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柯蓝导演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开拍之前我就说过我的规矩，‘一定不能迟到’，怎么？当耳旁风啊，到底能不能行？不行就换了，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今天基本上都是女三男三一起的戏份，分开的单人戏就三场，柯蓝导演是特意安排了一天时间来集中拍摄，你现在不见人影，还联系不上，怎么能不叫人生气啊。
助理连忙说道：“我去打给他经纪人，看他的经纪人能不能联系上他。”
结果是肖尧舸的经纪人也没有接电话。
柯蓝导演血都要冲到脑门上了，整张脸直接沉了下来。
唐棣雪也对这个肖尧舸没有好印象，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说道：“要不就先拍我的单人戏吧。”
柯蓝导演收敛情绪，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所谓的单人戏也不是只有唐棣雪一个人，还有其他不重要的配角。戏份非常简单，就是唐棣雪和扮演丫鬟的演员说几句话，吩咐丫鬟去做坏事陷害人的情节，对于唐棣雪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很顺利就拍完了。
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肖尧舸还没有来。
柯蓝导演已经气得不行了，她对唐棣雪说：“你休息一下，我亲自去打电话。”
唐棣雪点点头，带着小月亮她们去了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小月亮并不是第一次跟着唐棣雪来片场，却是第一次跟着来古装戏的片场，她对唐棣雪的装扮非常好奇。
“妈妈，我可以摸一摸吗？”小月亮目不转睛地看着唐棣雪。
唐棣雪忍俊不禁：“当然可以，但是你要轻轻的，不可以弄乱我的头发。”
小月亮不住点头，她先是摸了摸唐棣雪戏服上的花纹，然后抬手想摸唐棣雪头上蝴蝶和花朵造型的首饰。
唐棣雪配合地低下头，小月亮踮起脚尖，在母女俩的共同努力下，小月亮轻松地摸到了唐棣雪头上最亮闪的珠花。
“好好看。”小月亮是一个爱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总是无法免疫亮亮闪闪的东西。
唐棣雪见女儿喜欢，便开口说道：“等我这段时间的工作结束，回家后给你买一套好不好？”
话一出口，小月亮欢呼起来：“谢谢妈妈！妈妈我最喜欢你了。”
小月亮牵着唐棣雪的手撒娇：“为了感谢妈妈给我买礼物，我给妈妈表演节目吧。”
说着，小月亮就蹦蹦跳跳地表演起了昨天刚学的数青蛙舞。
这是唐棣雪特意给小月亮培养的习惯，想要什么，就要用什么来交换。不拘大小，表演节目也好，收拾自己的玩具也罢，就连简单地帮唐棣雪倒水也可以，反正需要小月亮本人亲自出马。
小月亮今年只有四岁，说话吐字还有点不清晰，但声音听上去柔软可爱。唐棣雪她们笑眯眯地看着小月亮表演，还捧场地为小月亮拍手打节拍。
柯蓝导演还在拨电话，无意间转头看见这一幕，着急上火的心情瞬间沉稳下来。
她放下仍旧没有回应的手机，对助理说道：“最多再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他要是还没来，不管他是什么原因，都把他给换了。”
助理颔首，走开去和出品人打电话说这件事。
只是这个电话还没有打出去，姗姗来迟的肖尧舸终于出现了。
肖尧舸身边还跟着他的经纪人，经纪人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圆滚的肚子仿佛要把衬衫撑破一般。
“哎呀我们迟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第4章
肖尧舸就跟在经纪人的后面，他表情淡定，完全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经纪人挂着笑脸，上前来就热情地和柯蓝导演握手：“实在是不好意思，尧舸的身体不太舒服，我们先去了一趟医院，这才来晚了。”
柯蓝导演完全不惯着，冷着一张脸说道：“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可以，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一声？我们给你打过去，又为什么不接电话？”
“哎呀！我们实在是太忙乱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实在是非常抱歉，我向您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经纪人的态度非常诚恳，但见了肖尧舸的状态，众人顿时明白他是在说假话。
面色红润，精神良好，这像是病人该有的状态？连找借口都找得这么敷衍，可见其傲慢的态度。
柯蓝导演对肖尧舸的印象更加不好，她没有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经纪人。
经纪人是个厚脸皮，可是再厚的脸皮也承受不住柯蓝导演的目光，没一会儿，他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经纪人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他重新向柯蓝导演保证：“这回确实完全是我们的错，让剧组的大家等我们这么久，真的非常抱歉。”说着，他转身将后面的肖尧舸拉上前来。
“我和尧舸一起保证，绝对不会再迟到，也绝对不会再出现联系不上的情况。”经纪人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些诚恳之意。
柯蓝导演仍旧没有说话，只将目光移向了肖尧舸。
老油条经纪人都承受不住柯蓝导演的目光，更不要说肖尧舸了，他仅仅几秒钟就败下阵来。只是他心里依旧傲慢着不服气，脸上浮现出不爽的神色，语气生硬地说道：“以后不会迟到。”
拿到这句承诺，柯蓝导演摆摆手：“赶快去化妆换衣服。”
“这就去这就去！”经纪人连忙拉着肖尧舸往化妆间走，不想让肖尧舸继续得罪柯蓝导演。
这两人全程没有和唐棣雪打招呼，就好像只对柯蓝导演怀着歉意，其他人皆不重要一般。
唐棣雪入圈多年，对任何情况都可以泰然处之，她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自顾自地照顾着小月亮。
小月亮是个活泼的孩子，活力四□□力无限，已经跑得有点出汗了，唐棣雪连忙让她坐下喝水，以防万一还在她后背隔了一张帕子。
柯蓝导演走到唐棣雪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有遮掩自己的想法：“哎，这次的钱不好赚。”
肖尧舸这种情况，要是放在以前，柯蓝导演觉得不会再用他，可这人偏偏和投资方“沾亲带故”。
肖尧舸和饰演女主的小花是同一个公司，算得上是小花的师弟。如果他今天没来，柯蓝导演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换人，可他现在不仅来了，表面上经纪人还带着他诚恳地道了歉，无论如何，柯蓝导演总要给投资方一些面子。
唐棣雪听了柯蓝导演的话，不禁笑了起来：“等一会儿你有可能会觉得更难赚。”
柯蓝导演呼吸一顿，立时就明白了唐棣雪话中的含义，忍不住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头。
唐棣雪拍拍柯蓝导演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要是真的出现那种情况，我也是陪着你的。这么一说，你的心情是不是好了一些？”
闻言，柯蓝导演无奈地笑了一下，她转身抱住小月亮，用可可爱爱，肉肉软软的小月亮来给自己加油打气。
又等了一个小时，装扮好的肖尧舸总算来了。
平心而论，肖尧舸的古装扮相非常出众，箭袖袍、蹀躞带、高马尾，活脱脱一个英气十足的少年将军。只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如果说他的角色契合程度有十分，那他的演技打个三分都勉勉强强。
整个剧组，除了柯蓝导演以外，最受折磨的要属唐棣雪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肖尧舸居然连自己的台词都没有背下来。
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表现，直白一点说，他这是完全没有敬业精神，唐棣雪最讨厌的就是没有敬业精神的人。
肖尧舸的这一系列行为，简直是在众人的雷点上蹦跶，尤其是柯蓝导演，她对肖尧舸已经完全没有了好脸色。从另一方面来说，肖尧舸也算是一个“能人”。
都说好的演员能将对手演员快速带入角色情绪中，唐棣雪无疑是个好演员，但就算是再好的演员，也带不动一个说台词都磕磕绊绊的同事。
在再一次因为肖尧舸说不出台词ng的时候，唐棣雪一点生气的情绪都生不出来了，有的只有无奈，以及以后再也不和肖尧舸一起演戏的决心。
柯蓝导演“啪”的一声甩下剧本，气势汹汹地走到肖尧舸面前，一点也没客气地说他：“你到底有没有背台词？这么几句话都说不通顺，你还当什么演员！”
肖尧舸被说得直接冷了脸，但背不出台词明显是他自己的错，他就是想发脾气都没资格。
只是即便他没有说话，他脸上的神情也表达出他的心情，很明显，肖尧舸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现场气氛瞬间僵持，经纪人连忙上前来打圆场：“柯导，我们尧舸肯定是有背台词的，只是这几天生病了，状态不好，实在抱歉，你见谅。”
“这样吧，我请大家喝奶茶，大家休息一会儿，等休息好了再拍。”经纪人额头上沁出汗水，他也没想到自家的艺人胆子这么大，连柯蓝导演的戏都敢敷衍。
说是休息，其实大家都知道，经纪人是想抽点时间出来给肖尧舸背台词，只不过就算背下来了，以肖尧舸的能力又能演得多好呢？
柯蓝导演没有给经纪人一个眼神，只盯着肖尧舸：“这话我只问一次，肖尧舸，你到底还想不想演这部戏？”
明明是询问句，但大家都听出来了，这是警告，警告肖尧舸要是还想要这份工作，就认真一些、敬业一些。
肖尧舸今年二十二岁，年轻气盛，心里受不得一点委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肖尧舸觉得柯蓝导演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他很想直接甩脸色走人，但接收到经纪人宛若要吃人的目光后，他不得不按耐下自己的情绪。
肖尧舸紧紧抿着唇，隔了好半晌才开口，嗓子里像是堵着东西一般：“……想演。”
“既然想演，就端正你的态度。我希望今天出现的所有情况，明天都不会再出现。”说完，柯蓝导演转身走开，对大家宣布休息半个小时。
经纪人松了一口气，他拉着肖尧舸想和唐棣雪说说话，毕竟在明面上，唐棣雪也是最直接受到影响的人。但唐棣雪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她提着裙摆，径直往小月亮的方向走去。
肖尧舸和自己的经纪人被忽略在原地，他死死盯着唐棣雪的背影，敏感多疑的自尊心受到伤害，觉得唐棣雪看不起自己。
经纪人见众人散开，连忙拉着肖尧舸到一旁去背台词。
唐棣雪回到小月亮身边，小月亮立刻给唐棣雪拿水杯：“妈妈喝水！”
“谢谢宝贝。”唐棣雪抬手捏了捏小月亮的肉乎乎的脸颊。
要是平时，小月亮肯定自发自爬上唐棣雪的大腿，让唐棣雪抱着自己，可因为今天唐棣雪身上精致的戏服，小月亮就很克制自己，只在唐棣雪身边蹦蹦跳跳。
看着女儿，唐棣雪因为反复ng的烦躁心情渐渐舒缓下来，她牵起小月亮的手，就这么坐着，配合着小月亮的动作。小月亮见母亲陪自己玩，更加高兴了，一扭一扭地胡乱舞蹈。
儿童稚嫩而又欢快的歌声在片场中响起，融入在各种各样的说话声中，其实并不吵闹，可不知怎么的，正在背台词的肖尧舸就觉得那歌声打扰了自己，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肖尧舸摔下剧本，直勾勾地朝着小月亮看了过去。
经纪人看见肖尧舸的动作，以为他是不想背剧本了，没有往其他地方想，经纪人快速拿起剧本，塞回肖尧舸手中：“哎呦！都什么时候了，你给我认真一点！”
肖尧舸沉默地坐着，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目光。
经纪人皱起眉头，不明白肖尧舸在想些什么，他叮嘱道：“虽说只是个男三，但这部剧投资不小，在网上热度也很高，就算不大爆，小火完全是没有大问题的，你好好演，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经纪人虽然是个势利眼，但对手底下的艺人还是有几分真心，这才苦口婆心地劝说肖尧舸。
肖尧舸浅浅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剧本上，看上去神色专注。
经纪人便没有再说话，安静地陪着肖尧舸背台词。
不知道是因为柯蓝导演的一再警告，还是肖尧舸本人的羞耻心，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将今天要用的台词全都记了下来，由此可见，他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之前的种种完全是因为他不端正的态度。
拍摄继续，柯蓝导演和唐棣雪迎来了另一场“灾难”。
第5章
唐棣雪从来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对戏演员。
说台词的时候语气生硬，轻重音不分，词语该重读的时候不重读，该轻读的时候不轻读，完全不理解台词中蕴含的角色情感。
很轻松的一场戏，女三向男三表白，男三要表现出高兴的情绪，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笑，但就是有人能做到连笑都笑不好。
柯蓝导演脾气都发不出来了：“你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笑就好好笑，别翘起一边嘴角笑，完全没必要。还有，你的眼神也很有问题，高兴的情绪表现不出来？最好别半垂眼皮，给人阴阳怪气的感觉。”
柯蓝导演直接拿唐棣雪举例：“你和棣雪面对面站着，你看不到她是怎么表演的吗？你不会就学学她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肖尧舸的逆反情绪全都上来了，他直接胡说八道：“唐老师演得很好？我怎么感觉不出她喜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