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这才八月,离你成亲至少还有半年,你先别胡乱瞎想……”
小桃突然盯着绵绵说:“当初你定亲的时候外头都说你们家打了眼,嫌冯云琦那小子既没有父母照顾又没有兄弟帮衬,跟族里关系还不好。现在想来,你才是最幸福的,到时候成了亲也没公婆管束……我怎么早没想到要找个父母双亡的呢……”
“哎哎哎,你这话过分了哈,不带这么咒我爹娘的。”换了别人听了这话肯定会生气,但绵绵却只觉得心虚,当初她这么想的时候未来公婆还活的好好的呢……
绵绵拿出自己带来的一个小罐子:“行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来尝尝我今年新做的玫瑰花蜜,可香了。”
看到好吃的,小桃就开始两眼放光,也不喊丫鬟,自己提了一壶热水冲了一壶花蜜水。就着绵绵带来的枣泥山药糕和桂花酥,小桃又觉得嫁到陈家也不是坏事,就冲小姑子这手艺那也亏不到哪去。
俩人在这吃的不亦说乎,几百里之外的驿站里,徐小姐向母亲的丫鬟询问道:“母亲好些了吗?”
丫鬟回道:“太太吃两副了药已经好多了,从昨夜到今天都没再闹肚子,这会子刚睡着。”
徐小姐还是不放心,轻手轻脚的掀起床帐,看到袁氏气息平稳脸色也不像前天那么惨白,一直紧皱的眉头不禁松了些。
她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母亲跟表哥大吵了一架后便收拾行李带她离开了巨月要赶回京城,连留在益州外家的哥哥都没顾上。
谁知刚出益州没多远,母亲就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折腾了好几天。她开始也怀疑有人动了手脚,但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头绪,反倒是把驿站的驿官惹的十分不快。
想到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徐姑娘只觉得诸事不顺。
听说袁氏拉稀都拉的卧床了,绵绵才觉得心里那口浊气散了一些。她一向都不信奉什么“以德报怨”,既然袁氏三番两次的对她动手,那就别怪她发动反击了。
说起来,袁氏应该庆幸绵绵是个有底线的人。她也只是对始作俑者做了惩罚没有波及旁的无辜之人,而且有小桃那个任性大杀器的鼎力相助,她没把泻药改成砒霜就已经很对的起自己良心了。
而爹娘的回归,终于给了某人再次上门的借口。
第249章 被套路
趁着沐休,云琦登门来了,打的是给冯氏请安的由头。
冯氏这几天心气不顺,不管儿子闺女都没少吃她瓜落。
结果准女婿一来,人立马就喜笑颜开了。
拉着云琦的手嘘寒问暖不说,又连声吩咐丫鬟上好茶好点心:“我跟你叔从江南带了些乌嘴茶回来,茶味清香甘冽,一会你尝尝……”
这么好的茶叶,怎么没给自己喝?
虽然一直都知道老娘挺擅长一秒变脸,但亲眼看到了绵绵还是会觉得扎心。
绵绵绝不承认自己是嫉妒了,她只是替她哥打抱不平。女婿顶多是半个儿,老娘待女婿都把亲儿子甩出一万八千里去了,幸亏宽哥心大,换个心眼小的还不定弄出什么巨大的家庭矛盾来呢。
云琦虽然在跟准岳母说话,但眼神忍不住的往绵绵身上撇,看到她微微嘟起了小嘴,还以为她至今没有原谅自己。
不过想到之前的事情到底是自己理亏,看到准岳母对自己的关怀备至,云琦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几分愧疚:绵绵为自己没把事情告诉家里,但他不能不说。现在不说明白,日后万一翻出来绝对少不了一番风波……
正在他琢磨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就听冯氏吩咐绵绵:“云琦好容易来一回,你让人做些新鲜糕点拿过来。”
绵绵看了看桌子上摆的桂花糕,这可是今天刚做的,哪里不新鲜了?不过她懒的看老娘对云琦的那股子殷勤劲儿,借着由头回自己屋里了。
支走闺女,冯氏又找了个理由把玉宽给支走了。
等兄妹俩一走,冯氏原本热情洋溢的笑脸就淡了下来:“我把她们都打发走,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察觉到准岳母的态度有了变化,云琦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坐直了身子:“有什么事,婶子只管问,云琦一定不敢隐瞒。”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要不也不能把闺女定给你。”冯氏先不咸不淡的打了个底,然后语气陡然凌厉了起来:“只是我再没想到你那舅母竟然是那般做派,我们家虽然门户小,可绵绵也是我放在心尖上的,她几次算计我女儿,我若是人在巨月的话,就是拼了命也要讨个公道!”
“婶娘莫气,这事都怪我没有处置好。”云琦还是头回见冯氏这种声色,顿时连站都站不住了。
冯氏气鼓鼓的说:“就冲这种拎不清的舅母,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你?”
云琦赶紧表衷心:“婶娘放心,舅母说起来也不过是外家长辈,再没有被亲戚拿捏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冯氏冷笑道:“可我知道你是个志向远大的,你的学问自是不用说,将来考中进士也是早晚的事。只是做官和读书不同,想要平步青云少不了要有人提携,你那舅父的官瞧着也还没做到头……”
停顿片刻,冯氏又说:“我自然是信你这会的情真意切,就怕等你在官场沉浮几年后,这心思就不一样了。”
“请婶娘放心,我若真贪图那些东西当初就不会上门提亲了。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想要有所建树终归要靠自己打拼。我不会说那些虚妄的甜言蜜语,婶娘且看我日后表现吧。”云琦郑重回道。
冯氏又变成了刚才的样子:“瞧你说的,我要是不信你还能让闺女跟你定亲?我说这些也不过是希望日后你们俩能一直和和美美的。”
在门外偷听的绵绵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打一棍子再给一个甜枣”。
云琦又待了一会儿,看到绵绵一直没有回来的迹象。以往一直很善解人意的准岳母就跟没看出他的心思似的,一直左顾言它。云琦心里便清楚:准岳母大人这是还没消气呢。想清楚之后,他不好意思在冯氏这里多待,只好怏怏的告辞走了。
绵绵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赶紧躲了起来。
等看到对方的背影出了院子,她才怏怏的到了冯氏屋子:“娘,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为了防止爹娘担心,都嘱咐丫鬟不要乱说了。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旁的没有长进,这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这种事你都瞒着我,日后万一你真被人给掳走了,你让爹娘去哪找你去!”冯氏越说越气:“还有白蒿那丫头也不知好歹,竟然还想替你遮掩。”
绵绵赶紧替自己的丫鬟讲情:“是我不让她说的,娘,白蒿是我的贴身丫鬟,她要是随便把我的事告诉旁人,那以后女儿能放心用她吗?”
“我是旁人吗?”冯氏气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当然不是,我就打个比方。”看到老娘在爆发边缘,绵绵赶紧认怂:“她这不也告诉您了吗?说明白蒿心里也清楚您不是外人。快别生气啦,看眼角要长皱纹了。”
冯氏赶紧拿出随身的西洋镜来照了照:“果然是多了几条细纹。”
她把镜子往桌子上一扣:“我怎么养了你们这几个不省心的玩意儿,枉费我用上好的珍珠粉敷了两个月,刚弄下去的皱纹又起来了!”
老娘你竟然背着我敷珍珠粉,之前我劝你你都嫌太奢侈不肯用的!
绵绵在心里吐槽一句,赶紧表衷心:“单用珍珠粉效果可能慢些,可以添些牛乳和蜂蜜合在一块,每天敷上一盏茶的功夫,不出半月保管娘亲你荣光散发年轻十岁。”
“行了吧,少让我生点气,比什么珍珠蜂蜜的都管用。好像那些东西不花钱似的!”冯氏冷笑道。
看这样子,不出点血是不行了。绵绵挤出一个笑脸:“这都是些小钱,只要娘亲喜欢,都包在女儿身上了。”
“哟,看样子,咱家大姑娘可是真发财了啊,听这口气大的。”冯氏挑了挑眉:“你那俩铺子这个月挣了几两碎银啊?”
绵绵赶紧谦虚的回道:“不多不多,上个月俩铺子加起来也就挣了三十几两银子……”
咦,不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个给说出来了。
被套路了!
第250章 状元之才?
绵绵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老娘给套路了,顿时不怎么高兴的撅起了小嘴:“娘,您想知道直接问不就行了么,用的着拐弯抹角的?”
“要不我平时说你傻你还不服。”冯氏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原本我还以为你比你哥聪明呢,其实也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
“娘!”绵绵要哭了,是不是亲娘啊,怎么能拿自己跟驴粪比呢?
冯氏冷哼:“你要是真聪明,还能被人三番五次的给设计了?要不是你运气好,我给你爹回来指不定就要给你收尸了。”
“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绵绵童鞋表示不服。
在她看来,不管是身份、权利、地位她都比徐家母女差的很远,而且对方有心算无心,她能全须全尾的躲过好几次算计,还能把袁氏暗中惩戒一番,已然是十分厉害了……
冯氏倒也不是真的生女儿的气,她是心疼闺女呢,要不也不能跟云琦当面说道这事。另一方面,冯氏也有些生自己的气,自己虽然时常嫌弃女儿几句,但她心里还是很为闺女的聪明伶俐自豪的,加上女儿的花容月貌,就是拿到京城也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什么。
那个袁氏几次三番的欺负女儿不就是看着自家门第微薄,觉得欺负了也无所谓吗?
如果自家也是官宦之家,就算她和孩他爹不在家,谅那袁氏也不敢胡作非为。
当初选择陈三成亲,是想彻底远离那些是是非非,这些年也颇有种小富即安的错觉。但等到女儿几次三番因家世被人算计的时候,冯氏却不免有些后悔,如果当初选了另一条路,女儿今天至少也是官家小姐。
算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冯氏自嘲的摇了摇头。
看到老娘脸色不好,绵绵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赔上笑脸:“娘,都怪女儿不好,让娘亲操心了,不要生气了嘛。”
捏了捏闺女滑溜溜的小脸蛋:“我要是跟你置气的话,早就被你给气死了。”
想了想,冯氏还是嘱咐女儿道:“冯家的婚事虽然好,但在为娘眼里也比不过你的性命重要。日后若再遇到类似的事,娘亲情愿你舍弃那门婚事也不愿让你把自己弄的身处险境……你平平安安的活着,才是为娘最大的心愿。”
“娘,我知道了。其实徐家的事我也膈应的很,要不是云琦他表现的还成,我早就把他给踹了。我听娘的,若再遇到这种事,就是云琦再好我也毫不犹豫的把他给踹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怪不得自己能跟冯氏做母女呢,两人的一些三观简直不能再一致了。生死面前,男人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可以不怕死,可是她却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让自己的父母亲人受到牵连。
起码现阶段的冯云琦,还远远没有家人的份量重。
恰好走到门外听到这话的玉宽闻言后背一凉,他妹子可真狠。好的时候跟云琦您侬我侬的,一转眼说踹就踹……这妹子绝对是个面善心狠的,远不如他的小桃实诚,人家的狠厉是放在明面了。
不过再怎么样这也是自己的亲妹妹,就算是玉宽觉得这话有些不对,他也不会傻到告诉云琦那小子。孰近孰远,他还是分的清的。
听娘亲这口气,妹妹之前还被徐家人给刁难了?怪不得有阵子瞧着妹妹有些不对劲呢。玉宽后知后觉的想到。
玉宽找了个只有兄妹俩的时候,问道:“徐家那老虔婆欺负你了?”
闻言,绵绵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说徐夫人是老虔婆?人家可是三品诰命夫人呢!”虽然徐侍郎被停职了,可人家的三品顶戴还没夺呢,袁氏依旧是风光的三品诰命,要不也不能摆那么大的谱。
“心眼比墨汁子还黑,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做诰命夫人,简直太没天理了。”玉宽忍不住替妹妹打抱不平。
绵绵转了转眼珠子:“妹妹我是沾不上老哥你什么光,不过你将来若是能做到一品大员,那是可以给咱娘请封诰命的。到时候我就是一品夫人的女儿,看谁还敢看扁我!”
“不就是一品大员吧,你瞧着吧,哥哥总有一天给你挣个回来。”玉宽拍拍自己的胸脯,原本觉得明年的县试不过是囊中之物,心思不免有些松懈。现在想想,他是要做大官的人,不能把眼光放在一个区区的县试上头。
县试完了,后头还有院试府试乡试等等诸多考试等着他呢,现在松懈还早了点。
重新找到人生目标的玉宽甩甩袖子回书房苦读去了。
在于阁老眼里,玉宽这个弟子一向是聪明有余而刻苦不足。于阁老上了年纪倒是看开了许多,觉得这弟子也是天性使然,并没有一味的拘束。
刚开始,于阁老还以为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估摸着过个两三天就恢复原样了,这样的情形之前也发生过。没想到这次连着一个多月,玉宽一直都十分刻苦。
这事不免让于阁老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弟子出了什么事,不免开口询问。
结果听完弟子的远大志向之后,阁老大人无语了:你师傅我半辈子也不过混了个二品,你这小子竟然想做一品大员,听那意思还得是实权的,你想的怎么那么美呢?
这要换了旁人,于阁老早就训斥一通了。
但是看到玉宽亮晶晶的眼神,于阁老那训斥的话就讲不出来了。这孩子虽然跳脱了些但心底却有几分赤子之心,这会要是打击太过让他失了兴致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就是想当一品大员吗?谁年轻时没做过几回白日梦呢?
想到这里,于阁老把原本的教训咽到了肚子里,换了副笑脸鼓励道:“你这小子一向聪明,之前就是有些不够勤谨,日后若是耐下性子刻苦读书,指不定就能考个状元回来。一般的进士不过是授七品官,状元可是六品。若你考中了状元,离一品大员不就近了许多?”
玉宽回头就跟家里人说了:“师傅说我有状元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