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韩信身体骤然一僵,迅速把脸偏向一旁。
世界瑰丽无比,却又无比扭曲。
荒诞与靡靡似乎才是这个世界的底色。
“什么时辰了?”
建成侯吕释之问身后亲卫。
“已是子时三刻。”
亲卫回答道。
“是这个时间,不会出错。”
吕释之捋着胡须,眼睛眺望未央宫的方向。
宫殿巍峨威严,披甲执锐的卫士整齐划一走过,身上寒甲经天边皎月一映,越发显得凛冽孤冷。
“罢了,再等等。”
吕释之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兴许是我记错时辰了。”
【阿武呢,显然对张宗昌十分满意,又是封官又是封爵的,不仅喜欢张宗昌,连带着张宗昌的哥哥张易之也一起收了。】
【有一说一,这也算另外一种形式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邦血压蹭蹭往上升,“身为男子,不去建功立业,却出卖色相讨好女人,简直是男人中的败类!”
“对,这样的男人不配称之为男人!”
周勃同仇敌忾。
“嘿,这多正常?”
樊哙纵马把周勃挤到一边,探着脑袋对刘邦道,“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也喜欢啊。”
“就跟陛下一样,戚夫人不也把陛下迷得七荤八素的?”
“前几年还闹着要为戚夫人废太子改立赵王来着。”
樊哙笑呵呵。
“!”
这种话是身为臣子能说的?
饶是周勃厚重少文,此时也被樊哙的话所惊到,几乎没有犹豫,他迅速与樊哙拉开距离,生怕刘邦一个发火连带着自己都一块倒霉。
陈平倒不意外樊哙能说出这种话。
樊哙并不是谨慎机敏之人,但也不是脑子没成算的山野村夫,恰恰相反,他粗中有细,颇得陛下与娘娘的赏识。
有同乡的情义,又有这样的性格,平时里说些没大没小的话也无伤大雅,但现在不一样,他几乎是奔着陛下的短处去的。
——自天幕预警樊哙妻子被杀之后,樊哙便是如此,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颓废放肆。
“朕这不是没废吗?”
刘邦斜了一眼故意在他逆鳞处蹦跶的樊哙,知道他心里一直不痛快,便也懒得与他一般见识,“这种事以后就不要提了,朕嫌丢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彭越笑声朗朗,比回光返照更精神,“阿武如此,吕后当如是啊!”
“咱们大汉朝不能在男宠的事情上输给了唐朝啊!”
“你呀。”
彭夫人摇头轻笑,抬手拢了拢彭越身上氅衣,把刚熬好的汤药送到彭越嘴边。
【其实up主觉得吧,男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女皇帝有几个男宠很正常啊,彼此都是皇帝,谁比谁低贱了?】
【凭什么你坐拥天下美人不被指责,而我养几个面首就被世人指指点点?】
【这不公平,这是对女皇帝的歧视!】
【所以呢,咱们的阿武设立了控鹤监,传说中为她择选美男的一个机构组织。】
天幕之上出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角度陡然拉下,最终落在一座华美的宫苑之中。
宫苑里,年轻俊美的男子成群结队,拾阶而上。
而台阶最上面,立着两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今陛下设立控鹤监,择选天下美男3。”
一男子缓缓开口,声音玉石落盘似的好听,“呈陛下厚爱,你们才有幸进入这宫苑,成为控鹤监的一员。”
“从今以后,你们要谨言慎行,尽心服侍陛下,万不能沾酸吃醋,做出有辱身份之事。”
“噗——”
彭越刚喝下的汤药尽数笑喷。
“阿武啊阿武,你委实是个妙人!”
彭越笑到捶床,“控鹤监?哈哈哈哈哈哈哈!”
汤汤水水撒了一床,彭夫人又好气又好笑,把手里的汤碗搁在小几上,拿着帕子擦拭着彭越下巴处的汤药,“控鹤监便控鹤监,也值得夫君这般好笑?”
“刚刚喝的药,眼下全吐了,没得白费我今日的功夫。”
“是为夫不对。”
彭越忍着笑向彭夫人道歉,可话刚出口,又是一连串的狂笑,“可那是控鹤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阿武采选美男的地方!”
“咱们的皇后娘娘不能输给阿武!控鹤监这种东西必须得安排上!”
彭越大笑,“我若是有幸能活到那个时候,必然要送几个美男进去,也好替咱们吹吹枕头风,让我家夫人也做一下那劳什子的女相。”
“夫人才学胜我百倍,不为女相实在可惜!”
“荒唐!”
“简直荒唐!”
刘邦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叫脸色。
他太清楚自家婆娘的性子,自己一朝蹬腿,她必然掌权,掌权就掌权吧,总归还是他大汉江山,不过是太子荏弱,她替太子代管罢了。
至于养男宠,他其实也看得开,自己死都死了,还能管得到她养男宠的事情?
只要做得不是太过分,不是把他脸面放在脚底下踩,他在地底下便能假装看不到。
可控鹤监不一样,那不是一个男宠,那是一群!
一群!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男人任他婆娘挑选!
要是他婆娘再色迷心窍,做出跟赵姬一样的荒唐事来,他儿子可没有嬴政那小子的手段,护不住他出生入死才打下来的汉家江山。
刘邦想想那种画面便头皮发麻,声嘶力竭吼亲兵,“快点!再快点!”
“朕要今晚就回未央宫!”
“控鹤监?”
鲁元抿唇轻笑,“似乎有些意思。”
韩信冷笑,“怎么,你还想给你母后弄一个控鹤监?”
——难得没有直呼吕后的名字。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鲁元起身穿衣。
余光发现韩信仍懒懒躺在小榻上,身上一片狼藉,便哄着脸小声加了一句,“不过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
“不需要!”
韩信被噎得够呛,声音硬邦邦。
鲁元却没有在意他的态度,一边飞快穿衣服,一边自顾自说话,“住在这里的确委屈你了,等我从淮南回来,便搬回自己的府邸住。”
“到那时,你便随我去公主府居住,好歹比现在自由些。”
“哼。”
韩信下巴一抬,没有接话。
“好啦,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鲁元穿好衣服,伸手摸了摸韩信的头。
这个动作像是摸小狗,韩信伸手拍下鲁元的手,抬头瞧了一眼鲁元,露出的一截脖颈处有着点点的殷红,那是他的杰作,意乱情迷时的情不自禁,他目光微滞,迅速收回视线,“你去淮南做什么?”
“英布脾气爆,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不过……”
韩信话音微微一顿,声音有些不自然,别别扭扭说得不痛快,“你若求我一求,我倒不介意对你施以援手,告诉你他行军布阵的缺陷在哪里。”
“真的?”
鲁元不着急走了,转身扑到韩信怀里,伸手去戳他好不容易养出一点膘的脸,软软的,全然不是张敖那种被酒色掏空的触感,她有些喜欢,便戳了又戳,“淮阴侯,我求求你,真心实意恳求你,你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打赢淮南王?”
“……”
——你的公主骄傲呢?
当真是随了刘邦,该低头时从来不含糊。
“别乱戳。”
韩信黑着脸捉住她的手,“我告诉你也没用,你又没打过仗,对付不了英布。”
“要不,你带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