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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因此,宋丘无从告状,只得默默忍受一些或明着或暗里的欺负。那段日子于小小的他来说是灰暗的。
  某一日灰暗被打破,宋丘的头顶也照见了阳光,皆因学堂里新来的一个女学生。
  她比宋丘都小,就是个小女孩,长得十分可爱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先是碰到有人拌他,害他摔了个狗啃泥,她二话没说就把对方揭露了,对方不服与她呛声,没想到她小小个子竟是不惧,被骂急了,去踩对方拌人的脚。
  对方推她,她没倒,专心致志地继续踩脚,她的力气竟是比男孩还大。
  对方被踩得快哭鼻子了,有老师来了,只见她往地上一坐,先行一步哭了出来。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拌人的男孩得到了责罚,但宋丘也未能脱身。
  他的父亲宋大儒回家后,对他也是一番责罚,原因是若不是他先身不正,行不端,别人怎会对他行此龌龊之举。
  宋丘自是知道面对这种事情,父亲一定会这样处理,所以他才把所有的委屈一个人咽了下来。但这一次的责罚,他不难过不害怕,他只是有些愧疚,事发时他傻住了,没有在那男孩推女孩时出手帮忙。
  再后来,欺负他的人不再明着来了,他们改为丢他的笔,弄脏他的纸等阴暗手段 。
  那女孩依然发现了,别人怎么弄他的,她就怎么去弄别人的。
  由于上次见识了她的力量与高超的表演,这次没人敢与她硬碰硬。反倒是在帮了他一次后,她对他道:“你怎么不生气的,你在怕什么,别人欺负了你,你要勇于还击。不主动欺负人,好脾气是对的,但若是被人欺了软,那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句话,是今日学堂里刚教的,就被她用上了。
  但也是从那天起,宋丘面对别人的挑衅,不再默默地忍受,后果就是常常被父亲罚责。
  可惜的是,没过多久,那个小女孩就离开了学堂,宋丘只记住了她的名字,她叫戚缓缓,是戚氏瓷行的大小姐。
  “夫人,晚辈给您请安。”戚缓缓行礼的声音拉回了宋夫人的思绪。
  若是丘儿不说,她还真不知儿子那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只记得,有一段时期夫君总是责骂丘儿,有一次还动了家法。昨日她才知,竟是因为这。
  她对丘儿说,原来是你的小恩人。丘儿则说,不,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宋夫人亲自扶了戚缓缓:“快起来,过来让我看看你。”
  她拉着戚缓缓的手道:“我这人喜静,性子闷,这些年不常在外面走动,这还时头一次见你,好一个人美心也美的仙子。”
  宋夫人出身清流,从小家教极严,但她对年轻女孩从不苛刻,她有自己的看人眼光。
  在戚缓缓一进厅堂,她最先注意的就是女孩子的眼睛。透亮清澈,有光彩但不逼人,柔和得让人被直视也不会感到不舒服。
  当下宋夫人就知道,不用再相看了,这孩子她满意,若没与京都贵人起了牵扯,那该有多好。
  宋夫人褪下手镯:“这个你拿着。”
  戚缓缓:“我还不能拿。”
  宋夫人:“给你个人的,无论我们最后是否有缘,伯母喜欢你,给你的见面礼。”
  戚缓缓看了眼母亲,最后道谢收下了。
  晚些时候,戚夫人对戚缓缓道:“我其实对宋夫人也不大了解,她一直深入简出,但从今日言行来看,果然是大儒家的主母,真诚不做作,是个敞亮人。”
  戚缓缓听着,只点头没说话,戚夫人也没再说什么,二人心里压的是同一件事,两个月内,京都那边会一直平静下去吗。
  又是趁着夜色,展红送出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到的时候,倪庚正在宫中。今日是他的寿辰,皇上十分重视,太后自不必说,从昨天就召了他进宫,让他在寿福宫吃了福饺,住了一晚。
  今日一早又与来给太后请安的皇上,坐在一起吃了寿面。
  王太后看着他们兄弟二人吃面的样子,开始回忆起他们小时候的事。而皇上与倪庚自然顺着太后说话,哄得太后笑个不停,宫中气氛十分祥和。
  新来的宫人不解,最近几日连规矩都比往常松快了,待的年头长的宫人却都知道,每当时王有喜事好事时,宫中向来是这样的氛围。
  皇上走后,太后问倪庚:“圣上今年给了你什么?”
  倪庚回忆着一一道来,太后听后很满意,又道:“母后也给你准备了好东西,都让人直接给你送去了时王府,是母后亲手一件件挑的,不准不喜欢。”
  倪庚连谢谢母后都没说,只道:“儿子回去第一时间就会去看,回头告诉您,我最喜欢哪个。”
  只有时王能这样跟太后说话,就连皇上也只是公事公办的“请母后安”“谢母后赏”。被偏爱、宠溺的总是可以随心所欲,有恃无恐。
  当他看到金魏特意给他送到宫中的信时,倪庚不能理解,明明他在戚缓缓那里也感觉到了偏爱与宠溺,她怎么说变就变,会去与另一个男人约会。
  倪庚从不信到怨念四起,再到震怒,不过一息的工夫。
  他忍到晚上生辰宴结束,立时出宫,趁着夜色驾马而去,身边只带着金魏。
  第23章
  宫中,皇上问刘四:“已出城了?”
  刘四是养安殿的大总管,之前从太子东宫一路跟着圣上的贴身大监。
  他道:“是,皇上,殿下刚刚出城。”
  “他就会给朕出难题,一道圣旨的事,他偏要绕弯而行。朕与母后总是怕他受一丁点儿委屈,他倒好,给别人辜负他的机会。”皇上叹着气道。
  刘四:“正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吧,殿下才想着不能只一张圣旨了事。”
  “先皇以前顾不上他,又去得早,他算是朕一手带大的,朕还能不了解他。只是如今都二十了,出去办起差事来有模有样,御审官当得也成熟稳重,怎么到了儿女情长上就执拗幼稚了起来。”
  刘四有个想法没敢说,就是那位殿下一直顺风顺水,没在任何事上栽过跟头,人的命都有定数,满的会溢缺的会补,焉知他不会在所谓儿女情长上把缺的那些磨砺都补上。
  “这事你盯着点儿,不要让太后知道,母后惯会担心他。”皇帝吩咐道,“加上以前的经历,母后讨厌任何人对抗皇室,若是知道戚家女胆敢对她派出宫仪的意思装聋作哑,还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呢。她又不会把弈儿喜欢的东西怎么样,到时还不得暗憋暗气。”
  “你去,嘱咐了下去,都把嘴把严了,今日时王最后与朕所言,不得外传。”
  刘四:“是,奴婢马上去办。”
  宫中热闹过后,一切都归为黑寂与平静。而倪庚在黑夜中,仅凭着星星与月亮的照亮,带着极度的失望、巨大的愤怒还有一丝侥幸的希望,朝着崔吉镇而去。
  上次,他被气回京都,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回到了家。这次,凭着心里一股气撑着,竟是连三天都没用了,人就到了。
  今日是宋家与戚家过定亲礼的日子。戚家一早就在门上披红挂绿,虽没有喜字,那是正式成亲时才能用的,但也算喜气醒目。
  整个过礼有一个时辰之久,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少,戚家阔绰大家都知道,宋家看着不显山露水,但以送的定礼来看,也颇有些家底。
  宋丘亲自来送的定礼,戚老爷拍着他的肩,笑得和蔼可亲,戚夫人也迎了出来,脸上也是笑意盈盈。
  唱数的最后报了一百零八抬,还只是定亲,这箱数可是不少了,宋家可谓诚意满满。戚家奴仆中,扬青混在其中,听到这个数目,转身就朝秀好居奔去,给她家姑娘学舌去了。
  随后宋丘被请进戚府,戚家的府门才关上。但门口围观看热闹的人还未散去,特别是小孩子,戚家准备了糖果与铜板,孩子们一边笑着闹着一边给戚府道喜。
  府内,戚缓缓吃着爱吃的小点,喝着茶水,听着扬青叽叽喳喳。本来也是眉开眼笑的,但一口茶下去,眉头开始皱起。
  “姑娘,怎么了,一百零八抬你还不满意?这可只是定亲礼啊,到成亲的时候只可能比这更多。”扬青正说到定礼的箱数,看见她们姑娘却皱了眉头。
  戚缓缓:“不是,这茶是怎么泡的,竟是泡出了隔夜的味儿。”
  又喝了一口,还是不对味。
  “姑娘,你先别喝了。”扬青说着重新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口,拿起来饮了。
  然后她也皱了眉,道:“展红这两天是有点不像话,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这是厨房换上的新茶,这茶不能久泡,所以厨娘只是把茶放进茶包里,要展红拿了过来再用现烧的热水泡开,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可见这丫头根本没用心,图省事提前泡上了。”
  说着把茶倒了:“可见光聪明机灵也不行,办事不牢靠。”
  戚缓缓笑了:“对,谁都比不了我的扬青,最是牢靠,连一百零八抬都打听来了。”
  扬青被她说得脸红:“姑娘怎么笑得出,这可是你的定亲礼。”
  扬青没说明白的被呈黛一语道破:“对,姑娘不懂害臊,为了羞你不惜拿自己的箱笼说事。”
  屋里笑嘻嘻地打成一片,展红从外面路过听了,心里更是愁得慌,上次她发了信,没几天宫里就来人把李宫仪换走了,这次这么大的事,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家的定亲礼都送了过来,不说京都没有消息传来,连与她联系的人也没有动静。再等等吧,这才几天啊,崔吉镇总归离京都有些距离。
  屋内,戚缓缓道:“好了别闹了,赶紧帮我收拾收拾,我要去主院。”
  扬青:“姑娘说真的?哪有送定亲礼时,姑娘家去见男方的。”
  戚缓缓看了呈黛一眼:“有这个规矩吗?”
  呈黛摇头:“没听过。”
  扬青也有点不确定了,好像也没说不许见,倒是俗礼有说成亲前三日新郎与新娘不许见面。
  于是,赶忙帮着姑娘收拾了一番,戚缓缓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然后满意地出了屋,想起什么又跑了回来,把最底层的手饰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镯子戴在了手腕上,然后出去秀好居,去见宋丘了。
  宋丘正在与戚老爷戚夫人说话,这一交谈,二老对他更加满意。宋丘说着说着忽然就住了声,戚夫人顺着他的注意力看过去,看到了自家娇娇。
  这孩子,就是太随心所欲了,只要是她想要的、想做的,她都会遵循内心。也是被自己宠的,戚夫人知道的,没被打击过没受过磕绊,这才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宋丘站起来,与戚缓缓互相行礼。
  然后戚缓缓直接问他:“还没完事吗?”
  戚老爷咳了一声,不成体统,但他还是道:“礼都过完了,也没什么事了。”
  戚缓缓就等这句呢,她对宋丘道:“我送你出去。”
  宋丘十分有礼地拜别了戚老爷戚夫人,然后就随着戚缓缓走了。
  戚老爷望着女儿与宋公子的离去的背影,觉得这画面像幅画一样,他是不会作诗,只能冲戚夫人说道:“看看,多般配,多好。”
  毕竟还是未婚男女,戚缓缓不合适带着宋丘在她家园子里逛,虽她觉得没什么,但宋公子可是谦谦君子,她不想让他不自在。
  于是,戚缓缓中规中矩地在前面带路,径直地从主院一路走到了府门。
  倪庚与金魏就是这时候到的。此时,戚府门前已没有看热闹的,只剩几个小孩还在门口玩闹,想看看地上是否还有没捡起的铜板。
  但戚府的喜气却不会随着人群的散开而消失,一幕幕的红刺着赶路而来的倪庚的眼与心。
  大杭习俗,过红贴后六日过定亲礼,这点京都与崔吉镇没有不同,倪庚是知道的。从展红的来信上可以推断出,今日就是第六日。他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
  金魏在倪庚身后小声道:“兵营的人就算还没赶到,咱们留在这里还没撤掉的人手也有几位。这些人加上奴婢围了整个戚府不成问题,那些护院根本不值一提。况,他们见了殿下,定是束手就擒,岂敢反抗。”
  也就在这时,府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宋丘迈腿出来,回身而立,戚缓缓站在门内,二人之间隔着门槛,四目相交。
  宋丘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戚缓缓也不跟他说再会。明明之前见面有很多话说的,这会儿不知为何,都扭捏上了。
  忽然,戚缓缓扬了扬胳膊,道:“伯母给的,我很喜欢。”
  这事宋丘知道,母亲回来就与他说了。这镯子是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是她十分珍爱之物。宋丘知道母亲此举一是谢她当年“路见不平一声吼”,二是喜欢她、认可她。
  “你戴很好看。”宋丘真心道。
  宋丘说完脸有点红,他又想起母亲所说,在戚缓缓送她出府时,她旁敲侧击地问起戚缓缓小时候在学堂上学的事,但戚缓缓是一点儿不记得她曾对宋丘的帮助。只道,对他有点儿印象,在学堂里见过他爹爹,也见过他,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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