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何灵芸满脸疑惑,“你算命这么准,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等不到?”
阿香婆替她说了,“她没有香江户口,等案件结束,她要回内地的。”
何灵芸一听,这里面有故事,忙不迭询问事情原委,阿香婆看了眼苏念星,得到她首肯才把事情讲了。
何灵芸听完事情经过,一拍桌子,“你算卦这么灵,人怎么傻乎乎的?你现在没有户口,可以找公司办工作签证啊。这样你可以长长久久留在这儿了。”
苏念星确实想留在香江,不说别的,她留在这儿就不用回内地坐牢。但是她之前找工作,没有证件,人家都不肯雇佣自己。哪个公司会要她呢?
何灵芸也想到这点了,她对这方面不太熟,于是道,“我帮你打听一下吧。据我所知,外来人员想要工作签证需得证明你是香江紧缺人才。但是我不知道玄学人士属不属于紧缺人才范畴。”
苏念星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太麻烦你了。”
她们只是单纯的交易,没想到何灵芸会写文章宣传她,现在还主动帮她打听工作的事。
何灵芸大气一挥手,“不麻烦,当初要不是你救我,我可能就死了。救命之恩这可是天大的情份。”
苏念星失笑,“可你已经帮我报导了呀。以前我好几天都接不到一单,自打你报导后,我天天都能接到三单。”
最主要的是这些客人根本不会嫌价钱贵,而且很信赖她,也相信她的本事,这才是真正让她在意的事情。
“这不算什么。”何灵芸狡黠一笑,“要是能把你留下来,以后你帮我多算几卦,那我还赚翻了呢。你别跟我客气。”
苏念星被她逗笑了,“好吧。多谢你帮忙。如果没法弄到工作签证也没关系。”
这事应该很难办,苏念星不想她为了帮自己欠别人太多人情。
何灵芸事情还没办好,自然也不好说大话,点头应是。
她见苏念星讲话这点时间,已经将叉烧饭全部吃完,笑问,“味道怎么样?”
“好吃。”苏念星住在福叔福婶家,早上和中午是她做饭,为了照顾老两口的牙口,她只能做些软糯的饭菜,这叉烧饭口味鲜甜脆嫩,其实不太适合她北方人的口味,但是谁叫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好东西了呢,点头赞道,“很好吃。”
阿香婆也称赞这家水饺好吃。
何灵芸点头,跟两人分享这家店生意一直不错。正说着话,她扫向前方,看到一位客人,她眼睛一亮,冲两人道,“看到没?周先生也来了。”
苏念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个中年男人,长得一般,她几乎不认识几个香江人,只记得明星。阿香婆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认出来,“是周兴甫先生。他是美食专栏的编辑,我看过他写的文章。”
何灵芸颔首,“对。他很有名的。连他都来这家店吃,可见这家店的人气很不错。”她冲两人不好意思道,“他也在《快周刊》工作,听总编说他很有可能升至副总编,成为我的上司,我得去跟他打声招呼。”
苏念星和阿香婆点点头。碰到上司不积极,升职加薪没有你。这点人情世故,苏念星还是懂的。
没一会儿,何灵芸带周兴甫过来一起拼桌。
香江人口密集,冰室空间都很小,经常会一块拼桌。苏念星没什么意见。
何灵芸把苏念星和阿香婆介绍给周兴甫,又给两人介绍周兴甫的身份。
得知苏念星算卦很准,向来喜爱美食的周兴甫来了兴致,“我最近一直在探店,可是香江但凡能叫得上名堂的冰室,我都去过了。你能不能为我指名方向?”
说着,他直接掏了五百块钱卦金。
苏念星已经吃完了饭,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他想算,她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过她还是说了句免责条款,“我平时都是看手相,多数算的是事业、生命、姻缘之类的。还是头一次算美食,我不太确定能帮你算出来。我试试看吧。”
周兴甫点点头,显然对她不报什么希望。
苏念星先让他写了字,然后才开始看手相,捏住手指时,她以为自己会看到周兴甫享受美食的片断。一般这种拥有特殊爱好的求卦者多数都是怀念令他心动的瞬间。
她之前就算过一个酷爱收集火柴皮的求卦者,她给他算卦时看到的画面是他买到一款绝版火柴皮,那种愉悦的心情连她这个外人都能感受到。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周兴甫的视频里他品尝完美食,眉眼并不是愉悦,而是皱成一团,这表情就好像吃到他难以忍受的东西,当他嘬着嘴,从嘴里掏出一样东西时,他整个人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那是一只苍蝇。他恶心得把饭当场喷出来。
好吧,反复记在心里的可能不是美好,也有可能是嫌恶。对于吃惯美食的美食家没有比吃到苍蝇更让他记忆深刻的。
苏念星松开手,有些尴尬,“我只能算到你以前吃过苍蝇的过往。”
何灵芸一愣,“苍蝇?不是头发吗?”
她记得之前周兴甫刊登的美食专栏就是叱责某个冰室卫生堪忧,他居然吃出头发。原来不是头发,而是苍蝇?
周兴甫搓了搓肩膀,待情绪稳定后,他诧异看了好几眼苏念星,“你居然连这都能算到。”
他之前报导确实写的是头发,因为他要面子,不好意思将自己吃过苍蝇的事说出去,怕被人嘲笑。
可是这个只有他和店老板才知的事,她是如何知道的?
周兴甫迫不及待问,“你还算到什么?”
苏念星继续看,这次画面变了,不过他依旧没能探到美食店面,而是比刚刚更为惊悚的画面。热闹街市,周兴甫站在车仔面摊前,对方将一份很有食欲的车仔面递给他,周兴甫刚吃两口,还没等他发表意见,他栽倒在地,一命呜呼。摊主借着巷子里的昏暗将尸体藏进三轮车里,一直骑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将他的尸体偷偷掩埋,拿走他身上所有值钱物品就连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证件也洗劫一空。
好家伙,谋财害命!
一定是有人设套想要害他。苏念星收回手,平复好心情改了自己从书上看到的算卦谶语,“周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头顶有黑色缭绕,我观你下次探店会遭遇不测。”
众人齐齐愕然:“……”
何灵芸率先反应过来,她毕竟有经验,于是立刻看向周兴甫,“她算卦很准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下次你去探店一定要带个保镖。”
苏念星却摇头,“周先生是美食家,店主想害他,不会动刀,最稳妥的办法是下毒。”
这世上有许多毒1药无色无味,周先生舌头再灵都无法尝出来。
要是苏念星没有说出他吃苍蝇的事,周兴甫压根不当一回事。可现在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他想说自己不去探店了,可是他职业就是这个,怎么可能不探店?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道,“那我就装作吃了,然后偷偷将食物藏起来,拿回来化验。”
苏念星觉得这个办法稳妥,“那你要趁对方不备,要不然很容易会被发现。”
“没关系,我会带个朋友一块去。由对方吸引老板注意。”
商定好计策,周兴甫心里松快许多,而是好奇询问苏念星,“店家为何要下毒害我?”
他是个美食作家,自然也得罪过不少人,他一时想不起来谁会铤而走险要害他?
苏念星回忆犯人,长相没有特色,反而很普通。她就算形容给对方看,周兴甫也没办法对号入座。她只摇头说不知,“等你确认对方真的害你,再查摊主身份,兴许就能知道了。”
周兴甫点点头,“若是真的,必有重谢。”
苏念星刚要摆手,何灵芸半开玩笑半提意见,“重谢就不必了,你帮她写篇文章宣传吧。她刚到香江没多久,就缺知名度。”
虽然美食作家写玄学有点诡异,但只要文笔好,一切都不是问题,周兴甫一口答应,“好。”
第24章
“下毒啊?这世上的恶人怎么那么多!”阿香婆没有客人, 跟苏念星咬耳朵。
如果说何灵芸是识人不清,信错了人,那周兴甫的遭遇就是蓄谋已久了, 活了大半辈子, 她这一年来碰到的奇葩比她前面六十年加起来都多, 她难以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 “这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想到下毒害人?”
1990年的香江还没有废除死刑。为了报仇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苏念星不知缘由,她胡乱猜测, “他一身行头很值钱的, 行走在大街就是个发光体。有些心思不正的人禁不起诱惑谋财害命也属正常。”
阿香婆叹了口气, 人心是最难揣测的东西,穷人嫉妒富人,社会的压力让他们翻不了身, 就想走捷径。
两人正感慨呢,梁督察带着一位打扮光鲜亮丽又过份帅气的年轻男人站到她摊前。
梁督察素来严肃板正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那审视的目光就这么看过来,苏念星被他看得头皮发毛, 这一脸凶相该不会她又扯进案子里吧?
苏念星绞尽脑汁思考这几天的求卦人, 周兴甫刚算卦没多久, 还没开始探店呢?高欣怡的案子不需要她作证吧?其余人都没涉及刑事案件,她应该不会被当成嫌疑人或是证人啊。
阿香婆捅了捅她的胳膊, 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他该不会找你要账来了吧?”
这表情不欠八百万说不过去啊?
苏念星扑哧一声笑了, 就她这个穷鬼,温饱都成问题, 她哪有钱借给别人。两人还在胡思乱想时,梁督察已经带着靓仔走过来, 梁督察坐下来,阿香婆将自己对面的折凳递过去,示意靓仔也跟着一块坐。
但靓仔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冷淡疏离地道了声‘谢’,但他的表情告诉别人他看不起这种塑料折叠凳,反而双手插腰摆了个帅气的pose,站在梁督察右侧,路过的行人好奇盯着他看,他似乎很享受路人的目光,下巴往上抬了抬。
苏念星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眼梁督察,这么板正的人是怎么跟这发光的孔雀成为朋友的?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啊?
梁督察轻咳一声,打断她的目光,好奇问,“你是怎么算出来林香怡男朋友出轨,在乡下还交了一个女朋友?你去过大澳?还是偶然见过他们约会?”
苏念星愣了愣,恍然大悟,“林香怡拍到她男朋友出轨的照片了?”
这速度够慢的呀,都过去好几天了,她才拍到照片。
梁督察点点头,“对。”
苏念星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这眼神就好像她是妖精变得,他要把她打回原型,她无奈又好笑,“我没有去过大澳,也没见过他们约会,我是自己算出来的。”
她发现自己有气死人的本领,明知道面前之人不相信玄学,她偏偏要挑战他的耐性。
梁督察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说实话,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扭头看向旁边之人,回头看向苏念星,“如果你能算出他的身份,我就相信你。”
苏念星刚刚就注意到这位靓仔了,长得真帅啊,比前世她交的那些男朋友都要帅。不过她现在是个穷人,连家都没有,哪里还能金屋藏娇呢,她果断收回惊艳之色,重新看向梁督察,她压根不在乎他相不相信,只耸了耸肩,“一卦五百。不准不要钱。”
梁督察掏出五百港币放到桌上,示意她可以算了。
苏念星将钱收好,朝旁边的靓仔招招手,“你先写个字,再将手伸过来,我要看手相。”
靓仔似乎有些不情愿,好看的眉峰紧拧,嘟着粉嘟嘟、亮闪闪的唇,“既然要测字,那就测吧,何必再看手相?”
苏念星见他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笑了笑,“你去医院看病,不得先卦号,医生才能给你看病吗?你就当这字是挂号。”
靓仔觉得她在强词夺理。她一个神棍凭啥跟医生比?医生有文凭,神棍有吗?
他张嘴就要反驳,梁督察轻咳一声,靓仔似是想到什么,不情不愿坐下来。
虽说他乖乖坐下,也按照她的吩咐写了字,但苏念星明显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嫌弃。苏念星一开始以为他是嫌弃她的神棍身份。对于不信命的人,她懒得多说,也不会多想,等他不情不愿将手伸过来时,苏念星看完视频才恍然,原来他是嫌弃她的卦桌不卫生。
苏念星收回手,挑剔地审视他这身打扮,上身bulingbuling的亮片外套,下身休闲裤,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闪。收回视线时,她眼睛被闪了一下,扭头看去,原来他的右耳还打了耳钉,她双手交握在一起,手肘抵着卦桌,似是好奇询问,“你们法医可以戴这种耳饰吗?”
她记得内地的法医不能戴配饰。因为法医不是医生,是警察。
她这话一出,梁督察和靓仔齐齐愣住,靓仔比梁督察更快一步,倾着半边身子探头看向她,“你能猜出我是法医?”
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自己的衣着,“我哪里露了馅?”
他明明已经按照梁督察的吩咐换了身潮服,还打了耳洞,化了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梁督察哼了哼,“我让你忍忍你那洁癖。你偏不听。这世上有哪种职业像你们医生那么明显?”
靓仔不高兴了,“我都说了,法医不是医生。”
梁督察嗤笑一声,“没有医生看病的本事,倒是医生有的毛病,你一样不缺。”
靓仔抿了抿唇,“行,就算我有洁癖,但是医生也分很多种,她为什么能猜到我是法医呢?”
梁督察这次沉默许久都没有回答,他也猜不出来苏念星为何一口断定莫怀雨是法医。许多医生都有洁癖,这是公认的,但是法医跟医生区别还是很大的。
苏念星看着靓仔眉峰紧拧,好奇不已的样子,她本就是爱花惜花之人,本着怜香惜玉的原则,她没有让美人久等,笑了笑,“我算出来的。我不仅可以算出你的身份,我还可以算出你的名字和年龄。”
靓仔眼里闪过惊喜,他的眼睛好看得过份,就像孩童得到了新鲜的玩具,满心满眼都在等待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