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节
林音知道白教授的心结，安慰她：“每个人的命是命，被救的那个人的命是命，救人的命也是命，同样需要珍惜。”
“而且在一定角度上，我认为救人的命是最重要的……”
话音刚落，门咔嚓一声开了。
门外站的都不是别人，正是裴教授。
裴教授在他们婚后依旧住在自己的小院里，只有白教授每天不辞辛苦的过来帮他们带孩子。
今早知道自己儿子出了事，裴教授固然心痛。可他是老顽固了，硬要上完课，才匆匆赶来。
听到林音的话，他皱紧眉头：“音音，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生命都是平等的，我们国内不讲阶级。”
白教授扯扯林音，整个人站在她面前为她保驾护航。
“行了，你少教训音音。若不是你的那一套正式教给裴寻，裴寻他会不管不顾的上去。他要真染上了……你让音音和汤圆怎么办？”
裴教授没想到白教授对他的教育如此不满，拧着眉头。
“我不觉得寻儿做的有什么不对，他至少挽救了两个人的命运。”
白教授不冷不热，语气十分嘲讽：“是啊，挽救了两个人的命！一个命不久矣，一个之前还好，现在……”
裴教授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蚊子，他和白教授相处几十年，自然知道白教授不讲道理的时候，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但他就是嘴贱，忍不住：“寻儿救人之前也不知道人家的状况，而且那是两条命，你看着忍心不救？”
白教授没正面回答，冷笑一声：“嗯，救了两个人的命，害了三个人的命，相当于没救。”
没错，这次事件看是挽救了钱多多丈夫和钱多多父亲的命，但两个警察和裴寻都遭遇无妄之灾。
即便众人的命也是平等的，这拿三条命去救两条命的事也确实不划算。
裴教授头痛不愿意再跟白教授说，转过来跟林音说他的那些老掉牙理论。
白教授不让他说。
“教儿子便教儿子，再来教儿媳妇的是几个意思，你是想让我的乖孙先没有爸爸，再没有妈妈吗？”
裴教授只能住嘴。
林音在一旁看完戏，上前解围：“爸、妈，救人肯定是好的。但保住自己的命也是应当的。被救的人下次不一定会救人，但救人的人绝对还会再救人……”
按照这样算起来救人的人，他的生命比被救的人生命有意义。
“只有保住自己的命，下一次才能奉献更多呀！爸爸，您肯定是希望培训能救无数个人，而不是只救了一个人就把自己搭进去吧？”
裴教授一想也是，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两个婆媳到一旁商量怎么让裴寻好好吃下这个教训，也没工夫搭理他。
两个人讨论好决定唱一出大戏，让裴寻亲眼看着万一他出事之后，会面临什么后果。
方案敲定之后，白教授还有些迟疑：“现在真的能跟他说这些吗？不会刺激他，加速他病发吧？”
林音哭笑不得：“当然不会。也只有现在才能刺激刺激他，48小时之后他好了，他就听不进去了。”
白教授表示理解，当即打电话给裴二哥，让裴二哥配合林音。
一家人的这出大戏还没来得及上，林音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不速之客还是林音之前通过的安源。
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一大早，安源来到医院，询问钱多多丈夫也就是陈凡的病房号。
因为陈凡他们几个特殊，林音特地嘱咐护士在那边不要轻易透露他们的病房号。
安源求了几次，护士没有办法，只能让安源来请示院长。
安源长相白净，看着也是一个读书人。
他搓搓手，颇有些不好意思：“林医生，我是陈凡的朋友，我听说他生病了，想进去探望探望他。”
林音一下子想起钱多多和陈凡两个截然不同的评价。
她留个心眼：“陈凡的病需要静养，你不能多接触。”
安源神色认真：“再怎么需要静养，也是需要人陪伴吧！我就进去陪他说说话，等他困了，我就走，不碍事的。”
林音把病房号给安源，等安源即将离开时，她又叫住安源：“你知道陈凡得了什么病吗？”
第791章 我愿意陪在你身边
被叫住的人停住脚步，微侧过身，那一张脸上的迷茫顿显：“什么病？很严重吗？”
林音心底的嘀咕，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你过去之后问问他吧，他若是愿意告诉你便告诉你，不愿意的话，我也爱莫能助。”
男人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十分温和。
他拧开门把，迟迟不动：“你真的是一个好医生，不会透露病人隐私的好医生。”
话落，他大力掀开门，一阵风起，他走出去。
门轻轻地合上，风不在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音的错觉，感觉那一句话里，安源踩了好几个重音。
再联系一下钱多多说的话，越发觉得这个安源不简单。
所以陈凡不知道安源已经知道他的病，而安源确实是知道的，并告诉了钱多多。
林音探出一点不正常，心下警惕，嘱咐周围的护士，多关注他们两个。
护士应了。
林音继续处理手上的事情。
处理的差不多，她想起自己要去找陈凡。既然决定做有关于艾滋病的研究，那么相关人员必须找上。
陈凡的身体很适合她做样本，她得先去和陈凡商量这事。
林音才到门口，透过上面的小窗看过去，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双手交握在一块姿态亲密。
这种亲密不像好兄弟之间的亲密，倒有点像……
林音一惊，退回去，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躺在床上的陈凡自然很虚弱，没说多少话，几乎都是安源在说。
说的内容，包括不限于工作、同事、周围的风景。明明很枯燥的内容在他的嘴中说出来，仿佛呈现一幅幅画卷，美不胜收。
林音眨眼，继续朝窗口看过去。
只见陈凡不断咳嗽，安源急忙抽了纸巾，亲自给他擦嘴。
又拍着他的背后：“你呀你呀，晚上我给你做一点清肺止咳的汤，给你送过来。”
陈凡还在咳嗽，他努力避开安源：“不必不必，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能太过麻烦你。”
安源稳住他：“你要当我是朋友，就让我过来。”
两个人同时沉默，空气中的静谧散发在他们周围。
林音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两个人的亲密确实不是兄弟情，反而是一种如恋人亲密的感觉。
林音来自千年之后，自然对这种没什么排斥的。
不过，她心里咯噔一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艾滋病怎么样最容易感染上，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两个人……
林音退到门口，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见里面的陈凡终于忍不住开口：“安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
安源截住他的话：“可你已经结婚了，是吗？”
里面又是一静。
“我知道你结婚了，这几年我也只是偶尔去你家里做客，再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来，难道还不够吗？”
“现在你躺在这里，你妻子不来，父母不来，还有谁能照顾你，难道我连照顾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林音心底泛着恶心，倒不是歧视他们两个。
只是觉得这个安源的城府实在是太深了。这一切明明是他捅破给钱多多的，现在在陈凡面前邀功是怎么回事？
退一万步说，陈凡如果真的是为了钱多多好，就应该提早阻止她，而不是在现在。
现在提醒只能证明他的自私，他不过想要理解两个人压根不是好心提醒。
林音压着心里的复杂，继续听下去。
果然，陈凡对安源所做的事情也十分感动。
静默好久，开启悲情剧情。
“不是的，安源你根本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还是你觉得我和那些庸俗的世人一样，不理解你的内心？”
又是一阵沉默。
听起来像是陈凡终于忍不住压力，打算把自己患了艾滋这个秘密告诉安源。
窗外的太阳被云朵遮住，阴沉沉的，仿佛在酝酿着一种情绪。
林音心底也阴沉沉的。
里面的陈凡久久不说话，安源也十分有耐心的等待这个答案。
陈凡蠕动唇瓣好几次还是没能说出口。
安源拍拍他的背，率先出声：“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你要是不喜欢我来陪你，我也可以不来，你千万不要自己憋的难受。”
这一句彻底打破陈凡心里的顾忌，他一个大男人，眼睛红彤彤的：“我……我患了艾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