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节
“回京做什么?你在这里人人敬着,回到京城只是个无名小卒,哪有现在的风光生活。”
“娘,咱们要回去把属于咱们的东西夺回来,武侯府可不仅仅是表面上这些东西,就算二叔他们立了功,那咱们大房也得沾光啊!”
“你爹可不屑于沾这份光。”文官与武将之间天生对立,何况邵家三兄弟关系并不好。
“大军要凯旋了,皇帝一定会办一场隆重的庆功宴,论功行赏,咱们如果现在不回去,将来回去了还有谁认咱们?”
梁氏只犹豫了半天,当天夜里就开始收拾行李,连邵承德都没说一声,第二天就带着儿子登船回京了。
在母子俩离开后,几名暗卫抵达江南道,开始收集邵承德贪污受贿等罪证。
西北军营,在集体葬礼的七天后,终于迎来了杨钺与邵芸琅的婚礼。
皇上下旨简办,战事刚结束,百废待兴,无论是杨钺还是邵芸琅都没心情大办,哪怕礼部官员并不愿意。
邵芸琅穿上嫁衣,送嫁的队伍中有喜娘,帮她化了新娘妆,仪式从简,迎亲的队伍只是从军营的这头到军营的那头,绕着军营走了一大圈。
西北军中精挑细选的百名将士作为娘家人的守门人,而杨家迎亲队伍中的士兵需要将守门人全部打倒,才能允许新娘被接走。
杨钺称之为“抢新娘”。
邵芸琅端坐在营帐
中,听着外面的大动静,脑补出画面,安心地等待着。
轻云和轻风交替着进来给她汇报进展,欢声笑语萦绕在邵芸琅耳边,唯有喜娘和礼部官员满脸焦急,催促着:“差不多得了,再打下去要误了吉时了。”
最后杨钺兄弟三人亲自出手,很快就将对手全打趴下了,顺利进到了营帐中。
新娘端坐在床沿,满眼的红,就连空气里都透着喜庆。
杨钺直到此刻才激动的无措起来,他们的亲事定下很久了,他也早就认定邵芸琅会成为他的妻。
可哪怕从前两人睡在一起,也不如此时此刻来的激动。
他穿着一身喜服,一步一步走到新娘面前,单膝跪在她面前,使得帐内众人呼吸一紧,差点就要尖叫起来。
自古只有子跪母,妻跪夫,臣跪君,从未有过男子跪在自己妻子面前的。
杨钺并不在意众人的看法,悄悄从盖头下往上看,却只看到了邵芸琅的半截下巴以及涂了大红色唇脂的嘴唇。
他伸手握住邵芸琅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将她带起来,喜娘急忙将手牵塞入二人手中,恨不得掰开那交握的手。
仪式全乱了,不该是这样的。
她当了大半辈子的喜娘,第一次见这么不守规矩的新人。
杨钺我行我素,牵着邵芸琅往外走,两人一露面,外面的炮竹声就响了起来。
杨蹇听到炮竹声,又想起了之前听说的那个秘密武器,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邵芸琅,别人
都是一问三不知。
“新娘子请上轿!”喜娘扯着嗓门大喊一声,却见新郎官牵着新娘绕过了那顶轿子,径自走到马匹前。
杨钺小声说:“那顶轿子是附近找来的,又破又旧,配不上你,不如你与我一起骑马吧。”
邵芸琅觉得新鲜,刚一点头,身体腾空而起,被杨钺抱上了马背,很快身后多了一个靠背,还是温暖的。
她听到了喜娘的惊呼:“使不得使不得,哪有新娘子不坐轿骑马的,小杨将军不可啊!”
杨钺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本将军的夫人,上马也能平天下,为何不可骑马?”
“走!”他高呼一声,骑着马儿带着队伍往回走。
军营里到处是来凑热闹的士兵,看到新郎新娘共乘一骑,先是惊讶,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杨钺带着邵芸琅越跑越快,后面的士兵都要追不上了,沿途围观的将士们也跟着跑,边跑边吹口哨助威。
等杨钺跑到终点,邵承启等一群老将正站在门口等他们,瞧见这荒唐的一幕,一个个眼睛都快瞪脱框了。
“果然是纨绔任性的小霸王,连成亲都如此与众不同。”一名老将军捋了捋胡子笑道。
邵承启瞧见杨钺当众抱着侄女下马,脸上有些挂不住,踹了儿子一脚,“还不去将你妹妹背进去!”
邵子烨不解地问:“爹,新娘不都是从家里出门时背出去的吗,没听说还要背进礼堂中啊。”
邵
承启怒视着他,“那你刚才怎么没过去?”
“这……妹夫说用不着我,营帐就一道帘子,哪需要背出门啊?”邵子烨不知道,以杨钺的心胸,根本不可能让他碰到邵芸琅一片衣角的。
第533章 支招
杨钺抱着新娘跨过火盆,走进布置好的营帐中,准备拜堂。
杨蹇与邵承启作为今日的高堂,坐在了主位上,当新人跪在他们面前时,二人都有种想起身的冲动。
这个礼他们受不起。
“夫妻对拜!……礼成!”
新房就是杨钺那顶营帐,邵芸琅拜堂后就被送回营帐中,杨钺跟进来,喜娘怕他乱来,赶紧把掀盖头的秤杆塞进他手里。
“郎才女貌结姻缘,高烛拜堂醉乡眠,举案齐眉共琴瑟,海枯石烂日月天,喜秤一杆挑喜帕,从此称心又如意……新郎官,挑喜帕吧。”
杨钺握着秤杆的一头,小心翼翼地勾起喜帕的一角,慢慢往上掀,露出了邵芸琅那张明媚艳丽的脸庞。
邵芸琅也二十岁了,正是最青春娇艳的年纪,气质出众,十分耀眼。
今日军营里也来了一些将领们的家眷,此时挤进来的夫人们瞧见邵芸琅这张脸,纷纷赞叹道:“小杨将军艳福不浅啊。”
“真漂亮,不愧是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
“小杨将军好眼光,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邵宛茹也站在人群中,并没有殷勤地挤在最前面,只是冷眼看着邵芸琅和杨钺。
同样是嫁给武将,杨钺和宋应淮却不是一个级别的,她甚至连诰命都没有,而邵芸琅已经是二品诰命夫人了。
有了这次战功,她很快就能升为一品诰命,那是多少女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奢望。
而且杨
钺对邵芸琅有多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只要有邵芸琅的地方,他的眼里就容不下其他人。
不过自家姐妹嫁得好,她在婆家也受益,今日就是婆母亲自带她来军营的,还再三嘱咐她要好好与姐姐叙叙旧。
就算是回娘家,婆母也从未有过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
这就是权势。
杨钺知道邵芸琅不喜欢人太多,喝过合卺酒后就将外人赶出去了,喜娘紧紧抓住床柱,劝说:“将军,您还得出去敬酒,可不能现在就入洞房。”
杨钺脸一红,反驳道:“谁说本将军现在要洞房,出去!让夫人好好休息!”
原来如此,喜娘松了口气,挤出笑容说:“是是,那您也一起出去吧,让丫鬟进来给夫人更衣,凤冠霞帔穿久了疲累。”
杨钺冲邵芸琅说:“你先把凤冠摘了,饿了就吃点东西,我一会儿就回来。”
邵芸琅轻轻点了点头,等他离开后就摘了凤冠,换了大红色的寝衣,让丫鬟伺候着梳洗一番。
这次成亲并不累,反而十分轻松,让邵芸琅很满意。
第一次出嫁时,她希望有隆重的婚礼,规规矩矩地走完所有流程,但除了累还是累。
尤其出嫁那日还遭遇了那样的事情,邵芸琅并未感受到成亲的喜悦就立即陷入婆母去世的悲伤中。
这一次不一样,没有太多亲人,流程简单,身心都是愉悦的。
等杨钺离开,轻风进来说:“夫人,宋少夫人在外面
站着,要请她进来吗?”
“她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随她去。”邵芸琅还记得邵宛茹出嫁前,两人已经闹翻了,没什么姐妹之情可叙。
邵宛茹听到她的话,愤怒地闯了进来,“二姐姐好大的威风!”
“我说错了吗?这里是新房,又不是刀山火海,你是我妹妹,想来就来,犹豫着不进门,不是不想进是什么?”
“两年不见,姐姐还是如此牙尖嘴利,妹妹说不过你。”
“说不过就不要说,你能来喝杯喜酒我就很满足了,没必要表现出姊妹情深的模样。”
“哼,你以为我想吗?你嫁了个好男人,连我公婆都恨不得通过我巴结上你们,我若不来,回去还不知道被怎么编排。”邵宛茹说着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邵芸琅诧异地看着她,她以为邵宛茹应该过得很好,丈夫在岳父手底下做事,婆家人竟然敢对她不敬?
邵宛茹也是漂亮的,尤其是在西北这种边陲之地,她的美太突出了。
同样的,因为她的美貌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婆婆总是不让她出门,说她一出门就会招蜂引蝶。
丈夫常年在军营,聚少离多,感情并不深厚。
她也只有回娘家的时候才是快乐的,这样的生活让她很压抑,她以为邵芸琅高嫁到杨家肯定也是小心翼翼地生活,可看到杨钺对她的宠溺和纵容,她就知道自己看错了。
能得到丈夫敬重的女人,在婆家肯定也过
的不差,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否则她应该在刚嫁过来的时候先笼络丈夫的心。
公婆在外人面前总是对她恭恭敬敬的,甚至有些卑微,以致于外面的人都以为她在家里不敬公婆,嚣张跋扈。
就连母亲都委婉地表示过,让她在夫家乖顺些,令她哑口无言。
邵芸琅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根步摇,插到邵宛茹的发髻中,“这步摇是皇后所赐,以后他们敢欺负你你就戴上它,若欺负狠了,你就砸了它,明白我的意思吗?”
邵宛茹伸手摸了一下步摇上的流苏,怔怔地看着邵芸琅。
邵芸琅摸了一下她的脸颊,邵宛茹不仅黑了,皮肤也糙了,衣裳是新的,可款式却不是当下时兴的,布料也不是新式的。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会被一个宋家拿捏住?他们敢欺负你,你就让二叔重责宋应淮,理由有无数种,看是他们心疼还是你心疼。”
邵宛茹眼睛一亮,很快又压下这股兴奋劲,问她:“万一父亲不答应呢?父亲从来不是胡乱责备人的将军。”
“你信不信,你对二叔说一句你在婆家的遭遇,不用你交代,他立马就能替你撑腰,他连几十万大军都能运筹帷幄,还会搞不定一个宋家?”
“我……我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邵芸琅嗤笑一声,“你从前总说自己是邵家嫡女,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不给他添麻烦的办法有许多,你动动脑子就有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