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他越想,就越恨铁不成钢:“你看看,这就是有流量的底气。”
化妆间的百叶窗紧闭,浅淡的光线透过缝隙照在了贺南枝侧颜,她窝在扶手椅里,拒绝开口说话,眼睫垂落出一抹纤长的弧度。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
谭颂举起手机,咔嚓给她拍张特写镜头。
贺南枝敏感地问:“你干嘛?”
“投简历啊。”谭颂说:“杨弋是演艺圈出了名敢用新人的,片酬开得还比普通导演高一倍呢,我们也去投个真人照片试一试,要是能靠脸混个打酱油的小角色也好。”
贺南枝唇微启,刚要说话。
房门被敲响。
谭颂打住话头,迈步朝外走。
过了两三分钟,他双手搬了个黑色的复古手提箱进来,手感还有点沉,轻拿轻放地搁在了茶几旁边:“这谁给你寄的?说有人送到公司让你验收,你不在……又大老远送到了剧组来。”
贺南枝垂下眼看着箱子款式有几分眼熟。
打开一看。
里面是个精致的手办雕像,用上好的寒玉雕琢而成,线条轮廓工艺完美到极致,就连神色都拿捏恰到好处,重点是玉雕的那张脸——
昨日才见过。
此时最上方覆着一张票据,极薄的白纸透光印着:
「尾款300万——骆岱工作室。」
看着熟悉的俊美面容,贺南枝薄薄的眼皮轻颤,第一反应猛地就把箱子关上了,心脏怦怦跳的厉害。
谭颂觉得眼前一晃而过,没来及看清楚:“是什么神像吗?”
“嗯,古董市场淘来观音像。”
正封箱的贺南枝顺势应了声,强调:“求事业运用的。”
随即,不等谭颂露出欣慰表情。
贺南枝说:“老物件很脆弱,摔了你赔不起,所以千万别碰这个箱子,我打个电话。”
谭颂一听。
脑补出那种脆皮古董。
一碰就碎。
立刻举手保证:“我绝对不动!”
-
她没走远,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随即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接通时,轻声说:
“我找骆岱。”
电话那头顿了下:“骆老师正在闭关中,叫您直接把尾款打进账号就好。”
骆岱,雕刻界颇有名气的古典主义艺术家,年纪极轻就拥有了一手堪称国宝级的玉雕手艺,在他这儿就没有不完美的作品,最擅人像,不少古玩大佬收藏的顶级玉雕都是出自他手。
一般人排着队都约不上他,价格也非常昂贵。
三年前,贺南枝意外得到了块极品白玉,就在他那边定了款独一无二的谢忱岸玉雕手办。
准备收藏。
后来和谢忱岸的关系急转恶劣,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贺南枝抱有一线希望地询问:“现在退订还来得及吗?”
助理道:“来不及,老师耗时三年才做成的,到手您想销毁随意,但钱必须付。”
“我最近贫穷,短时间内没钱……”
“三个月内交齐,不然老师会去找您监护人要。”
贺南枝闭了闭眼,细白指尖扶额。
要早半年前,她当场就给结清了。
但这二十一年攒下的小金库,前段时间全部捐给昆剧院了,如今银行卡上的寥寥无几余额,比脸还干净。
三百万尾款!!!
想到自己要是自暴自弃跑回贺家拿的话,堂哥那边绝对会调查清楚这笔钱的来龙去脉。
不行!
贺南枝很快掐断了这个危险的想法,冷静了下,才返回到化妆间。
见到谭颂第一件事,便是开口:“给我接活儿吧。”
“嗯?”
“拍照!投简历!”
贺南枝空灵的音色里,带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个观音神像这么灵验的吗?
谭颂双手合十,虔诚的祷告:“赶紧搬回家供奉起来。”
*
搬回公司提供给她的公寓“供奉”是不可能的。
万一被失窃了。
贺南枝想到了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于是,当晚就独自来到坐落在泗城最贵地段的一片富人区独院别墅。
这儿的人身份也是极贵,为保护隐私性,自然是有一套严密的保安系统。
早年间。
谢家就在这里给她和谢忱岸备好了婚房。
出租车司机开不进来,贺南枝平时不来这里闲晃,弯弯绕绕的走了半天,等拖着黑色的复古手提箱总算找到记忆中的门牌号,天际的黄昏遂被夜色染黑,只能借着路灯才能看清这栋华美的别墅。
她纤弱的身影停了片刻,确认完没有摸错门后。
贺南枝伸出指尖,输入密码。
密码错误。
重复试了两次。
还是密码错误。
“别墅门锁密码多少来着。”光滑如镜的屏幕再一次显示错误,贺南枝从不怀疑自己,倒是表情带了点困惑说:
“怪了,该不会是年久失修坏了吧?”
-
在按不按下新密码之间犹豫……
门蓦地从里面打开。
贺南枝入目便是——
腰间随意裹了条白色浴巾的男人站在门口。
眉目寒凉寡淡,如玉精雕细琢,不沾染任何红尘余烬。
他大抵是刚洗过热水澡,身上还有蒸腾的热气,从胸肌到肌理分明的腰腹性感肆意,清冷的面容与危险勃发的身材,极具反差的张力感,令人不自觉沦陷。
贺南枝瞳孔慢慢放大。
下一刻。
想到什么似的,她条件反射地把箱子藏到身后。
谢忱岸淡淡地略了眼过去:“藏什么?”
想到里面那见不得人,尤其是见不得这人的玩意儿,贺南枝卷翘的眼睫毛抖了下,她下巴微微抬起,虚张声势:“女孩子私人物件,少管。”
“哦。”
谢忱岸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随即从容转身,真不管了。
让她进来。
并道:“关门。”
贺南枝:“……”
第4章 “我的鱼娇气,从不凑合”
贺南枝拎着复古手提箱,迟迟未动一步。
谢忱岸站在玄关位置,许是见她罚站似的晾在原地,稍停半秒,不疾不徐地转身往室内走去,并随口:“里面有鬼?”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冷冽淡漠,贺南枝却听出了其中深意。
意思明显。
内涵她不敢进来。
笑话。
这是她的地盘,她有什么不敢的。
贺南枝抬眼恰好撞入男人裸露的性感胸膛上,乌黑瞳仁微颤了一下,强迫自己平静,直接进门。
虚张声势睨了他一眼: “鬼吓不到我,倒是被某个突然出现在别人家里洗澡的男人吓到了。”
说完。
就跟成功扳回一局似的,她摆出主人的模样,纤细的指节提起箱子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