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既然那沈家瞧不起穷酸书生,那有了官职不就不一样了。
宁恩树被他的话逗乐了,果然还是年岁太小,没有经历过事情,竟然会问出这种话。
过了殿试又?不是一定会有官职,就算有官职那官职还分大小呢。
若只是一个偏远小县城的芝麻小官,又?有何用。
“你以为一个芝麻小官可以阻挡这种事?不可能的,若是那日我没有回来,沈家早就将她?嫁了过去,正因为我回来去闹了一场,这才?拖延了些日子。”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呢,只是让他更加看清了沈家人的面目,看清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就像那沈鸣说的那般,你若是再纠缠我让你彻底消失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
“顾默书啊顾默书,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人只有走得越远爬得越高才?会有能力去解决一些事情,这话没错,但我没有时间了。”
顾默书瞧着宁恩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长袍上沾染的尘土。
“你也无需多想,我从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宁恩树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完便先?行离开?了。
这一席话狠狠的钉在了顾默书的心口。
他问方阳考取功名为何,又?问宁恩树值不值得,那他自?己?呢。
顾默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是啊,当年他下定决心要考取功名不也是为了保护齐禾嘛。
所以对?宁恩树来说,若是有功名没有刘燕燕那一切还有什么用。
顾默书想明白后便没有再去找宁恩树,他知道自?己?拦不住的。
果然,自?那日下学后宁恩树来齐禾绣铺取了嫁衣便彻底消失了。
书院中也给?顾默书他们班换了新的夫子,那宁恩树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齐禾与顾默书在家中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而?云棠一直专心绣嫁衣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后来那沈家阿嬷来取了嫁衣,结了尾款,这事便同?齐禾铺子彻底断了关系。
一晃便到了沈家嫁女的日子。
齐禾关了铺子,带着顾默书同?云棠一起去了内城,她?想瞧瞧宁恩树今日到底会不会出现?。
沈家富商,嫁女所陪嫁的彩礼队伍就有八米长,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内城街上走过。
齐禾站在郭暖新开?的酒楼里往外瞧,这酒楼有四层高,站在最上面整个府城都能瞧清楚。
她?往下面望着只见?周围都是讨喜的人并没有出现?宁恩树的身影。
齐禾心中五味杂陈,她?希望宁恩树出现?又?不希望他出现?。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街上却乱了起来。
“快快,散开?散开?,有马车冲过来了。”周围人嚷嚷道。
齐禾几人趴在栏杆上往下瞧,就见?宁恩树身着喜服驾着马车冲进了送亲的人群。
同?一时刻,那喜轿中的新娘子从轿上跳了下来,伸手拉住了宁恩树的手,两人就这般驾着马车离开?了。
齐禾睁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若这般抢亲他们真的能跑掉嘛。
沈家护送的人只是一时受了惊,重新整好?队伍他们便骑马追了上去。
齐禾心中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只希望他们的马车能再快一些,赶紧离开?阜城,可却见?那马车并没有顺着大道往城外去,而?是奔着青阳河的方向。
难道他们...
只见?那马车直接冲向青阳河,在最后一刻宁恩树拉着刘燕燕的手,两个身着喜服的人一同?跳进了河中。
第九十八章
云棠瞧着远处的景象惊呼出了声。
看热闹的人谁也没有想到那抢亲之人会跳进河中。
河水湍急, 无人敢下去,岸边那追上?来的人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被河水淹没。
“怎么会这样。”云棠双手捂住嘴,眼中都是惊恐。
齐禾的反应同云棠一样, 她虽觉得宁恩树抢亲跑不掉, 但没想到他会?想殉情。
明明那日?来取嫁衣时?眼中还带着光,转眼间这人便消失在?世间。
齐禾收回视线不再眺望远处,她的心一下一下的疼如同针扎一般。
她明明只是旁观者是局外人,可?却入了戏。
宁恩树啊宁恩树,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街上?还是乱哄哄的样子, 这沈家嫁女被抢亲的消息一会?儿功夫便传遍了府城。
这次不仅是沈家连带娶亲那陈家也都丢尽了脸面。
齐禾他们在?酒楼平复了心情后就坐着马车回去了。
车厢中云棠倚在?齐禾的肩膀,她双眼微红, 一瞧便是哭过的样子。
几人心情都有些沉重一回到家便各自?回了屋子, 没人再提这件事。
第二日?顾默书收拾好东西便去了书院。
这宁恩树前几日?从书院离开便有人猜测他去了哪里?,没想到竟然?是抢亲去了。
顾默书刚走到课室门口, 就听见里?面传来讨论宁恩树的声音。
他立在?门口,安静的听着,没有进去。
“没想到这宁夫子竟有这种胆量,那可?是沈家小姐”
“你晓得什么, 那二小姐与他本就是青梅竹马, 那沈家找回来后不认账罢了”
“宁夫子用情至深真令人感叹,可?惜可?惜啊”方阳感慨道。
顾默书刚准备进去,就见一直默不作声的董秀才?黑着脸站起来厉声道:“你们懂什么,他是读书人竟然?为了情爱舍弃功名,这有什么值得宣扬, 再说他是宁夫子, 即是夫子不为着自?己学生着想,一天天光惦记着情爱, 咱们可?是再过几日?就要下场秋闱的书生,他把咱们当?做了什么,说走就走,对得起那声夫子称呼吗。”
董秀才?一番话说完,屋中有几人应和道。
毕竟马上?就要秋闱,宁夫子拍拍袖子走人不干,那他们呢。
“董兄,话也不能这么说,若如你所?说书生就应该一心放在?功名利禄上?,那不就真成了话本书中那些薄情寡义的人了。“方阳不认同他那个?理,反驳道。
那董秀才?扑哧一笑,看都不看方阳一眼。
在?他眼中,那方阳也是上?不得台面之人,不晓得怎么就成了秀才?,他不屑与这种人为伍。
“方兄,有这看话本书的功夫你不如多写写文章,别到时?候坐在?贡院什么也写不上?来。”董秀才?嘲笑道。
方阳忍不住想再反驳两句,就见顾默书站在?门口出声道:“人各有所?求,勿把自?己的念头强加在?别人身上?。”
董秀才?抬眸看了过去,见是顾默书说的这番话,他黑着脸没再出声。
顾默书走进去刚坐好那方阳便凑了过来。
“顾兄,也就只有你说话他不敢反驳了,平日?里?总拿学问说事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最后还不是同比自?己年岁小的人在?一个?班了。”方阳没有压低声音,这话就是说给董秀才?听的。
顾默书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了。
毕竟是同窗,属实没必要在?现在?这么个?功夫上?浪费口舌。
新来的夫子进来时?,课室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苦练文章无人再说闲话。
书院下学后,顾默书同方阳一路往外走。
方阳心中憋了好多话想同顾默书说,可?见他一脸淡定的样子,那些话他又问不出口。
方阳每走两步就瞧顾默书一眼,终于顾默书忍不住问道:“可?是我脸上?有文章?”
方阳尴尬的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道:“顾兄啊,你真的没有那什么吗?”
顾默书疑惑的看向他,“什么?”
“难过,难过啊。”方阳嘟囔道:“平日?里?你与宁夫子关?系那般好,他如今这样的结局你没为他难过吗?”
顾默书脚下步子没有停,他往那日?他们去的假山瞧了一眼。
难过应该是有的,但他尊重他的选择。
可?能这是宁恩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对于他来说。
“算了,不说这个?了,再过三日?便要秋闱,你可?要加把劲莫要输给那董秀才?。”方阳拍了拍顾默
书的肩膀道。
顾默书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方阳还是记上?了董秀才?说他的那句话。
“你也是,方兄。”顾默书道。
二人一直走到齐禾铺子前面才?分开。
顾默书进了铺子就瞧见云棠趴在?柜上?一动不动,瞧着像睡着了。
他走过去伸手碰了下她的肩膀,想将她叫醒去屋中歇歇。
谁知刚一碰到云棠她就猛地坐了起来。
看清来人是顾默书后,云棠长舒了一口气道:“是你啊,吓我一跳。”
顾默书凑近了这才?瞧见那柜上?还摆着一本小话书,原来云棠趴着是在?看小话书。
“看的这么入神,我走过来你都没发现。”顾默书道。
云棠举起那小话书,冲着顾默书摇了摇,“我在?看这个?,重温一遍,看的太入神了,哎。”
那书虽然?晃动着,但顾默书仍旧瞧清楚了封面上?的三个?字,《醉梦录》。
“哎,我觉得杜梦和宁恩树一样,都有苦衷,可?又无能为力?毕竟他们改变不了的东西太多了。”云棠自?顾自?的说着,刚才?看这本书她看的入神,不觉间就将宁恩树的过往带了进去。
“忘了你没看过这书,算了不同你说了。”云棠又垂下了头,两眼都放在?了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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