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非官即民
看起来，李天好像和王乐达成了共识。
翌日，如李天所预料的那样，王乐撤军了。
不光是撤军，整个虞城都没有留下什么人。
四姐妹都偷偷的跟着出去看了，最后却只回来了三个，信誓旦旦的说王乐的的确确的撤军了，向着南方走了。
李天这次松了口气。
赵兴换上了县令的官袍，重新走了回去，坐在大堂之中，他的官威又回来了，而且比起之前，他似乎也不再装傻充楞了。
其实他和李天都明白，李天在他的人手中买了些许的水果，已经是隐隐在提醒他，不要再让人跟着自己了。
赵兴没办法左右那些人，只能装作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李天一旦回到了长安，他就得从这个县令的位置逃出去，不光是逃，还得隐姓埋名，不能让人发现！
于是过了不久，李天便开始启程回长安，让他吃惊的是，他的亲卫，全都从鬼村搬走了，一个都找不到。
在打听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李天不仅哈哈大笑。
“早该如此的！”李天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自己被困虞城完全就是自找的。
他完全可以提前嘱咐这些亲卫离开，而只要他在虞城吸引了王乐的注意力，他的亲卫一走，王乐就能知晓，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再然后，就是不得不和李天提出和解。
总而言之，李天感觉自己没想到这一层而已，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后悔也是没用了。
当下，李天已经忘了还要在虞城治水了，因为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秋收的季节。
漫山遍野，随处可见那些收获的农人，李天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满意足。
他来虞城一趟，终究是没有白来的。
关键是，现在的人还足够淳朴，一行人走在路上，口渴了，可以找农人问问井水的方向，而在农人的家里，哪怕是不花钱，他们也能换取到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只是慢慢的，李天就觉得不对劲了，在离开虞城之前，他就下达了命令，不许再打着他李天的旗号行事，只说是虞城来的富商，路过而已。
而王老爷也是非常的尽职尽责，在李天进入长安之前，他的人就先到了，将虞城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在这之后，李天一路走得可谓是轻松。
回到长安时，更是有万人相迎，口呼水神，一个个虔诚的跪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
回到太极殿，李世民更是领着文武百官等着他上朝，可谓是给足了李天面子。
“臣，御史大夫李天，奉命而归！”
李天向前走去，旋即跪下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天的这一番话总算让李世民的笑容带上了一丝丝的真心的感觉。
在李世民的心理，此时正在嗤笑着，水神共工又如何？还不是要跪拜在我面前？
李天却没有笑，而李世民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回事，当下开口道，“治水的大功臣回来了！”
李天微微皱起了眉头，当下也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跪在地上。
“臣杜如晦，有本启奏！”
文官一列，站在最前面的官员走了出来，朝着李世民躬了躬身。
“说！”李世民有些惫懒的挥了挥手。
“臣弹劾御史大夫李天，借治水一事，侵占民田八百余亩，虞城百姓已经状告到了臣的府上来了！”
“可有此事啊？”李世民微微抬起眼皮，瞅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李天。
李天一动不动，但是他的声音却传了出来，“敢问陛下，何为民？”
“非官即民！”杜如晦的反应非常的迅速。
这就是一个辩论的过程了，李天侵占的那户人家，占地非常之多，宅院里更是妻妾美人，侍女仆厮，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在李天看来，这绝对不输于民之一列。
而杜如晦一句非官即民，顿时将李天的话堵死了。
李天微微皱起了眉头，当即笑了起来，“敢为陛下，民之善恶可有判定？”
杜如晦正要开口，却敏锐的察觉到李世民的脸色不对了。
他顿时反应了过来，李世民当初被氏族逼到了生吃蝗虫的地步，还有更多更多的逼迫，整个朝堂，几乎上就是皇权和氏族扳手腕的地方，他一句非官即民，已经让李世民心生不满了。
当下，杜如晦的话全都塞回了肚子里。
反倒是李世民两只眼睛微微的眯着，“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
“臣…”杜如晦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臣以为，民善民恶，都是陛下之民，也只有陛下有权利处置！”
这，就是朝堂！
朝堂从来就不是一个就事论事的地方，它讲究的是，政治上的派系斗争，讲究的是一个制衡。
此时的李天头埋在地上，但是嘴角已经微微上扬了，他在笑啊！
“原来如此。”李世民顿时笑了起来，“那么朕，令李天为钦差，在虞城，他代表的，就是朕！既然你说，民善民恶，只有朕有权利处置，李天为何又处置不得呢？”
群臣一个个愣住了。
谁不知道杜如晦是谁？这可是李世民的肱骨啊！
但是现如今，李世民却给李天站台，其他的百官都愣住了，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杜如晦却好像如释重负一般，低头开口道，“臣所思不周，望陛下处罚！”
李世民似笑非笑，“常人道，房谋杜断，朕好奇的，是你究竟是所思不周，还是所思过于周全了呢？”
杜如晦浑身汗如雨下，当下一句话都不敢说，正当他要跪下的时候，李世民挥了挥手，开口道，“都平身罢，这一次，李天是功臣，这是朕看在眼里的，至少，虞城年年水患，但是今年，没有！”
李世民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明白了，李世民是支持李天的，至少在目前为止，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弹劾李天才是。
旋即，李天起身回到了队伍之中，然而李世民却招了招手，“招这次有功之臣上殿吧，也让诸位看看这些个治水的英雄才是！”
紧随其后，太监将李世民的话一句句的传达了下去。
李天站在百官之中，之前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倒是脸色，愈发的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