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我告诉你,不管他们以前有什么功劳,都不能掩盖他们思想出现错误,这就该批判,该教育。”
  余禾想反驳什么,疤痕青年脸上笑着,眼神却比毒蛇还阴暗,打断她,“够了,这场闹剧够久了,也该回到正轨上,小妹妹,你不让开的话,我可就连你一起教育了。”
  他脸上的幅度越笑越大,手直接摸向旁边的石头。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不再,眼神阴毒,又快又狠的将石头砸向余禾。
  在千钧一发之际,大队部门口传来一声浑厚的怒喝,“住手!”
  第17章
  来人的一声暴喝, 确实?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了,但是?扔出去的石头却没有返回来的道理。
  它顺着应有的抛物线, 准确的朝着余禾的方向砸去。
  余禾接连遭遇意外,还没能反应过来。
  而被她护在?身?后的人,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从?余禾身后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旁侧一挪。
  这已经是?千钧一发的时刻,杨怀成只来得及护住余禾, 半拳大的石头就那么砸向杨怀成的额角。随着石头的咕咚落下,他的额间也?慢慢流出血迹,蜿蜒而下。
  余禾反应过来, 立刻扶住杨怀成,精致的眉眼显露出焦急的神?色,“你还好吗?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杨怀成抬手摇了摇,短暂的眩晕之后,他重新站稳, 抬头对余禾说, “我没事?。”
  而阻止了这一切的男人站在?大队部门口,比起那些穿着军绿色衣服,自己在?帽子上缝星星的青年,男人身?上的军装才能说是?真的。
  穿在?男人身?上, 笔挺威武, 和男人比起来, 站在?台上的那些穿军绿色衣服的青年犹如跳梁小丑,孱弱可笑。
  男人的肩章两杠四星, 闪耀得很,他虎背熊腰, 目光中的煞气如有实?质,光凭他的一身?气势,就让看戏的村民自发让出一条路。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出现两排武装警卫,各个眼神?清亮,年轻壮硕,气势难当。
  不管这些造反青年是?什么路数,为难过多少人,但是?在?真枪实?弹,上过战场的军人面前,所谓的嚣张气势都被压得死死的。
  两杠四星的中年男人眼睛往前面一扫就能看出谁是?主事?的人,他大步向前,面容严肃,走到疤痕青年面前也?不停下来,仍旧往前走。
  眼看两个人就要碰上,疤痕青年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咬牙往后退了一步。
  穿军装的威严男人才停了下来,他仍旧威武赫赫,一副仿佛才正视疤痕青年的模样,“隔着老远就听见你要批判英雄之后,你要批判谁啊?
  啊?!”
  他说的并不是?问句,而是?有如实?质的质问,凶赫的让人不敢说话,熊一般高大的身?躯,看起来估计得有一米九几,还算高的疤痕青年在?他面前愣生生矮了一截。
  两杠四星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欺软怕硬的东西。”
  男人是?实?打实?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个含杀气的震慑眼神?,都能叫软骨头尿了裤子。
  和这样血性的军人比起来,疤痕青年那可真是?落了太多下风。
  但当着其他造反青年,还有自己最厌恶、最想踩在?脚下的杨怀成的面前,疤痕青年不得不强聚精神?,顶着男人摄人的气场开口,“他们?家?思想有问题,必须要改造,他父亲都已经被卸职了,做儿子的难道能撇开?
  除非他能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自陈过错,再当众宣布和他思想错误的家?人划清界限,否则,我们?也?是?一样要让他再教?育的。”
  顶着中年男人越来越暗沉压人的目光,疤痕青年额头汗水犹如蜿蜒小河,甚至滴到了地上,但他依旧坚持说完。
  两杠四星的中年男人不怒反笑,就是?这笑声着实?让人胆寒。
  突然,男人倏然停下笑容,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木仓,就这么抵在?疤痕青年的头上。
  “你口口声声说那位青年思想有问题,怎么看不到证据?
  还是?说,你仗着人多,扯着大旗,嘴上喊批判再教?育,实?际上是?为了报私怨,年轻人,这可不对啊,不符合教?诲。”
  男人一边说,一边单手拉动保险。
  压迫感赫然而生,疤痕青年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随着男人的动作,围在?男人身?边的两排警卫都各自转身?,板着脸护卫在?男人身?边,胸膛挺直,凛冽不可侵犯。
  场景就这么僵持不下,疤痕青年明明脸色发青,嘴都白?了,却还是?下意识的嘴硬了一句。
  “你这是?阻挠我们?教?育……”
  穿军装的威严男人眼角带笑,还没等疤痕青年说完,就往前走了一步,冰冷的木仓口顶住疤痕青年的额头。
  他也?不做什么,就这么含笑看着疤痕青年,却让疤痕青年讪讪闭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我告诉你,你这叫倚强凌弱。我们?所有人都响应号召,偏偏总有那么几个浑水摸鱼的狗东西掺和在?里头,乱来!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我是?xx战区 xx师师长?刘光同,不管是?这个青年,还是?余禾,你们?都不能动!
  你知道余禾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她的父亲是?英雄,那个小伙子的家?人也?是?英雄,只要我刘光同活着,他们?,你就别想动。”
  疤痕青年心中不服气,即便被冰冷的木仓口顶着,还是?忍不住质问了一句,“你这么阻挠,就不怕受牵连吗?”
  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事?情,刘光同浑厚的嗓音哈哈大笑,“除非上头的调令下来,否则,部队里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插手。”
  他把?木仓收了起来,粗糙厚大的手毫不嫌弃的帮疤痕青年擦了额头的汗,刘光同的眼里甚至还有笑意,丝毫不怵对方,意有所指的说了句,“年轻人,凡事?别做的太绝。”
  然后粗大的手掌一拍疤痕青年的胸脯,愣是?把?他拍得往后退了两步。
  两个人之间是?谁赢了,已经毫无疑问。
  疤痕青年在?刘光同眼里和只跳蚤没区别。
  纵然不甘心,疤痕青年也?不敢在?这群真木仓实?弹的军人面前放肆。而且刘光同说的没错,除非刘光同自己被上头怀疑调走撤职,否则他们?这群人是?进不去部队,更?别提为难他的。
  疤痕青年敢来赤嵩大队为难杨怀成,也?是?因?为杨怀成的爷爷被软禁了,父亲也?被撤职,整个杨家?前途渺茫,随时要倒台,他为了出少年时的一口气,不惜从?省城跑来,就是?为了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好好教?训杨怀成。
  他这些年来,批判了不少人,看着他们?如同猪狗一样被自己踩在?脚下羞辱,可要是?换成杨怀成,能把?这样的天之骄子踩在?脚下,那成就感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光是?想想就能让疤痕青年兴奋。
  偏偏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再不甘愿,也?不敢再这个时候动手。
  他只能等,反正杨家?失势,等过了这段风头再来羞辱也?是?一样的。
  疤痕青年只好强行咽下这口气,带着那群面对真正军人而胆颤心惊的造反青年们?灰溜溜离开。
  把?人赶走以后,刘光同沉着脸收回目光,大步走到余禾面前,威严的神?色悉数收了起来。他像是?怕吓到余禾,想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可惜,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平时板着脸训下属习惯了,就算偶尔有笑容,那也?渗人得紧,以至于他真心想笑的时候,却看起来很不协调,有点怪异。
  但正是?这样,那股吓死人的威严和煞气反而消失了,变得有点滑稽,让人不由放下心。
  他甚至把?声音放轻,“禾禾,我是?你刘叔叔,你还记得我吗?”
  如果刘光同是?突然出现在?余禾面前,还不自报家?门的情况下,余禾肯定不认识他,但经过前面的一系列,她能对照原书的剧情,找到刘光同的存在?。
  他是?余禾亲生父亲余大壮的战友,当初余大壮就是?因?为替刘光同挡枪牺牲的。
  这些年刘光同一直驻守在?某座小岛上,没办法分身?来看她,但每年都会寄东西寄钱。
  之所以原书有这个剧情,是?因?为杨怀成后期经商的时候,当地车匪路霸横行,货被抢了很多次,机缘巧合下搭上刘光同的路子,刘光同知道他和余禾有渊源以后,二话不说就帮了忙。
  有刘光同的帮忙,当地很少有不识相的人敢对杨怀成公司的货动手。
  想到这里,就算是?余禾也?不得不感叹,她在?书里看似让男主念念不忘,但总有一种自己是?男主专心事?业的工具人的错觉。
  因?为有她这个早逝白?月光,男主不恋爱不结婚,所以时间都给了事?业,她人都死了,还能替男主的事?业排忧解难。
  想到这里,余禾突然不怎么心疼替自己挨了一石头的杨怀成了。
  死了都还要被利用?,这叫什么事?。
  不过,正是?因?为知道原书这段剧情,所以余禾最终才能狠下心做出这个决定。
  她并不知道刘光同会在?今天出现,她想的是?自己最坏不过是?帮了杨怀成之后,一起受到波及,如果境遇真的坏到极点,她就写信给刘光同。
  按书里对刘光同的描写,他在?谈及余禾时的悲恸,还有这些年每逢中秋、春节、生日,一次不落的信和钱票,足以说明他始终记着余大壮的救命之恩,为人重义,是?肯定会伸出援手帮忙的。
  他今天的到来,虽然出乎余禾的意料,但也?算意外?之喜。
  有刘光同,还有一排警卫真木仓实?弹的震慑,杨怀成不至于受太久的苦,因?为她越来越漂亮的长?相而心思浮动的赤嵩大队的人,也?能暂时冷一冷心。
  他几乎成了火烧眉毛时,救急的那一盆冷水。
  余禾知道,在?赤嵩大队的境遇能暂时得到缓解,至于将来怎么样,还有将来的方法可以应付。
  所以当对上刘光同小心翼翼却仍旧粗犷的目光时,余禾莞尔一笑,仿若洁白?盛开的海棠,又有芙蓉花的娇嫩美丽,她的眼睛完成月牙,一扫先?前的阴霾,“我记得您,刘叔叔。
  我小时候生日的时候,您送了我一把?小锁。”
  锁是?余禾八九岁生日的时候,刘光同藏在?信里寄过来的。
  当时余大壮刚牺牲不久,就剩下余禾这么一个骨血,偏偏体弱多病,不是?连续高烧一周,就是?上吐下泻,住了好几次院。
  刘光同打听到小孩子家?命轻,容易被阎王收走,得有厚重的东西压着,就把?祖上传下来的镯子融了,托人打成小孩子戴的长?命锁,藏在?信里寄给何春花。
  谁知道余禾后来竟然真的慢慢好了,不再那么多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把?银锁起的作用?,还是?因?为她慢慢大了,抵抗力强,就不容易生病。
  但落在?刘光同眼里,则证实?了他和余禾有缘分,势必得替好兄弟余大壮照顾好这个女儿。
  隔了这么多年没见,别管余禾变得多好看,远远的一瞧,刘光同还是?能认得出她,那眼睛鼻子,和小时候没差!
  所以听到余禾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个叔叔的时候,刘光同显得很高兴,抚掌大笑。他是?个大老粗,声音也?粗犷,这么尽兴一笑,颇有种要把?大队部不大坚固却贴满标语的土墙笑塌的意味。
  “好好好,没想到我们?小禾禾还能记得你刘叔。来,这是?我给你带的奶糖。”
  刘光同完全把?余禾当成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哄,总之就是?可劲的夸奖,再给糖。
  小孩子不就是?爱吃糖吗。
  为了这个,刘光同可舍得钱了,买了整整一包的大白?兔奶糖,还有三大包核桃酥。不仅是?这些,还有国营供销社的服务员说的小姑娘喜欢的雪花膏、麦芽精、水果罐头。就算刘光同这个级别工资不低,一连串的东西买下来,那也?是?下了血本。
  而且他难得能有假,这次除了回自己老家?祭拜自己父母的坟,就直奔余禾这边来了。
  也?好带余禾自己去买点东西。
  女孩子大了,总有需要的东西,什么衣服啊,涂的抹的啊。
  要不是?怕人家?说闲话,余禾又有亲娘,还有爷爷奶奶伯伯,当初余大壮牺牲的时候,他就恨不能把?余禾收养了,当成自己的女儿。
  刘光同是?知道余大壮有多疼女儿的。
  人家?救了他一命,他能回报的却只有一点钱和东西,算怎么回事?呢。
  因?为他驻守的地方和赤嵩大队离得太远,甚至连看都不方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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