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9节
立方体的囚笼出现,以卡伦为圆心向两侧扩散,将那两具分身挡在了外面。
紧接着,卡伦握着剑柄的掌心出现了一道裂口,鲜血溢出后,马上形成了血色的符文。
“秩序——审判之枪!”
“秩序——审判之枪!”
“秩序——审判之枪!”
一层接着一层的审判之枪虚影被卡伦叠加在了迪亚曼斯之剑的剑身上,每一轮新的叠加都意味着比之前翻倍的付出和压力,这导致卡伦灵魂深处的那块水洼也翻起了一连串的小气泡。
终于,当卡伦自己都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手中的这把剑时,他改噼为刺,对着就在自己面前的娣茉特莉,投送了过去。
剑锋穿破了娣茉特莉身上的铠甲,审判之枪的力量扩散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即将爆裂。
此时,卡伦引动了先前布置的另外两层术法,一层术法爆发出了极强的吸扯力,将卡伦向先前沙丘位置拉扯,等到卡伦被拉扯回沙丘位置时,最后一层防御术法启动,形成了护罩将卡伦包裹。
“轰!”
可怕的爆炸传来,连带着上方一直僵持着的术法也分出了胜负,一根根石柱完全洞穿了黑色的天幕,导致这附近像是下起了流星雨。
娣茉特莉不仅要承受被破除防御甲胃术法后的强大伤害,还得承受术法对弈失败后的可怕反噬。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附近这块区域,只剩下卡伦所站的沙丘,还是沙子的黄色,其余都变成了焦黑。
卡伦走下沙丘,行进回先前位置,他先弯腰捡起地上的迪亚曼斯之剑,对着剑身吹了吹。
然后又用剑在身前冒着滚烫热气的地方拨了拨,下面出现了娣茉特莉的身形,原本算是清丽可爱的她,现在大半部分已经变得焦黑,白骨显露。
但她还没死,虽然不能动弹了伤势也极重,但眼睛里还能投射出意识,她输了,她在向卡伦求饶。
如果尼奥在这里的话,应该会蹲下来给她施展一个治疗术法,让她至少恢复交流的能力,从而听一听为了活命的报价,如果价格合适,说不定还会伺候人家接下来的衣食住行,给每一杯水每一块面包都定上高昂的价格。
可惜,尼奥是尼奥,卡伦是卡伦,尼奥喜欢在该感性的时候他会很理性,而卡伦则是在该理性的时候他会很感性。
虽然还未正式宣战,可是战争,其实在传送法阵大厅前的那五位秩序神官被烧死时,就已经打响,至少在卡伦心里是这样。
身穿的是秩序神袍,走的也是秩序信仰道路,所以,你根本就无法避免自己被卷入身份认同群体之间的厮杀旋涡。
“既然你们拿我当目标玩猎头游戏,那好,我尊重规则,现在收割我的战利品。”
没有问询,没有砍价,没有礼仪,伴随着大剑剑锋划过,属于娣茉特莉的这颗美丽头颅就这样被切了下来。
卡伦将头颅捡起,用她的头发打了个结,挂在了自己腰上。
这一刻的卡伦,显得很不得体,更像是一个喜欢夸耀武力和战功的原始蛮人。
但这就是战争的本质,撕去一切文明的伪装,让最为原始的野蛮进行碰撞,直到一方被撕咬分尸,另一方再擦拭去嘴角齿间的血腥,重新披上那件叫做文明的外衣。
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秩序之神,她,也是自诸神之战中一步步崛起的。
“好了……”
卡伦深吸一口这焦灼的空气,又缓缓吐出,直起身体,眺望远方:
“下一个。”
第740章 生命的野种
一个,是远远不够的。
只要条件允许,卡伦愿意陪他们把这个游戏一直玩下去,直到牌桌上除了自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娣茉特莉的脑袋在卡伦腰间晃了晃,卡伦伸手揪住她的耳朵,将其调整到自己腰侧。
先前记得她做过自我介绍,夜神教夜幕守望者精英小队队长。
嗯,听起来就有一种金箔在漫天飞舞的感觉。
每个教会里,都会有些特定的职位,是专门给优秀年轻人历练用的,也就是快速赚取资历镀金。
所以她的家世,肯定很不错。
至于她的天赋,也母庸置疑;毕竟,在年轻人这个年龄段里,能做到让卡伦认真交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区别在于,她只需要专注这人生中最后一场战斗,而卡伦,不仅要时刻留意着对方的外援,还需要掐算好自己每一场战斗的消耗与损失。
卡伦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雷霆神教香烟,弯腰,借着地面的灼热滚烫将烟点燃,吸了一大口,压制了一下自己灵魂深处饿瘾的躁动。
利用饿瘾的能力来破除对方精神力攻势,是卡伦衡量之下的成本最低选择,他当然可以用很多其他方式去抵御那种精神攻势,但解决战斗的速度也会因此慢下来。
“好了,好了,你安稳一点,实在不行,接下来有机会的话,我抓条猎物的灵魂喂给你吃。”
也不知道是因为本就躁动够了想要停歇下来,还是卡伦的“承诺安慰”真的起到了作用,灵魂处的撕裂感在此时居然真的逐渐平息下来。
“呵。”
卡伦笑着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很浪费地将余下一大截的香烟弹到了地上。
不用伸脚去踩,因为滚烫的沙面很快将其完全点燃。
如果将身体比作一座房屋,那么灵魂,可以说是最私密也是最重要的主卧;
现在,自己只是名义上的房屋主人,房本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但主卧那个位置,自己是碰都没办法碰了。
还好,饿瘾只是想吞噬自己,获得属于它自己的新生,它只是想在房产证上改名,并不是想要放火烧掉房子。
卡伦开始感应那两股气息,其中一股原地不动,另一股倒是在移动,却不是逼近,而是远离。
识趣的那个卡伦没打算去追,为了节省时间,他的身形化作了一片黑雾,向着原地不动的那位飘去。
沙漠的地貌环境往往会很枯燥,在这个时候,人的目光会不自觉地去主动捕捉一些可以寄托的存在。
就比如在那片流沙中央,站着一个身穿黑白两色神袍的光头年轻人。
他的脚下踩着一根木棒,木棒两端不停地有嫩芽长出,开包绽放,又迅速枯萎凋谢,周而复始。
他是达利温罗,生命神教的信徒。
生命神教历史悠久,严格意义上来说,该教存在时间,几乎是秩序神教的双倍,因为创建该教的生命之神,是永恒阵营的神祇。
但是,在光明阵营与永恒阵营的神战中,生命神教的一位分支神叛逃至光明阵营,在光明战胜永恒后,这位叛逃的分支神自然而然地就取代了原本的主神,成为生命神教的新主神。
在神教历史中,他们被称呼为大生命之神和小生命之神。
这样形容的原因是,神教历史学家普遍认为,这两位生命之神并不是新取代旧,更不属于什么反抗,而是这一脉的两头押注。
最重要的证据就是,小生命之神取代了大生命之神后,后者在生命神教神话叙述中的地位,依旧可以并立。
也因此,光明之神在安拉冥德山的胜利晚宴中对战后势力范围进行分配时,对生命神教的旧有利益进行了剥夺与分割。
生命神教虽然名义上属于战胜方,但它依旧失去了很多既得利益,遭受了很多打压。
不仅是光明一系的主神很有默契地对其进行持续压迫和瓦解,在秩序之神称霸的那段岁月里,秩序之神曾因某件事亲自前往生命之园对生命之神进行问罪。
那段的记载有些有趣,秩序神教这里记载的是秩序之神前去问罪,生命之神态度良好地承认了错误,接受秩序的处罚。
生命神教神话叙述中的记录则是秩序之神应邀来生命之园做客,生命之神取出生命佳酿与秩序之神共饮,两位主神相谈甚欢。
其他神教的神话叙述记载这件事时,则完全没打算留面子,记载的是那天生命之园里的地面塌陷了一大半,无数珍禽异种化为了齑粉,小生命之神被秩序之神揍得神躯几乎破碎,呼唤出了一直藏匿着沉睡的大生命之神。
两位生命之神联手对决秩序之神,却依旧不是秩序之神的对手,最后不得不一同躲进了生命之树。
原理神教对这方面的记载尤为详细,因为他们最喜欢记载其他神祇以“学生”的姿态询问自家原理之神的事迹,这样会显得自家主神很有文化。
原理神教神话叙述中记载,秩序之神当日曾以神念询问原理之神,生命之树如何拔起,原理之神给予了方法,秩序之神看了之后觉得太过麻烦,用混乱之剑将生命之树噼斜后,直接离开。
至于秩序神教为何没对这段精彩内容进行过多描述,是因为类似的描述太多,这使得后世的秩序神教为了美化,不得不对相关事迹进行一些修饰。
尤其是本纪元中秩序神教和光明神组成两大阵营相抗衡的时期,你想拉拢其他神教站在你这边,你的神话叙述里还详细记载自家主神当年如何羞辱对方主神,就有些不太好看。
而且,本纪元中生命神教是站在光明阵营里的,光明神教消亡后,时任秩序神教大祭祀的布达拉斯亲自主持了对光明以及光明一系阵营的清算。
生命神教在那个时期被剥夺了十多个圣地的绝对控制权,还被迫共享出了部分本教生命法则序列,现在很多神教中的教会医院以及药剂学的前端,都有生命神教的影子。
可即便如此,现如今生命神教依旧维系着正统神教的地位,这足以可见,这座历经三个纪元的古老神教,它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厚。
此时,达利温罗抬起头,看向前方飘来的黑影,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知道娣茉特莉的气息消失意味着什么,但他并未感到畏惧,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另一面则是因为生命神教和秩序神教之间那长达两个纪元的天然对立立场。
只是,他很欣赏卡伦。
在这个由各教年轻人组成的团体里,他一直很沉默寡言,因为骨子里,他是自卑的,尤其是在这群普遍家世很好的年轻人之间。
达利温罗的母亲,是在生命之潭旁午睡时怀的他,可这种类似神话叙述的描述,是他达利温罗靠着自己天赋崛起后,神教相关方面为他形象考虑编织出来的一个美丽谎言。
在他崛起之前,达利温罗有一个很清脆的小名,叫杂种。
他的母亲不是梦到了生命之神赐福才有的他,事实上,他的母亲当年是被强迫了。
他自己,是母亲屈辱的印记。
母亲将一切愤怒和怨念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的童年是在外人的嘲讽和自己母亲对自己的诅咒中度过的。
他不恨自己的母亲,因为是自己的母亲给予自己的生命。
但是,在他刚成年展露出头角,天赋和能力得到老师们的高度赏识后的一个夜晚,母亲整理好自己的妆容,要求他陪着自己去“父亲”家认亲。
他点了点头,在那个夜晚,他亲手用藤蔓勒死了自己的母亲,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挣扎尽最后一丝气息。
事后,他用自己的本命青藤将母亲的遗骸完全吸收,这是生命神教神官死亡后的标准流程,要么被自己的同事要么被自己的亲人,成为对方生命中新加入的养料。
对外宣告的,是母亲生命之火熄灭,是自然死亡。
生命神教传统的无棺椁葬礼上,不少人来参加,他的老师,他的同学,都在劝他节哀,没人会去怀疑他母亲死亡的真相,正如当年没人去关注一个生命神仆被玷污的结果。
几年后,更是有新的“谎言”出现,说是她的母亲在生命之潭中怀了他,看见他真的长大且变得优秀后,就像是完成了自己那光荣的使命,嘴角挂着微笑地离去。
当你地位越来越高,当你天赋越来越强,你身上的光环也就会越来越亮,到最后,你身边的一切事物在外人看来,都会陷入一种带着滤镜的扭曲。
他不是因为恨意杀的母亲,当初被玷污后,自己母亲之所以选择将他生下来,是因为她想凭借诞生的孩子,去得到那个男人家族的认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抱着襁褓中活生生的孩子,敲响那个家族的大门。
但她失败了,那个家族门第太高,那个男人在历经年轻时的荒唐后,娶了一个可以帮自己在教会事业中有更大帮持的妻子。
之后,每隔一年或者半年,她都会忽然不甘心忽然愤怒忽然痛苦地对自己儿子进行虐待。
作为一个神官,哪怕是再低级的神官,她也拥有比普通妇人多得多的方式去虐待一个孩子。
达利温罗记不清楚自己多少次遍体鳞伤地在雪夜里跪在那个家族的门口,也记不清楚多少次被母亲下了毒很是痛苦地在那个家族大门前抓挠着台阶……
他的身上,有很多被用特殊方式留下的伤疤,天知道那个一辈子只是神仆的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高明手段,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疤不仅时间无法自愈,连教会医院里的医师,都没能力去做完全的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