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不干什么,”他说,“就是想随便走走。”
许知意犹豫了一下,假装看向别处的天空,不再那么仰着头,鼓起勇气试探,尽量把话说得像是随口一问。
“你一个人吗?”
寒商没回答,低下头看她,下巴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头顶。
他轻声,几乎是呢喃:“对。我一个人。”
他紧了紧胳膊,把她更深地压进自己怀里。
他今晚很温暖——物理意义上的温暖,人也很好说话的样子,耐心地等着,仿佛只要她想,就可以陪着她在这里站一晚上。
许知意也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道银河下待一辈子。
然而并没有一辈子可以停留,连一个小时都没有。
前面还有好几小时的车程,回去后,明天中午她有画稿要交,漫画也必须更新了,整个周末都有作业要做,时间已经排得滴水不漏。
“我们回去吧?”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寒商就已经松开她,“好。”
他松开得这么干脆,让许知意都有点疑惑:难道他今天种种亲近的行为,真的都没什么别的想法么?
寒商一回到车上,就把热空调开大,看来是真怕两人感冒。
寒商找机会看了许知意一眼。
虽然他行为莽撞,但是她看起来完全没有生气。
他发动车子,脑中回想跟她在一起的桩桩件件,总结出一个规律——
凡是和他的身体相关的,那些亲近,有些在他自己的标准里,甚至是冒犯,她都受之泰然。
她对他的皮相的喜欢,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多。
车里热风开得很大。
寒商开了一会儿车,就腾出一只手,重新拉开身上冲锋衣的拉链。
他剥了一下冲锋衣,露出里面穿的短袖白t。
这件t恤许知意看见他在家里穿过,很薄,皮肤般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的线条,和不穿区别不大。
今天晚上又不太一样。
她还知道了触感。那层绵软的布料下,是他热度灼人的身体。
他在脱衣服,许知意偏过头,眼神定在车窗外,不太好意思直视。
“许知意。”
寒商叫她,许知意只得转过头。
他的冲锋衣只脱了半边肩膀,还是对着她的这边,露出里面白色t恤包裹下的肩和上臂。
线条流畅得像许知意随手画的纸片人走进了现实。
寒商的眼睛还在看着前面的路,“帮个忙?帮我脱一下,我没有手。”
他得扶着方向盘,单手确实没法脱衣服。
许知意应了一声,探身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帮他把一边的袖子脱下来,又去够另一边。
寒商非常配合,腾出一只手,再换另一只手,向前微微欠身,让她把冲锋衣彻底剥下来。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手臂,寒商不动声色,“谢谢。”
许知意把衣服抛到后座,“不客气。”
然后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车外飞速掠过的树影。
空调开得太热了,脸上发烫。
再心浮气躁,许知意后半程还是睡着了,寒商和他保证过的一样,一路飞驰,没到天亮,夜里两点多的时候就把车开到了家。
乐燃已经睡了,两人蹑手蹑脚地进门,各自回房。
许知意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往旁边转了下头,忽然意识到,今晚寒商就在墙的另外一边。
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似的。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床挪过来的,也不知道两人已经这样睡了多久。
更不知道他挪床的时候,有没有仔细想过,她就在对面。
许知意对着那堵墙出神时,手机一声轻响。
是短信,寒商转钱到她的账户。
一千三百五十刀,有整有零。
寒商又发来一条:【从下午一点到晚上两点十分,不足半小时按半小时计,你觉得可以么?】
他各种色.诱了一晚上,现在又给她发工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有帅哥看,又有钱拿,世界上竟然有这等好事。
许知意回了他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第二天上午,许知意正在画画,夏苡安打电话过来。
“知意,你们那边还有空房间吗?”
楼上两个ndy搬走后,还没有新房客搬进来,许知意说:“有啊,你是打算搬过来吗?”
“不是我。”夏苡安说,“是我爸妈带着我弟,说想来澳洲玩几天,让我给他们找住的地方。就是短租,只待两天,可以吗?”
许知意并不知道,“我去问问寒商。”
寒商已经起来了,正在外面厨房做早饭。
他换了件黑色的t恤,仍然一层皮肤一样贴在身上,勾勒出腰线。
他瞥到许知意,跟她打了个招呼:“早。”
“早。”美色当前,许知意顾不上仔细看,问他,“寒商,我有个朋友的爸妈带着弟弟,要过来玩,能短租两天楼上的房间吗?”
寒商翻了一下煎锅里的培根,随口答:“当然可以。”
他这么爽快,许知意赶紧问:“那房租是多少?”
寒商答:“我不知道。”
许知意:“……”
他果然不知道房租,可见上次的一周一百八也是随口胡说的。
寒商头也不抬地把培根盛进盘子里:“应该是多少?你定吧。”
许知意:?
许知意:我定?
一边是寒商,一边是好朋友,责任重大,
她上网仔细查了一遍外面这种老房子的空房间短租的价格,问:“两大人一小孩,七十一天可以吗?”
公道,又略偏便宜。
寒商没有意见,“好啊。”
许知意发消息给夏苡安,夏苡安立刻同意了。
【知意,谢谢你,这么难租的时候,我爸妈非逼着我找便宜的短租房,我都快疯了。】
许知意回她:【不用谢我,又不是我租给你的。】
夏苡安回:【当然要谢你,那是人家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知道。】
许知意转移话题:【你爸妈现在过来玩,是学期中,又不是假期,你要带着他们到处玩吗?那上课怎么办?】
夏苡安也很发愁。
【我也让他们等学校假期再过来玩,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非要现在来。咱们上课堂堂都要签到,没法逃,我只能看看能不能跟老师说一下,旷几节课。】
会影响成绩,估计她的心都在淌血。
周一傍晚,夏苡安就把刚下飞机的爸妈和弟弟送过来了。
夏苡安比许知意的年龄还要大一点,她弟弟年纪竟然很小。
许知意悄悄问她:“你弟弟有七八岁吧?”
“叫夏子尧,尧尧,长得高,其实才六岁半,”夏苡安说,“是我妈前几年费了好大的劲才怀上的。”
这姐弟俩的年龄差大得离谱。
一家人拖着大行李箱,风尘仆仆地上了二楼。
寒商人不在。
许知意今天有课,没法当他的啦啦队,估计他自己又开车出去找人去了。
夏苡安自己带过来了被褥,给他爸妈和弟弟把床铺好,又出去买了几大份薯条和两只烤鸡,安排爸妈和弟弟下楼来吃饭,也拉乐燃和许知意一起吃东西。
苡安的妈妈看着精明爽利,很能聊,她爸就不太出声,凡事都看她妈妈的眼色,闷葫芦一样缩在后面。
尧尧倒是上蹿下跳。
就没有好好坐在餐椅上的时候,尧尧一会站到椅子上,一会儿又窜到沙发上,玩蹦床一样不停地在沙发垫子上蹦,他妈妈想喂他一口鸡肉,都得到处追着。
夏苡安吼他:“尧尧,不许在沙发上乱蹦!”
尧尧看一眼他妈,根本不理姐姐,继续蹦个没完。
有的小孩软软糯糯的很可爱,让人看了就想rua一把,尧尧明显不是这种。
尧尧三心二意地吃了几口,又拉开后院的门出去看鹦鹉。
没一会儿,后院就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和鸟叫。
许知意火速出去,看见尧尧正在追鸟,一物降一物,霸道的大白鹦鹉吓得满院子疯狂扑腾。
他爸妈都没跟出来,许知意说:“尧尧,这里的鸟不能追,要罚你爸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