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一点点吧,可能以后就忘了。”
  裴姐难得和她说起自己的事情:“爱情嘛,就那样。有可以,没有也不是活不下去。”
  骆书禾突然问:“您结过婚吗。”
  “没有。”她整个人往后仰:“我倒是想,但他不想离婚。”
  骆书禾:“啊?”
  裴姐歪头看她:“很难理解吗,就是那个意思。”
  骆书禾立马很怂地低头:“对不起。”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你情我愿的,又没人逼我,活在当下过的好不就行了。”她倒是坦然看得开:“有钱就够了,当个快乐的小富婆,没什么不好的。”
  又想起什么,还问她:“说起来,你问他要钱没。”
  要钱?
  骆书禾摇头:“没有。”
  这回,裴姐是真心实意:“你怎么这么老实,他家那么有钱,敲诈个百千万的。房子车子商铺什么的,你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骆书禾就不说话了。
  “你是真傻。”裴姐感叹。
  说话间,雨已经停了,阳光映在玻璃墙上很刺眼。
  陆陆续续也有人拿上行李登机,裴姐去完洗手间,回来时看见骆书禾就站在窗前。到底是年轻,侧脸格外干净漂亮,背脊挺得笔直,她一向属于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氛围型美女。
  她走过去提醒:“后悔还来得及。”
  骆书禾回头看她:“不后悔。”
  但这时,就连她也不忍好奇起来:“你其实不用非要做这么绝,异国有什么,不就两年,缺那张飞机票吗。”
  骆书禾没正面回答,只是冲着头顶阳光张开五指,有影子落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了眼睛。
  “以前有一个人告诉过我,这天空很高,很大。”
  她语气太轻太柔,裴姐不自觉就开始跟着她的话往下接:“所以呢。”
  她笑:“就这样。”
  “就这样?”
  “嗯。”
  她只是不会为了任何人停在这里。
  第62章
  两年后,巴黎街头。
  这座城市一如既往悠闲自由,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下来,公园里草坪到处都是人,摊开野餐布,手边放一块三明治一杯咖啡就能坐一下午。或者什么也不做,多的是在消磨时间发呆的路人。
  骆书禾这天早上起晚了,因为昨晚合租室友带了新男友回来,是个高大帅气的意大利金发帅哥,笑容阳光灿烂,做龙虾意面更是一绝。
  但新室友显然高估了她们房子隔音,毕竟当初她会选择放弃离学校更近的房子选择这里,是因为走出去就有一个人流量巨大的公园,她周末常在那写生打发时间。
  基础设施就差得多了,尤其是送走了上一个英籍华人姑娘,她不打招呼带走了共用的咖啡机和烤面包机,骆书禾只能置办了新的。又花钱请人收拾了她留下的垃圾,发现墙纸也被撕掉好长一个口子,来来回回折腾了她一个礼拜。
  好在新室友热情大方,不会暗戳戳偷她的乳酪还有蓝莓果酱抹面包吃,反会约她去吃正宗的中餐。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吃过热乎的食物,在吃第一口水煮鱼时差点激动得她眼泪掉下来。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新室友换男友的速度太快,且她好似没有意识到隔音不好这个问题,才两个月过去,骆书禾被迫缩在被子里听了近十种不同风格的dirty talk。
  也想发作,但当第二天面容憔悴从房间出来,发现饭桌上早摆好了三人份的热牛奶,煎蛋吐司或是可颂面包,并且被通知今天晚上吃牛肉火锅。
  空运过来的,新鲜的,能看见肌理的雪花肥牛片。
  骆书禾突然就觉得不是不能忍。
  下午,她从学校出来,约好的地点离这里不远,地铁十分钟就能到。
  只是不巧,遇上了地铁工人罢工,硬是拖了近一个小时。
  抵达那家小餐馆时,裴姐已经消磨掉了一杯咖啡。
  但这里就是有这种魔力,好似时间都被泡在阳光中被无限拉长。裴姐打量着她模样转移话题:“裙子挺不错的。”
  “同学送的。”
  骆书禾挺喜欢这条半身裙,是用板蓝根和蓼蓝扎染出来的。那位同学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碎布料一大堆,一下子做了很多。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长裙中,骆书禾一眼相中这条。
  裴姐评价:“你看上去开朗了不少。”
  骆书禾要了杯喝的坐下。
  她确实已经完全适应了异国生活,习惯于早起化个淡妆,买一只新鲜出炉的牛角包去学校或是展厅,天黑前到家。
  “不说这个了,是下午五点的飞机?”
  “嗯。”裴姐点头,抿了口咖啡,问:“请柬收到了吧。”
  这下换成骆书禾一脸懵:“请柬,什么请柬。”
  裴姐突然醒悟:“也是,你们哪需要请柬这种东西,一条信息的事。”
  听她提起这个,骆书禾也挺感慨。
  “其实她最开始和我说起的时候,我不太相信。”
  虽说这些年她确实和岑书意联系不多,但知道她身份特殊,骆书禾觉得能少联系就少联系,省得给她惹麻烦。但被告知要结婚举办婚礼,且就在两个月后,到底是突然的。
  裴姐戳穿:“别说你不相信了,国内她的那些影迷粉丝都不信。”
  毕竟一个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出道后几乎零绯闻,即使有过黑料,但影迷们显然更信奉用作品说话。
  这样一位女明星。
  裴姐问:“你未来姐夫,你认识吗。”
  骆书禾老实:“不认识,我是第一次听。”
  裴姐就笑:“你们家真的是,果然是遗传吧,怎么能做到什么都和刚认识似的。”
  骆书禾只能尬笑一阵,看时间:“我先回去拿东西。”
  碍于她早上出门时,室友和新男友还在睡。骆书禾担心会闹出什么动静,没敢请她上去坐坐,只身回了公寓,反正东西她早就收拾好。
  就是等她轻手轻脚开了门,在一阵阵低喘和呻/吟声中,她微红了脸回房间。
  一个没注意,行李箱狠狠砸在了地板上,就在骆书禾开始心疼砸出一个深深凹陷的木地板,隔壁房间的动静也停了。
  完了,地板要修了。
  这是第一想法。
  完了,隔壁不会出事吧。
  这是第二想法。
  结果都没等她七想八想完,室友和男友已经套上衣服过来了。
  本来不尴尬的,这下真的尴尬了。
  “没事吧。”室友问。
  “没事没事。”骆书禾下意识反问:“你们呢,没事吧。”
  三人:“……”
  骆书禾从没有一刻这么痛恨自己的嘴快。
  裴姐车就停在不远处,骆书禾把箱子塞进行李箱里后上了车,裴姐看一眼后视镜也是纳闷:“今天很热吗。”
  *
  等到了机场,骆书禾才知道她并不和自己一块走。
  裴姐打量她神色片刻。
  “怎么了,知道是自己一个人回去,怕了?”说怕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骆书禾低头看着地面:“没有。”
  又想了想,补一句:“谢谢。”
  “谢什么。”裴姐莫名其妙:“早和你说了,我不做亏本生意。”
  早些时候,骆书禾也曾好奇她到底是欠了多大一个人情,后来发现她确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精致利已主义商人。她在巴黎这段时间,被压榨着办了次个人画展尚且不提,裴姐几乎是拎着她什么展会都要去掺和一脚,手头上项目没停过,做噩梦都是梦见操一口乡野口音的负责人在后面追着她要planb。结果醒来发现不是梦,消息响个不停,说是要改方案。
  渐渐,她习惯不去想太多。
  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到后面她已经能独当一面调度策划整场展览。
  累确实是累,活动结束当天,她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
  包括这次回国,除去参加婚礼,裴姐希望的是她能够包办下来整场婚礼现场的晚宴设计。
  当时,她正在小公园度过难得的一个悠闲午后,看金发灰眼睛的小朋友在喷泉旁喂鸽子。她也曾试过买一袋鸟食去喂,但依旧是没一只白鸽愿意落在她身边,她挫败了很久。
  “我吗?”骆书禾考虑了会儿:“不考虑下更成熟的设计师?”
  “你少在这谦虚。”裴姐指出:“不就是个婚礼,你姐这次婚礼不公开的,人流量不会太大。”
  “还是你担心某人会来吗,你就这么怂?”
  她确实是怂啊,不然不至于一次都没回去过。
  于是就这么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
  十三个小时的旅程,骆书禾看着窗外风景,腿上搭着薄毛毯。
  中途小睡过一会儿,也很快就醒了过来。
  她睁着眼睛直纳闷,明明以前都是秒睡。
  将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后,这回倒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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