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太慌乱了,收到转账连句谢谢都没来及发,晕头胀脑到现在才想起来,该跟人家好好道谢,说明情况。
回到小区门口,他先去了趟超市,给言树苗买了两盒之前想吃,没舍得买的饼干,还有一只小小的恐lt;a href=
https:///tags_nan/dragon.html target=_blankgt;龙玩具。
钱像流水一样涌出去,言惊蛰逼着自己麻木,眼下言树苗最要紧,顾不上考虑别的。
单元楼门前停了一辆气派的黑车,隐隐有点熟悉,言惊蛰没多想,拎着东西上楼。
来到三楼的转角时,他望着站在家门口的背影,整个人愣在原地。
段从听见脚步声正好回头,与惊愕的言惊蛰对上视线。
“你……”
言惊蛰张张嘴,脑子实在是转不过来,开完口又想起自己早上还没洗漱,忙低头揉揉眼。
“你来找我吗?”他迟疑着问,“还是路过?”
瘦了。
这是段从在南馆那遥遥一眼后,再次见到言惊蛰的第一感受。
头发乱糟糟的蓬乱着,衣服还是那件旧外套,襟口划破的地方估计是自己补了,线脚笨拙到一眼就能看出来。
脸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眼周一片红肿。
段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平淡地“嗯”一声。
“你怎么……”
言惊蛰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转念想到韩野,口中的问题一下就变得多余,就换了个问法:“你怎么过来了?”
他慢慢走上最后几步台阶,看见段从,他连脚步都放轻了。
这是曾经支撑他多少年的主心骨,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在眼前,就算已经物是人非,言惊蛰也难以自持地想靠近。
跟言惊蛰比起来,段从的态度倒是很直截了当。
“小孩受伤了?”他问。
“啊。”言惊蛰心里一烫,“胳膊被开水浇到了。你是专门……”
“韩野说的。”段从眼皮都不眨一下,张口就来。
“他想来看看,有事走不开,我正好在附近办事,他托我来一趟。”
言惊蛰愣愣地眨眼,心口刚泛起来的那点儿滚烫立马变得无措,又“啊”一声。
“他还在医院,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两周,怕感染,感染的话可能要植皮。”
他小声解释着,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合不合理,只觉得站在楼道里说话也不对,就掏出钥匙试探着靠过去,想开门。
“我回来收拾东西,你要进来坐坐吗?”
段从听到住院和感染,不着痕迹地微微一蹙眉心。
他没想到这个烫伤的情况这么严重,向旁边退开一步,给言惊蛰让出位置。
狭小老旧的出租房,开门就是客厅,还保留着昨天那一地狼藉。
暖壶,面碗。只扫一眼,段从就大概猜到了言树苗受伤的原因。
言惊蛰看着地上的水渍只觉得心痛,他放下东西就想去拿拖把,小声解释:“还没来及收拾,家里有点乱。”
段从却没朝屋里进。
“言惊蛰。”
他站在言惊蛰的出租屋门前,语气平缓又冷漠,凝视着他。
“你自己都活得像滩烂泥。没那个本事养小孩,你怎么敢生的。”
第 9 章
言惊蛰正要去收拾卫生的脚步一顿,在原地怔了好几秒钟,才回头望向段从。
类似的话他其实没少听过。
活得像滩烂泥是实话,没本事养小孩也是实话。在遇到段从前,与失去段从之后,从言瘸子到姐夫,许许多多身边的人,用语言和行为向他表达过不止一遍。
任何人言行上的攻击,言惊蛰都习以为常;有时候为了言树苗,他甚至还能鼓起勇气进行反驳。
唯独段从。
不论是以曾经对他最好的人的身份,还是以前男友的身份,这些话被段从说出来,每个字都是裹着冰碴的钢钉,直直往言惊蛰的七寸上楔。
他的头脑与心里同时被楔出一块空洞,像一条僵死的蛇,苍白起皮的嘴唇张了张,望着段从疏远冷漠的神色,一句话也辩驳不出来。
想想还独自躺在医院的言树苗,言惊蛰手心一抽痛,忙转回头重新去拿拖把。
回头回得很快,可段从还是看见了他迅速红起来的眼眶。
租房内安静下来,只有收拾卫生的琐碎动静不断响起。
言惊蛰没舍得开暖气,大敞的房门倒灌着寒气,像个冰窟。段从蹙着眉心在门口站了会儿,有些烦躁的将房门推上,转身离开了。
“砰”的一声,言惊蛰弯腰拖地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听着段从下楼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硬绷着的肩膀瞬间萎顿,原地愣了会儿神,他抬起手腕按了按眼圈,手脚麻利地继续收拾。
冬天的换洗用品不用带太多,把必备的东西都拿齐,也就零零碎碎塞满一个挎包。
二十分钟后,言惊蛰拎着包和垃圾下楼,发现段从并没有走,正坐在那辆黑车里抽烟。
他在楼道口停住,心里说不来什么滋味。
言惊蛰朝车里瞅了又瞅,像是不敢直接靠过来,选择先去把垃圾扔掉。
段从也不催,等他扔完,才轻轻摁了下喇叭。
“不用专门去看他的。”
言惊蛰来到他车窗边,估计还在为刚才的话伤心,只耷拉着眼皮不跟段从对视,轻声说。
“也不是特别严重,只要不感染,在医院住几天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