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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节

  “那个王俊……怯生生的,一点也不像精神小伙,”陆令道,“看样子,他那不谙世事的样子,把我骗过去了。”
  “还有人能骗的了你?”叶文兴有些不信。
  “很正常,”陆令丝毫不在意,“那会儿我远不如现在,而且,我也犯了很多错误。当然,目前分析的前提,是这个王俊真的是‘精神小伙’。”
  “他当时是什么状态?”
  “非常单纯的样子,我们查遍了他的一些记录,也只是涉及了一起走私案,应该与那件罍有关,”陆令道,“我们后来抓到甘总,才知道甘总和向斌有关联。而甘总等人,正是在海外拍卖会上出现的那波人,涉及罍的拍卖和洗钱。尚大鹏把罍走私出去,王俊是应该知情的,但是他装作不知情。他对尚大鹏的一切犯罪行为都表现出‘不知情’的状态,后来被监视居住,再后来被判了个缓刑。监视居住期间,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我也就没多关注。”
  接着,陆令把当时的案子的情况以及抓捕的过程讲了一下。简单地说,当时是尚大鹏想坑陆令那一次,尚大鹏说要给陆令提供一份关键的、关于向斌的音视频证据,后来找王俊在音视频上面做手脚,以希冀陆令把“重要证据弄丢”,后来被寇羽扬发现,最终抓到了王俊。
  “现在的监居不基本算个摆设?”叶文兴叹了口气。
  “他那个监居,我特意嘱咐过执行单位,当时也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当然,你也明白,监居这种事,嘱咐了可能也没啥用……”陆令叹了口气,道,“我敢保证,就算王俊就是‘精神小伙’,就算他现在处于缓刑期间,这次他来,估计也查不到什么记录。他还是能用一些资源,向斌虽然倒台了,不见得向斌的资源没人继承。向斌最后的那段时间,总让我感觉他在外面有一些死士之类的重要人物,但是,他又不是真重视,有点随性。我们当时对外宣称向斌已死,最终钓出了刘强,可是,后来我们发现,刘强其实并不是向斌真正想关心的人。如此看来,这个王俊,可能是其中之一吧,但王俊……他能力肯定也不够,我毕竟接触过他,他也许是个很擅长装白莲花的人,这可能和他常年混迹网络有关。但是,他一定没有向斌那种运筹帷幄的能力,要是有,我不可能一点看不出来。”(本段划重点)
  “你的意思是,他其实是向斌的人?向斌布置过去的?”叶文兴有些震惊,“逻辑上似乎很合理,但是这就有一个问题。既然向斌能提前得知尚大鹏已经把罍走私出去的消息,那他为什么还要让向晓涵去找到尚强并杀死尚强?难道不是为了罍吗?”
  “不是,向斌想弄死尚强,可不是为了罍,而是逼迫尚大鹏和自己合作。”陆令解释道。关于叶文兴提到的这些,其实陆令也想过,之前陆令和王一雯沟通的时候,就想到过这里。(注,可回顾419章和610章)
  “按理说,王俊做的事应该不少,他至少应该还有联系向斌的手机,”叶文兴道,“陆哥你想啊,向斌是不是故意安排好了这个王俊做鱼饵?钓你上钩?”
  “有道理,现在我才明白这步棋有多妙!向斌真是一手好棋!这个王俊,在尚大鹏看来,是尚大鹏自己的人,尚大鹏甚至把自己精装修的好房子免费给王俊来住,所以,如果我们通过尚大鹏抓到王俊,再从王俊那里找到尚大鹏的违法证据,那么尚大鹏被抓就不赖向斌了。在江湖道义方面,尚大鹏不能怪向斌,对吧?”
  “而且,王俊那里存的证据,是采取的‘最小必要’原则,他不可能只给尚大鹏做过走私罍这一件事,但是他电脑里,只保存了这一件违法的事情,其他的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普通任务,这和他高超的电脑技术不相符。向斌这步棋,如果我当初没有破局,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有识破当时假证据这件事,那么倒霉的就是我,我肯定要因为‘丢失重要证据’而停职,如果我识破了,倒霉的就是尚大鹏。总之,这招虽然不能一石二鸟,但怎么都有收获。”
  “对,”叶文兴显然听懂了,“王俊既然技术这么厉害,按理说,寇羽扬是无法随随便便反向定位他的,对吧?王俊只是远程控制而已,这中间再随便加个跳板就是了,虽然我不那么懂电脑,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正如你所说,如果你能发现‘音视频证据’属于坑你的东西,那么你就一定能反向找到王俊,进而搞定尚大鹏。”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陆令点了点头,“当初抓这个王俊的时候,我多少有些觉得不靠谱,他看着太单纯了,而且电脑里什么都存着,当时包括我在内,很多人都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被尚大鹏哄骗的孩子……怪不得法院最后只是判了缓刑,这个白莲花,确实有一套。”
  “如你所说,混迹网络太久太久,做的又是坏事,这种人估计在网上经常分饰数角,而且别的不行,最会装无辜!”叶文兴有些懂了,“那你说,这个人应该能达到社会思维第几境界?”
  “第二境界,”陆令想了想,“他其实境界并不高,只是某些方面确实骗过了我。这与我的理论并不相悖,社会思维这个东西,绝对不是境界高就一定碾压境界低。如果刻意表现一种性格,比如说他这种,只表现一种绝对的单纯,并不好甄别。除此之外,我甄别外国人能力也不行,文化差异大,我看过的数据样本也不够。”
  “确实,熟能生巧,”叶文兴道,“那有什么下一步的打算吗?”
  “我们分析了这么多,第一步还是要确定,‘精神小伙’是不是王俊。”陆令道,“我再联系一下寇羽扬,沟通一下这个事,他既然联系过看守所,就只能再辛苦一下看守所的警察,让他们去找焦护国,看看他当初碰到的给他送lsd的人,是不是王俊。”
  “有道理。”
  分析到这里,就不能继续了,抓紧验证才是。陆令直接给寇羽扬打了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寇羽扬听罢,倒是有些惊讶:“你说的那个王俊我知道,我怎么也没把他和‘精神小伙’联系在一起……还有,当时你没告诉我彭希龄对这个王俊的评价,如果你告诉我,我也会慎重考虑的。”
  “隔行如隔山,”陆令叹了口气,“这个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应该检讨自己。”
  “也不能怪你,当时很多材料我也看过,我当时也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但是我也没觉得这就多么强,主要原因是因为我通过ip地址逆向把他找到了,心里下意识地就小瞧了他,”寇羽扬道,“所以,我也应该检讨自己。”
  “人家是有备而来,这步棋输的不冤枉,”陆令道,“当然,我们也得先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王俊。”
  “行,我联系那边的人。”
  寇羽扬做事也是很雷厉风行,也就是大概40分钟,就给陆令把电话打了回来。
  “焦护国说,他见到这个‘精神小伙’的时候,这个‘精神小伙’戴了口罩,时间有点久,无法百分之百确定。接着,我又调取了之前给王俊做笔录时录的音,从中选取了一些没有任何情报价值的音频,让焦护国辨认,焦护国辨认后,觉得这大概率就是一个人。”寇羽扬那里传来了喜讯,“不过,我也不确定焦护国会不会诈我们,于是我请那边的人帮忙调取了刚刚的审讯录像,我传给你,你看看。”
  “好。”
  这份审讯录像时间并不长,很显然,寇羽扬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一些音频文件,所以那边的警察没有二次返工。
  陆令仔细地看了看十分钟的录像,看完之后,陆令给寇羽扬回了电话:“我认为没啥问题,焦护国没撒谎。”
  “有点意思,”寇羽扬道,“王俊的风格和‘精神小伙’不搭边,焦护国居然觉得很像,那就真有意思了。”
  “这样一来,其实很多事都能对上,”陆令道,“王俊电脑技术高,所以他能想办法获取陈守发的信息很简单,几次都能成功找到陈守发的位置,而且不需要打电话。这让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电脑远程控制,能不能彻底删除掉远程的记录?”
  “一般来说,远程控制的痕迹是可以消除的,但是不关机重启的话,内存里一定有痕迹,重启之后就可能找不到了,”寇羽扬道,“不过,当初王俊对尚大鹏的电脑进行远程的时候,用的软件是todesk,所以我们可以去公司调取记录,他怎么删也没用的。而且,我们的一些公安软件,也很可能查到之前的链接记录。”
  “如果是你,你怎么做?”陆令问道,“用跳板吗?”
  “跳板只能隐藏自己,不能让人无法发现远程痕迹,”寇羽扬解释道,“如果是我,我肯定先把日志记录关掉,linux直接在termianl关闭任何命令记录,当然了,也不是不记录,最后还是要清一清。这样一来,普通的高手就发现不了远程痕迹了……只是,怎么说呢,真正的高手,还是一定能发现远程记录的。比如说我说的这个方案,就瞒不过我自己。”
  “那……”陆令突然想起了什么,“李建通死亡的时候,它那个vr设备,有没有远程记录,你能确定吗?”
  “啊?”寇羽扬有些不敢相信,“我要是这个不查清楚,我别混了!没有!”
  “额……不是质疑你……”
  “我知道,”寇羽扬道,“我只是用这种情绪表达肯定,这样你也能不再质疑。你看,这也是心理学……”
  “……”陆令竟无言以对,不得不说真的没毛病。
  “不过,有例外,”寇羽扬道,“还有一种情况,能瞒过我们,要知道……真正的黑客高手……”
  陆令一下子竖起了耳朵,这对他来说,多少有点玄幻。比寇羽扬高一个大层次?这是直接动设备主程序吗?
  只是,寇羽扬说到这,突然卡壳了,等了十几秒,才说道:“你听说过那个段子吗?说两家公司对攻,其中一家公司买通了另一家公司的保安,让保安每20分钟拉闸断电几秒钟再拉回去。所以,真正的高手,会选择……买通吉娜,真·远程控制!”
  “这……”陆令和燕雨之间也考虑过吉娜有问题,“没证据,难办,我觉得应该加大资源,细细核查一下吉娜了。”
  “那你找燕队说,给我资源就行。”寇羽扬无所谓地说道。
  吉娜是菲佣,目前查了半天,也只是查到她在港岛做菲佣的记录,再之前的记录根本没有。想查也不是不行,那就得派人去港岛,甚至还得去菲国,这都不一定需要寇羽扬本人去,但是都需要钱。
  “好。”
  陆令沟通完,立刻找了燕雨,介绍了今天的收获,并且提出了要求。
  “说吧,需要多少钱。”燕雨直接问道。
  “额,我也不知道,得问寇羽扬,”陆令道,“这个钱我来掏吧。”
  “你有钱买房子了?”燕雨问道。
  “额,那你掏。”
  “这能申请经费的,我们本来就有经费,”燕雨道,“只是,你们的推理有逻辑漏洞,你从之前的那次远程控制,推导到这次远程控制,没有逻辑关系。我们根本无法猜测李建通的死,与吉娜有关。为了这些,去这样查,经费也不好批。”
  “倒也是,那这样吧,我回一趟沈州,再去见见王俊吧。”陆令道,“我有备而去,他骗不了我的。”
  “我怀疑人已经跑了吧?”燕雨道,“陈守发被抓之后,这个人可能还在原地待着吗?缓刑期间……想跑也不是多么困难。”
  “那我先查查他的位置吧,万一很自信,没跑呢?”陆令说这个话也不太肯定。
  “行。他如果能被找到,那就在沈州,赵队等人还在那边,我今天还聊过天。你可以跟他们说。”
  “好。”
  第661章 再临c市
  接下来,陆令就立刻开始找人帮忙去寻找王俊,但遗憾的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基本确定,王俊确实失联了!缓刑期间失联或者不申请就离开所在市县,是可以直接取消缓刑、重新执行实刑的。
  可是,这规定只是规定,王俊就是找不到了,公安现在都找不到人,法院和司法局更不能把人变出来。
  而且,陆令还接到了李军队长的消息。在陈守发的车上采集了多根毛发,进行dna对比之后,全部都是陈守发自己的。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只能说明一件事,王俊99%可以认定有问题,80%可以认定为“精神小伙”。
  这不是陆令想要的结果。
  好在,也不是陆令这边自己办案,燕雨那边也没停下来,倒是有些收获。
  “陈守发这里的证据已经基本穷尽了,”陆令看向叶文兴,“我们该走了,我不认为在这里还可以继续拓展什么了,有什么事,交给李队我觉得完全没问题。燕雨那边……”
  “虽然有些遗憾……”叶文兴道,“但是,如你所说,这边确实该结束了。”
  王主任这边,就是个工具人,陈守发其实也是,只不过略微高级一点罢了。核心人物肯定是“精神小伙”,目前为了办案方便,陆令直接设定这个人是王俊。这么设定并非确定,其他方向肯定还要继续查。
  这次来,对于李建通的案子,最大的收获,是关于李建通的死。从陈守发的供述中,我们可以得知,王俊已经预知了李建通的死。因此,李建通不可能是意外死亡,因为意外死亡无法预知。也就是说,逻辑上,王俊就是李建通死亡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我们去哪?”叶文兴问道,“刚刚听燕队说,她们盯守杨芸已经有了突破了,可以确定杨芸家里有人。”
  “你是说垃圾里发现了卫生巾对吧?”陆令道,“燕雨说正在做dna,你说,会不会是李建通的前妻?”
  燕雨等人一直在对杨芸进行24小时的蹲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每次杨芸出来买饭、买东西、扔垃圾,燕雨等人都会盯着。每次杨芸扔的垃圾,大家都会拆开看。
  可以确定的是,杨芸家一定有厨余垃圾粉碎机,常见厨余垃圾直接通过下水道就冲走了,因此,前面的几次垃圾中,也没发现什么dna检材。杨芸住的这处房子,装修标准非常高,用的所有家用设备都很高级,这是杨芸怀孕后李建通给她安排的住处。
  这次,垃圾中发现用过的卫生巾,真的是让人惊喜!众所周知,怀孕的人是不会需要这个东西的。这个东西,也很难通过厨余垃圾粉碎机粉碎,所以杨芸只能扔出来,上面有明显的血迹。
  燕雨这里有李乐乐的dna数据,所以很容易确定这个dna是不是李乐乐母亲的。
  “如果是,那就太匪夷所思了,李建通前妻消失这么久,居然一直和杨芸在一起?还是说,最近才在一起的?”叶文兴道,“不过这种可能还真的存在,你想啊,如果是别人,怎么也应该让另一个人出来买东西吧?杨芸亲自到处走算怎么回事?”
  “只是……”陆令算了算,“你说,李建通前妻今年也50多了吧,这……还能来‘好朋友’吗?”
  “这……你得问俪文。”
  “算了,他们既然做dna,就等结果吧。有点意思,”陆令道,“你看,案子就是这样,看似难办,但是‘凡走过,必留痕’,越是复杂且高智商的案子,漏洞可能就越多。”
  “嗯……”叶文兴若有所思。
  “有什么特殊的想法?”陆令问道。
  “按说,杨芸不会这点反侦查意识没有吧?她会不会是在钓鱼?”
  “你魔怔了?”陆令说完,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回魔都了,走,跟我去c市一趟。”
  “c市?”叶文兴有些意外,“去c市干嘛?”
  “你的话提醒了我,我觉得好戏要开始上场了,这出好戏,李建唐这么关键的人物,必须得有他一笔。”
  “李建唐?他很重要吗?”
  “别的事无所谓,之前我一直觉得他不重要。但是上次见他,他看到我拿来的半个‘四角星’之后,让我告诉李梦,去找他老婆拿一些钱。之前我没多想,没想到,还真给了100万。”
  前几天,李梦还没有拿到林楠给的钱,那时候李梦就已经救回来不少人了。陆令联系乔启,再联系李梦,才知道李梦确实从李建通的老婆那里拿了100万。
  按理说,李建唐没有任何道理给李梦这个钱,他被抓之后,他的很多财产都作为违法财产被查封,干净的钱他怎么舍得呢?100万总归不是小数字,留着给儿子不好吗?
  所以,李建唐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尤其是……
  李梦前几天和陆令分享了一个情报:李建成告诉李梦,有些事不需要李梦参与,有李建成和他大哥就行。李梦问李建成这个大哥说的是不是李建唐,李建成摇了摇头。李梦觉得可能是李建通,但陆令觉得不一定。
  “我对这个人没啥印象,既然你觉得重要,我服从安排。”叶文兴直接说道。
  “嗯,跟我走吧。”陆令说完,又抬头看了一眼叶文兴,露出了笑容。
  叶文兴看着陆令的笑容,心中莫名多了一些信心。
  ……
  此刻,东南地区。
  李梦手持一把造型怪异的ak,正在草丛里趴着。要说怪异,其实也不算很怪,主要是弹鼓惊人的大,根本就不是制式的,很难端起来,更适合作为固定式的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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