手一摸,毛毛糙糙的。
拿出来往脸上随手一擦,他立刻也跟着开始掉泪。
一小块切开的生姜!
他姐从哪儿整来的?
你嚎我哭的,宋育金当场呆立在那边,不知道先劝哪个才好。而宋知书的老师,就是这个时候被拉过来的。
“这是怎么了?”
“林老师。 “
小地方的高中就几个老师,从高一到高三,那都是通用的。宋知玉瞧了两眼就认出来是谁,当年也是教她语文的,姓林,是个挺斯文的男老师。
这会儿戴着个眼睛,被两个婶子拉过来,手上的粉笔灰都没来得及擦掉。
“宋知玉?“
此时他左右瞧了瞧,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之前不是都已经和你们说好了吗?这件事既然双方都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的意思,就暂且按停。两位同学都暂且回家休息一个星期,之后再来上学。”
“你们要是觉得学校判的不对,大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何必又私下里闹事?”
学校判过了?
判了什么?
宋知玉看向她弟,收获了一张茫然无措的小白脸,再看看她爹,一张茫然无措的老黑脸。
好家伙。
这是一家子都没算计在里面啊?
“林老师,学校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宋知玉先声夺人,仗着自己和老师认识,直接就冲了过去,“不是说不让我弟读书了吗?为了遮掩这件事,非要他们快点结婚?我不是说我们不想付责任,要是事情真是我弟干的,我让他跪着去人小姑娘家里求婚,可这事明明和我弟没有关系啊。”
“没有关系?”
林老师也懵了。
他看向站在角落里不声不响,脸上还带着眼泪,看起来分外可怜的宋知书同学。
“宋知书,我之前找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否认这件事?”
宋知书满脸委屈,这回是真的,半点都不是装出来的。
“我想说,但我爸他们说这事和别人小姑娘的名声有关系。我认了还能双方一起合力把这件事给盖过去,我要是不认,到时候事情闹大了,重一点可能会闹出来人命,轻一点到时候我也没有办法考大学了。“
这话当然是王丽光说出来的。
乍一看说的也很有道理,可真的认了,难道他就能好好读大学了吗?
他认下来之后,损害最严重的就是他这个原本没有任何关系的无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