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沈让看她的?动作?,掩住唇边的?轻笑, 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柔声道:“宴会刚到一半,我又不能现在接你回去,你安心先去吃饭,至少也要?再去露个面, 否则,对你的?名声不好, 等两刻钟之后,我就把你接出来。”
他?知道姜毓宁有些没有安全?感,保证道:“马车就停在申国公府外面,我回马车上等你。”
他?的?话,姜毓宁从来都相信的?,她点点头?,一点点松开了?手指。
沈让却没走,他?转身看着姜毓宁披散的?长发?,说:“等你梳妆完,我看着你过去,然后我再走。”
姜毓宁有点高兴还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笑了?一下,跑到梳妆台前坐好,唤竹叶进来梳妆。
因为方才耽搁了?一会儿,竹叶便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很快就给她重新梳好了?头?,簪上了?簪子。
重新回到水榭,宴会上的?人已?经散了?大半,卓氏一见她就皱眉,有些不悦地斥道:“只是去换个衣裳,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姜贺今提起?了?卓氏的?目的?,所以姜毓宁感觉卓氏今天和她说话语气都很奇怪,完全?不像往日那般温和关切了?。
她疑心是自己?多疑,却又克制不住,只能沉默不语。
卓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低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心里那点子不快稍稍消散了?些。
她拉过姜毓宁的?手,说:“走吧,你卓家的?姨母想要?见你。”
姜毓宁一愣,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卓氏生生拉出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有挣扎的?太厉害,走出了?水榭,她却直接伸手拂开了?卓氏的?手。
“伯母,你拽疼我了?。”姜毓宁的?皮肤一向娇嫩,稍用些力,就能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更何况是卓氏这么大的?动作?。
卓氏见姜毓宁撩开袖口,露出手腕上被她按出来的?一圈红痕,当即便皱了?眉,不过一个二房庶出的?丫头?,身子养得比公主还金贵,碰不得摸不得,有时候她真要?怀疑,她当年到是不是被自己?送到了?庄子上,否则,怎么会养得这么好。
不过都说贤妻美妾,看她这样的?品格,这样的?出身,果然天生就是给人做妾的?命,像她这样娇嫩的?花,养得娇气些也无?妨。
越是娇贵,越是柔弱,越能博得男人的?喜欢,日后进了?卓霖房中,借着宠爱生个一儿半女,那也和侯府,也能算是正经的?联姻了?。
她心里这般想着,便也不计较姜毓宁那语气的?不礼貌,道:“你卓家姨母和你卓表哥在后面的?花厅等着要?见你呢。”
姜毓宁其实不想去,又觉得应该要?把话问清,她看着卓氏,想了?想,直接问道:“伯母,你是不是要?将?我嫁到申国公府?要?嫁给卓表哥?”
卓氏一愣,没想到这小傻子也能看出其中的?门?道,不过,这事本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虽然是做妾室,可是这卓霖的?妾室,对于姜毓宁来说,都算是高攀了?,她这般说和搭话,也算给她抬了?身份。
于是,她点头?道:“你瞧出来了??你卓家表哥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才二十出头?已?经有了?功名,日后中了?进士,前途无?量,伯母不会害你的?。”
“可是,我不想嫁给他?。”姜毓宁从来不知道婉转何意,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了?。
卓氏叫她这话吓了?一跳,蹙眉道:“不想嫁给他?,那你想嫁给谁?难不成你还有了?心上人不成?”
“我……”姜毓宁自然说不出来。
卓氏教训道:“你是姑娘,是大家闺秀,是名门?出身!就算是庶女,也是景安侯府的?女儿,怎么能将?嫁不嫁的?这种话随意拿出来说。”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不在,我和你伯父自然要?嫁个好人家,难不成我们还会害你吗?”
姜毓宁只是摇头?,“我不喜欢卓表哥……”
“住口!”卓氏语气骤然严厉起?来,“你是侯府姑娘,怎么能把喜欢不喜欢这种话放在嘴边,好,你不喜欢卓霖,你又喜欢谁?难道你还想嫁给皇子王孙?”
姜毓宁被她斥得一愣,想要?反驳却又被卓氏打断,“毓宁,你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卓霖肯要?你,已?经是看在我们两家姻亲的?面子上,否则,你以为这样好的?亲事能轮到你?”
姜毓宁听着她的?话,不住地皱眉,她能感觉她这话说得并不对,可是又不知如何反驳。
她的?身份……
这些年,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是高贵还是低贱。
小时候,她是不懂这些,后来到了?沈让身边,哥哥也从来不提这些。
可是回到景安侯府之后,好像总有人在身边,提起?她的?身份。
她是二房的?女儿,又是庶出,的?确算不上高贵,可就因为她这样的?身份,就要?一再贬低她这个人吗?
若要?论起?来,哥哥说淮王,身份更高,可是从来都不提这样的?话。
姜毓宁很不高兴,她觉得自己?和卓氏话不投机半句多,根本不想再说下去,然而远处忽然出现一个身影,看起?来,是朝她们的?方向走过来的?。
卓氏眼睛眯了?眯,立刻认出他?是谁,使劲掐了?一下姜毓宁的?手腕,警告道:“是你卓家表哥,一会儿见了?他?就乖乖见礼,不许再胡说八道。”
姜毓宁还想说什么,卓霖却已?经走过来了?,她到底没有在卓霖面前说什么,福了?福身,态度却也不热络。
卓霖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先对着卓氏拱了?拱手,然后笑着看向姜毓宁,“表妹怎么今天不高兴。听母亲说,有笨手笨脚的?婢女打翻了?盘子,弄脏了?你的?裙子,可别因为这件事败了?兴致。”
姜毓宁不喜欢卓霖,却也不会把对卓氏的?不悦迁怒到他?的?身上,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多谢表哥关怀。”
听见姜毓宁软了?语气,卓氏也算松了?口气,毕竟卓霖也是个一表人才的?长相,一看就是翩翩贵公子,怎么会有女子不动心?
她听着两人一来一回地聊了?几句,便主动道:“你们表兄妹关系好,你们聊,我去找你母亲说话。”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卓霖抬手拦住了?,“姑母。”
卓霖拱了?拱手,说:“侄儿过来其实是来传话的?。”
他?看向姜毓宁,说:“清河长公主府的?马车来接宁表妹,说是郡主想念她,清河长公主特意命人来传表妹过去。”
一听到清河长公主,卓氏的?脸色便不大好看,没想到这一去公主府十天,她还真借着机会攀上了?高枝儿。
她只怕姜毓宁飞得太高,日后再不好掌控。
与她不同的?是,卓霖对此却很高兴,原本以为姜毓宁只是一个有些美貌的?小小庶女,日后只能藏在闺房里玩乐,却不想她还有公主府这层关系,这对他?岂不是大大的?襄助。
他?给卓氏打了?个眼色,卓氏到底没再说什么,对着姜毓宁说:“既如此,带着你的?婢女,去见郡主吧。”
卓霖主动道:“表妹,我送你。”
姜毓宁有些不情?愿,毕竟男女有别,伯母又有让二人结亲的?心思,她不情?愿,还是应该主动避嫌。
然而不等她开口拒绝,卓霖已?经先她一步往外走了?,她来不及拒绝,只能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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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两刻钟,实际上早在沈让来之前,就已?经管清河公主借了?人,随时都能进去传话。
随虽然他?不喜宣丛梦和宁宁走得太近,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名头?确实好用。
如今形势尚未定?,太多人知道宁宁和淮王府的?关系,不是什么好事,也会扰乱她原本的?安稳生活。
若是可以瞒下,他?还不想太早让人知道,就算只是有人好奇去探查,也让人厌烦。
传话的?人进去有一刻钟了?,沈让算着时间,差不多也该出来了?,于是便撩起?车窗的?帘子,往大门?口的?方向看。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走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姜毓宁。
虽然因为距离远,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沈让仿佛能想象到她的?表情?似的?。
一定?是高兴而又期待的?。
他?轻勾了?下唇角,正要?抬手和姜毓宁打招呼,却忽然看见她身边除了?那个传话的?公主府婢女,还跟了?个人。
男人。
是卓霖。
这一路走过来,他?几乎都是全?程侧着身子,眼睛黏在姜毓宁的?白腻的?脖颈,没有离开过。
他?的?觊觎是如此的?不遮不掩。
沈让撩着车帘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几乎要?把骨节捏断。
等他?们走过来,他?落下帘子,没让人看见。
但是卓霖的?声音却十分清晰地传进马车里,“毓宁表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今日表哥招待不周,下次,表哥带你出去玩。”
姜毓宁自看见这马车起?,就知道哥哥一定?坐在里面等着她,她满心欢喜,哪里还有心思听卓霖在说什么,嗯嗯啊啊胡乱答应完,扶着竹叶的?手上了?马车。
车门?飞快打开,又飞快合上。
外头?的?卓霖什么都没看见,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姜毓宁已?经坐上了?马车,便也只好作?罢。
姜毓宁钻进马车,却感觉车厢里气氛不对,沈让端坐在车窗边上,竟然没有看她,反而沉沉地盯着窗外。
她有些奇怪,又怕说话声会叫外面的?卓霖听到,强忍着什么也没说。
直到车轮滚动,马车走出申国公府的?巷子后,姜毓宁才有些奇怪地问:“哥哥。你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模样。
沈让抬眼,视线落到姜毓宁的?领口,她今日穿得是一件齐胸襦裙,锁骨处露着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如一整块白玉一般,细腻惹眼。
想到刚才卓霖就是盯着她这里看,沈让几乎压抑不住心头?横冲直撞的?怒意,但他?不会对姜毓宁发?脾气。
这不是她的?错。
他?无?声地抒了?口气,然后朝姜毓宁伸手,“哥哥没事,过来。”
他?说没事,姜毓宁就真的?相信没事,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姜毓宁直接抬手放了?上去。
沈让却倏地神色一顿,盯着姜毓宁的?手腕,一动不动。
姜毓宁奇怪地低头?,“怎么了??”
沈让轻轻拨开姜毓宁的?宽袖,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臂,上面有两道红痕异常明显,一看就知道是被握住手臂留下的?。
这红痕像是毒针般刺得他?眼睛生疼,沈让一想到有旁人碰了?姜毓宁,就再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沉声问道:“是卓霖?他?竟敢碰你。”
第43章 耳朵
43.
“是卓霖?他竟敢碰你。”
沈让只觉得自己心口压抑的情绪眼看就要冲出来了, 他?不由得想到,刚才他?亲眼看到的,卓霖看向姜毓宁的视线。
不论这痕迹是不是卓霖碰的, 也掩盖不了他?觊觎的心, 他?该死。
沈让紧紧攥了一下拳头,将青筋暴起的手背藏进袖中。
但在姜毓宁跟前, 他?到底是克制的,他?不愿让姜毓宁见到他?残忍的一面, 也怕会?吓到她。
姜毓宁的确被他?的语气吓得一怔,却不是害怕,只是有?些奇怪他?为何突然生气。
沈让见此?, 忙敛起情绪,又问了一遍。
姜毓宁这才低头去看自己手腕上的痕迹,想了想才反应过来, 摇头道:“不是他?, 是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