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从床铺爬起来,自告奋勇说,“我请大家吃宵夜!”亲自踩着拖鞋,要跑到校门口买麻辣烫回来。
苏宴又是一个猝不及防,从学习桌前起身,拉住宋恬希的手臂问,“你就穿成这样出门?”
宋恬希看看自己的豆豆蛙图案睡衣裤,披头散发的确实形象不佳。
但,那又怎么样呢?
隔壁男生还光着膀子上街提酿皮回来吃呢。
苏宴抓来一件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将凌乱的长发顺了顺,“你稍微等我五分钟,我这里刚做了一套攻略,马上要初具规模了。”
宋恬希踮脚一看,原来苏宴正在认真钻研战略,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画满了火柴人。
程冬冬开口道,“宴神你忙吧,我陪希希去买。”
程冬冬最近忙于写课题报告,造型相当凌乱,青青的胡茬子足以证明他已经忙碌到不修边幅了。
宋恬希朝准备开口的李木齐道,“打住吧打住吧,你们也太夸张了,我是女生吗?”
一句话问出。
三个男室友都安静地打量着他,似乎在默认某件事情上达成共识。
宋恬希哼了一声,“改主意了,不买给你们吃了,你们面壁思过吧。”
气呼呼走出去二十分钟没到,又伸长脖子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嘿嘿笑说,“我忘带钱了。”
苏宴噗嗤笑得最厉害,余下两个男生也没憋住气。
苏宴走过去把他披在身上的外套掀开,“衣服兜里面有我之前兑换的五百块钱,你怎么不知道也掏一下我的衣服兜。”
宋恬希挠挠头,“我怎么好意思翻你的外套。”
那是女朋友才有的权利吧。
苏宴认真打量了宋恬希的嘴巴,油红油红的,仿佛擦了一点带闪粉的润唇油,很好亲的形状微微撅着。
“你不是没钱吗?”苏宴叫另外两人也过来,“走吧,反正他也回来了,干脆我请你们一起去附近酒吧。”
李木齐大叫宴神阔气。
宋恬希寻思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某人的眼睛,仰头很认真说,“老板说我可以先尝尝的。”
苏宴又是噗嗤一笑,冷冷的,自然而然搂住宋恬希的肩膀,拉进怀里问,“你钱也没有一毛,老板凭什么叫你尝尝?他是不是故意骗你的,等你吃了再多宰你一刀?”
宋恬希从未发觉苏宴还怪健谈的,一串接一串地训他,每一句话都能不重样。
支支吾吾说,“应该不会吧?我只吃了好几块酸豆角烤苕皮,老板没喊停,让我一直试吃了好一阵呢。”
苏宴大概明白烧烤摊老板是什么意图,跟宋恬希说,“以后少吃别人给的东西,谁知道安什么心,反正肯定不是好心。”一点都没兴趣再盘问,为什么宋恬希没给钱就能被放回来,一般人早都会被当成吃霸王餐给打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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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恬希被徐老怪单独约见在办公室,对方手里的鸡翅木折扇忽闪忽闪地摇,分明扬起来的风是温的,扇在宋恬希的身上却像是冷飕飕台风眼,正在酝酿毁天灭地的力量。
徐老怪问,“知道我找你做什么?”
不清楚,不知道。
宋恬希乖巧地摇头,一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对方,无论徐老怪曾打过他多少扇子,宋恬希都像不怎么怕他似的,眼神里充满探究的亮光,长睫毛颤颤眨动。
徐老怪翻他一白眼,“《青梅》的主舞定档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听听。”
“我没有想法啊?”宋恬希一脸真诚无比,“难道老师你是生气我没有想法吗?”
“我生你个头的气,你想得美,我没事干生你的气,我若是真的跟你计较,恐怕这阵子黄土早已经埋到脖子根了!”
徐老怪恨不打一处来,“难道说,你自己就不想趁这次公演机会,为自己博个出位的好彩头?!”
宋恬希想摇头,又意识到自己若是摇了头,老师的扇子非戳死他,又连忙变成点头。
“我有想法,师傅。”
“叫老师!”徐老怪订正后,将扇面使劲一合,“你有个狗屁想法,我看你就是准备乖乖巧巧地混完大学,然后回你妈妈的那个小山寨收门票去。”
宋恬希大概听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嘿嘿笑道,“只要这次公演我能有机会登场就好啦,老师您的眼光好,挑的人肯定不会出错。”
有时候笨,有时候机灵。
真是愚蠢的清澈。
徐老怪说,“压轴舞当然是《青梅》,主舞当然不是选你。”
“但你有别的舞蹈要跳,我冥思苦想不能让你小子最近过得太舒服了,节目中间必须得给你安排一个独舞。”
宋恬希不知是福是祸,但老师肯让自己的学生独舞,却是史无前例的。
宋恬希问,“那老师准备叫我跳哪个曲子呀?”
徐老怪眼尾一挑,“瞧你那个不急不躁的样子就让我来气,居然不知道来跟我求一求主舞的位置,搞不好我还真有心栽培,把你送中央总舞蹈团历练一下。”
“现在《青梅》有人了,你跳《潘金莲》吧,《潘金莲》你跳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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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宋恬希真以为自己要落得个跳千古第一淫.妇的结局,惊得孩子嘴巴搓圆了半晌,才找回说话的感觉,轻声问道,“我感觉我个人的气质与潘金莲也不是太符合......吧?”
眼瞅徐老怪的脸臭的要命,连最后那一丁点小反抗也变得微乎其微。
谁想徐老怪拉开抽屉,直接扔给他一叠资料,宋恬希拿起来一看,是《中国古代四大悲剧——梁山伯与祝英台》
“拿回去好好捉摸一下,其实我一早想编个关于祝英台的独舞,《梁祝》跳得太多太腻了,这一次我想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只演绎这一位女性。”
徐老怪将折扇一段指向发蒙的宋恬希,“回去先自己捉摸一下,明天我考考你。”
宋恬希原本想问他,祝英台是一位东晋时期的女性历史人物,为何不从班级里挑选一个女孩子来跳。
是因为祝英台曾经女扮男装去到杭州负笈游学的缘故吗?
宋恬希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寝室照常12点整熄灯,宋恬希捧着手里的资料,趴在床头一直查阅百度,期望能从别人的帖子里寻找出一些灵感的火花,夜深了还用床头的小夜光灯照亮手指缝中单薄的纸页。
轻轻的翻书声在一众熬夜男秉烛吃鸡中,仿佛雨林深处,蝴蝶振翅的声响。
李木齐开了一把新局,连声催他说,“希希,快睡吧,熬夜对皮肤不好。”
程冬冬笑,“不要拿应付你女朋友的话来搪塞咱们413之花。”
李木齐立刻反驳,“什么413之花?谁同意的?希希应该是咱们25号楼的星辰明月呀!!”
苏宴则在夜跑后洗漱完毕,浑身裹挟着劲爽的冷冽香气,因暑天闷热血气方刚,选择精赤着上半身,仅是用一条毛巾搭在勃颈两侧。
听见李木齐与程冬冬正在打嘴炮,搬过来自己的转椅,大步踩在上面趴在宋恬希的床头位置。
宋恬希正苦于研究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后翩翩起舞。
一副超大超硬的胸肌安静地从自己的眼前,白花花地升起来了。
艳福来得猝不及防,害得宋恬希脑子里刚产生的那一点智慧的火花,全部变成今夜难眠,辗转反侧的小欲.火了。
这些坏直男能不能好好穿衣服嘛!
苏宴瞧他一副被怔住的模样,头顶竟然还翘起一簇呆毛,不禁轻笑,用潮热的大手掌抚摸一把宋漂亮的头顶。
完了完了。
今天晚上我偷偷看一阵新下载的小片片再睡吧。
苏宴揉了揉他的头发,又自然将手搭向宋恬希的肩膀,亲密无间的动作仿佛床围栏都不再是距离。
饱含着迷死人的男低音,沉声问,“居然看《梁祝》?好看吗?”
宋恬希下意识盯着某块胸肌的肉色,点头说,“好看的。”
他现在脑海里的最高艺术,不是古典国学,而是集合雕塑美学与禁欲学的最高巅峰。
能让我摸一把就好了。
我这不是耍流氓,宋恬希小声告解,我只是亲密鉴赏一下艺术品的鬼斧神工,陶冶追求自然美的情操而已~
苏宴问他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宋恬希扯回策马奔腾的颅脑画面,变回直男哥哥最爱的懂事室友,认真将徐老怪抛出的问题说给苏宴听。
宋恬希把铅笔夹耳侧,拢起环烟绕雾般的乌黑鬓发,露出的面颊是那般白皙剔透,眼瞳是那般微风簇浪,一张嘴生得太美,红艳艳得在微弱的灯光底下泛出水光。
苏宴认真听了一点,余下的部分,偶尔会被那张开合的红嘴巴冥冥中吸引去,等缓过神的瞬间,才警觉自己快要贴上了小漂亮的嘴唇,立刻挪开了距离。
宋恬希毫无知觉,自顾自说,“除了这些,我实在分析不出师傅为什么选我来跳祝英台。”
“首先她是一位女性,她勇敢无畏坚毅,富有少女的天真烂漫,崇尚最原始的爱情理念,但也足够果断细腻,愿意为追求真正的自由,奉献出宝贵的生命。”
“师傅选我来演绎这样一位敢作敢当的女性,那梁山伯呢?梁山伯去哪里呢?没有梁山伯的化蝶,又改如何演绎呢?”
苏宴随着层层分析,脑海里逐渐形成一个清丽纤细的女子形象,在宋恬希的赞扬声中,两人缓慢地演变成同一具躯体,同一个形状。
这些赞美的溢词。
苏宴说,与你一样。
宋恬希撅着嘴,忽然反问,“你觉得呢?”
苏宴细思了一下,“可能在世人眼中,大家都会按照常理认为,梁祝梁祝,这两个人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他们的爱情遭受了诸多方面的迫害,最终酿成了双双殉情的悲剧。”
“可我觉得祝英台承受的苦难或许比梁山伯更为深重。”
“她女扮男装进入私塾,寒窗苦读与男学生一般无二,她对知识求知若渴,富有人生理想。”
“在她与梁山伯的爱情里也是,梁山伯反抗的是封建等级婚姻制度带来的迫害,可祝英台则需要面对更多的困境,家庭、伦理、制度、社会、人情,包括人性的考验,统统由她一个女人来承受。”
“这样的女性很超脱、很伟大,死得也很坚决,很自由,很浪漫。你的师傅如果选择让你以独舞的形式来演绎这位女性,我想你演绎的方向应该是同时充满男性的刚强与女性的坚毅,羸弱与坚韧,隐忍与顽抗.......”
“虽然我从没看过你的舞姿,但我坚信你肯定是所有舞者里,最好的结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