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这绣坊与别家?绣铺没什么区别,也是二层的铺子?,左边人倒是不多,放的都是普通绣品,右边却排着队,看样子?那就是卖绣线的了。
齐禾刚要往那边走就被人拦了下来。
那掌柜的认出了齐禾,但面上却一点也不慌张,他笑着言道:“我们当家?的等?您很久了,这边请。”
齐禾见周围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就没再停留,跟着掌柜的上了二楼。
这二楼和苏记绣庄装恒的差不多,也都是一个一个的包厢,齐禾跟着掌柜的进?了最里面的那间。
一男子?背对着齐禾她?们站在窗边,听见门声后,出声道,“齐掌柜的您可终于来了。”
掌柜识趣的关上门,一时间屋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那男子?转过身,上下打量了齐禾一番,言道:“几年?不见,看来齐掌柜的一切如旧啊。”
“你是?”齐禾微蹙着眉头?,似乎在记忆中寻找他的身影。
那男子?脸色一沉,深吸一口气,他不信齐禾不认识他。
那年?就是齐禾将他们何家?逼出府城的,她?怎么会?不认识何家?人,她?一定是装的,他想。
“没想到齐掌柜的贵人多忘事,短短几年?竟然将我们何家?忘得一干二净,可我却一直记得你呢。”那男子?坐了下来,言语中满是讥讽。
齐禾回忆了一番,但还是对他没有印象。
“我不妨直说,这次我们何家?回来便是让你经受一番我们何家?当年?的遭遇,亲眼看着自己的绣铺干不下去。”何永山见齐禾面无表情,略有恼火。
“嗯,还有其他的吗?”齐禾连坐都没坐,这屋中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之人。
“你说完了?那我们先走了。”齐禾转身同季叶梨一起出了包厢。
二人刚走几步,身后屋中就传来了摔东西的声响,齐禾没有停留拽着季叶梨的衣袖一同走出了铺子?。
等?上了马车,齐禾才同她?解释了一番。
这永嘉绣坊的当家?应该就是何家?人,齐禾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那时候他们绣铺生意实在不行,最后干不下去了便变卖了家?产离开了府城。
谁承想几年?过去,这何家?人竟然回来了,甚至还有了提取绣线的方子?。
“那咱们怎么办?”来者不善,季叶梨有些担忧。
“先去农庄吧,我想方子?应该是从那边泄露出去的。”齐禾心?中倒是不慌,既然知道了原由那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再说这桑蚕丝线的提取法子?肯定还有人知晓,毕竟当年?京中就出现过这种绣线,所以这东西能藏三年?也实属不易。
现如今永嘉绣坊知道了,那以后还会?有别的绣坊也知道,到时候绣线便不再是难寻的东西,好在齐禾的指望并?不全?在绣线上。
农庄离商户区倒是不远,齐禾他们坐着马车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
只是没想到一下马车见到的竟是这幅场面,那农庄养蚕的老?者正抽着烟杆坐在门前的石墩上,见齐禾下了马车竟直接跪了下来。
而李义夫妻正一脸愁容不知如何开口。
“您快起来,这是做什么。”齐禾快步走过前,将那老?者扶了起来,同时她?心?中也明白了,那方子?定是老?者透出去的。
果不其然这老?者站起身后第一句话便是咒骂自己,甚至伸手砸自己的脑袋。
周围毕竟有邻里,李义赶忙扶着人回了院中。
谁都没想到,最后卖出方子?的竟然是这位养蚕的老?者,毕竟齐禾给他开出的银钱实在不少,甚至还允许他住在这宅院中。
那老?者坐在院中一个劲的叹气,最后才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这提取桑蚕丝线的法子?一直都有人来买,只是齐禾让人看的严没有泄露出去,尤其是后来李义也来了这边,这让想买方子?的人退却不少。
既然从这边不能下手那就从另外一边下手,这宅院中除了齐禾买回的奴仆便只剩下原来养蚕的老?者,所以何家?人便选择从他们身上下手。
在几个月前就用做生意的法子?拉老?者的儿子?下了水,后来老?者儿子?银钱不够那些人就诱惑他去赌坊,一步又一步最后欠下来数百两银子?。
一直到变卖了府城宅院,老?者才知道这件事情,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是一个自己原本就知道的方子?,任谁都会?选择亲情。
“既然出了这种事,您怎么没同我提起。”齐禾没想到何家?人竟然会?用这么一个阴险招数。
“哎,那时候你去了京中,再说这种事我怎么有脸提。”老?者狠吸了一口烟,自顾自说道。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说再多已经没有意义。
“您把?我送衙门吧。”老?者说出这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院中几人纷纷看向齐禾,这事他们什么也不能说毕竟损害的是齐禾绣铺的利益,可老?者平日里为人确实不错,这几年?也教?会?了他们如何养蚕。
齐禾没有立刻回他的话,而是问道:“您儿子?现在可好,院子?可赎回来了?”
老?者点了点头?,毕竟绣线方子?值不少钱,何家?给的也还算公?道。
“保住了就好。”齐禾笑笑,“这事暂时这么过去,不过您还得继续留在我这铺子?中教?他们如何养蚕。”
“禾禾,你这是。”李嫣心?有疑惑,偏头?看向齐禾,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说原谅就原谅,还将人留下来,若是以后铺子?中其他人纷纷效仿怎么办。
不光是李嫣,院子?中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齐禾,不理解她?为何会?说出这种话,就算这老?者年?岁大了身子?受不住衙门的板子?那也不能如此放过啊。
齐禾伸手摸了摸院中晾晒的桑蚕丝线,“这方子?您以前就是知晓的,所以您告诉他的是您自己参透的法子?。”
齐禾这么一说,大家?逐渐反应过来,当年?这老?者确实会?这法子?,甚至都没有让季叶梨在这边教?。
可就算如此,那也...
“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提取桑蚕丝线卖绣线,至于其他人既然他们想要提取绣线的方子?那就如他们的愿,明日起你们就去府城其他大的绣庄,将这方子?卖出去,至于能卖多少银两,就看你们自己了。”齐禾放下手中的绣线说道。
“卖出去?”众人诧异。
这若是大家?都会?了那咱们这铺子?还挣什么银钱。
“绣品有好坏,绣线自然也是,与其让他挣了这份钱不如咱们挣了,这周围还有其他府城,南下还有别的县城,咱们不愁绣线的出路。”
季叶梨反应了过来,她?伸手拍了拍齐禾的肩膀,感慨道:“还是你有法子?。”
那农庄养蚕的老?者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解决,更没想到自己不用去衙门,一时间激动的晕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等傍晚时, 郭暖她们再次聚到了齐禾院中,将城内情况同她说了说。
许是因为永嘉绣坊还未在府城站稳脚跟,所以只?卖给散户绣线, 这种大绣庄卖绣线的倒是不曾有。
这对于齐禾来说是一件好事, 大绣庄没有绣线渠道那就会舍得下本?去买方子,毕竟自己生产绣线比直接买绣线能省下不少银钱。
说到这个,郭暖又问了问那农庄养蚕老者的情况。
“虽说那方子他也会,但到底是他卖出去的,你就这般轻易放过他还让他继续留在铺子中, 若以后再?出了事可?怎么办。”郭暖说的正是其他人也想问的。
今日在农庄当?着那么多人,大家谁也不好意思问清楚, 如今这都是自己人了, 还有什么可?瞒着的。
齐禾一猜她们就会问,说到底她也不是圣人总不能发生什么事情都原谅手底下的人。
只?是这件事确实难以说清, 就算去了衙门?,人家那养蚕老者也可?以说自己卖出去的是自己参透的方子,毕竟当?时那么多人都亲眼瞧见了,那老者确确实实是提取出了桑蚕丝线。
“这几
年前来买方子的商贾那么多, 出的银两定不会比何家少, 可?他却不曾动过卖方子的念头?,今日这般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齐禾一想到老者下跪的情形心中就不忍。
众人闻言不再?出声,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与其衙门?相见撕破脸面不如顺水卖个人情。
翌日,天刚亮, 齐禾便乘着马车去了苏记绣庄, 同掌柜的说了自己要卖绣线方子这件事。
谁承想一直惦记方子的掌柜这次却拒绝了。
“不怕你笑话?,前几日我?还买了永嘉绣坊的绣线回来, 虽瞧着一样,但绣出来却大不相同,想来你还不知?道吧,那绣线染色太差劲,遇水竟然晕染。”苏来让人将昨个的绣品拿了过来,让齐禾瞧。
“我?们绣庄到底不会漂染工艺,就算买下了这方子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直接买您那的绣线来的方便。”苏来这么说就是想和齐禾继续这绣线生意。
再?说就算别家也会提取桑蚕丝线,可?谁又能保证品质呢。
齐禾没想到今日一来还得了这么一个大消息,但她面上没露喜色,等回到家中才将这件事告诉了众人。
会提取绣线又能如何,不会染色一切都是徒劳。
为了解决绣线这件事,农庄那边的几个奴仆算是跑遍了整个府城,将提取绣线的方子卖给了几个小?绣庄。
因提前告知?他们这方子已经卖给了许多人,所以要价都不算多,一整个跑下来到手也就五百多两银子。
齐禾将其中两成分给了这几人,也不枉费他们跑这一通。
至于永嘉绣庄那边,齐禾已经懒得搭理,既然苏记绣庄能发现他们绣线的问题,其他人迟早也会有发现那一日。
事情忙的差不多了,这个年也过去了,距离春闱还有七八日,也不知?顾默书他们在京中如何。
想到这,齐禾就看向了院中的梅花,也不知?今年怎么的,明?明?天比往年冷,但这梅花竟然开了。
一朵又一朵的红梅,似乎昭示今年定是个吉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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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季槐生养了三五日身子才彻底好起?来。
这些时日,陈宗平也没有来这边小?院,更没说见见他们,但差人送过几次东西?,如今季槐生身子好了,就算他不提,顾默书他们也是要过去拜见他一面的。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陈鹤鸣见顾默书他们每只?手都提着东西?,不禁感慨道,“我?兄长什么都不缺,不用拿。”
顾默书将东西?放回屋中,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这才道:“自住进来还没去拜见过你兄长,若这次空手过去,实在失礼。”
陈鹤鸣一想确实有些道理便没有再?拦着,等吃过晌午饭他们几人便去了陈宗平那院。
许是因为明?日过年,今日来府中递拜帖的人还真不少。
顾默书他们到那院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我?们要不再?等等。”季槐生看着前面被引进屋中的人,有些犹豫道。
可?他们已经踏进了院中,这个时候再?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奇了怪,我?明?明?同我?兄长说了,怎么这个时候他还见别人。”陈鹤鸣让他们在这等着,自己跑了进去。
屋中,陈宗平正亲自给余夫子倒茶水。
他本?想年后去请余夫子过来,不成想余夫子竟亲自过来了。
“兄长,昨日我?不是同你说了,你怎么还。”陈鹤鸣急慌忙的推开屋门?,见到屋中的人后当?场愣住。
“胡闹。”陈宗平皱起?眉头?,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语气也略重了些。
陈鹤鸣没想到在屋中的竟然是余夫子,他赶忙关上门?走了过去,怯声喊道:“拜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