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什么?!”卫擎双眼猛地一瞪,难以置信地望着祁屹的眼睛,“你是说,藩王根本没有起兵之意,我们镇守此处是多余之举?”
“是如此。”
“有无可能,藩王的巡守侍卫发现了你,怕暴露计划,临时收兵,待我们放松警惕之时,再重新起兵,进攻皇城?”
“绝无此种可能,卑职尚未苏醒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卑职的身份,在此等情况之下,他们没有直接将卑职处死,而是救醒了卑职,若是真要进攻都城的军队,岂会做此等闲事?”
卫擎觉得他所言似乎有一定的道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将军,卑职苏醒之后并未见到封地的藩王,听侍卫长所说,康平州最近很是和平,就连过街的老鼠都不敢乱来,百姓和气一团,一点没有要起兵的意思,卑职也留意过河岸周围,看不见多余的船只,就连送卑职渡河的船只,都是从别地调过来。”
“这样看来,藩王确实是没有要攻打都城的意思。”
没想到这个端王诡计多端至此,虚张声势,让他们误以为藩王会起兵助他谋反。
害得他们浪费兵力,守在此处两日。
若早知端王是虚张声势,他们就该早点攻进端王府,把端王一举拿下,何至于费这些功夫?
现在看来,端王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到合适之机,从王府暗道逃走。
可惜他没想到祁屹敢背叛他,还悄无声息救出了五公主,端王才一时慌乱,趁乱逃出。
却不料,从枯井出来后,被黑衣人所杀。
“祁将军,我知晓你的品性,信你所言,但皇上不一定会相信,毕竟此事过于古怪,端王又死无对证,此事恐怕很难说明。”
“卑职知道,大将军能信任卑职,卑职已感荣幸,至于皇上那儿,卑职会如实禀报,免于战事,不失为一件幸事。”
卫擎长长舒了一口气,“是啊,朝廷能不废一兵一卒平定此事,百姓也不必陷入恐慌之中,幸事也。”
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卫擎这才注意到祁屹的伤口。
腿上、手臂上,均有深至见骨的刀伤,看得出来,那行黑衣人是下了死手。
“祁将军的伤势,还需快些进宫求皇上赐下御医诊治,耽误不得。”
“卑职皮糙肉厚,这点刀伤不甚碍事,但确实如大将军所言,应快些进宫向皇上上报此事。”
谦楠看着祁屹得计,安下心来,躬身道:“既中郎将已经安全返回都城,卑职也该回康平州复命了。”
“且慢,”卫擎叫住谦楠,“侍卫长恐怕还不能回去,侍卫长救了中郎将有功,自然是要与本将军一同进宫面圣。”
谦楠略有不安看向祁屹,祁屹给了他一个定心的眼神。
“好,还有劳大将军带路。”
卫擎下令收兵,领着一众龙翼卫返回皇城。
临近宫门,镇守宫门之人拦住他们。
“翟公公,本将军你认不得?”卫擎面有冷怒。
翟公公似笑非笑,“卫大将军,杂家自然是认得,中郎将杂家也认得,只是这位……还有这罪臣之女,呵呵……真是什么人都有胆子进宫了。”
“这位是康平州禹王手底下的侍卫长,在滨阳河岸救了中郎将,本将军带他回宫领赏,有何不妥?”
“哦——”翟公公拖上声音,尖着嗓子诡笑了两声,“康平州的侍卫长,有大将军领进去,自然是也能进,来人,除了卫大将军,其他人随身兵器,一概放入搜身处暂存。”
兵器上缴后,翟公公看向江晚渔,“此女尚是戴罪之身,需跪在宫门等候。”
祁屹眼眸闪过一道凶戾,卫擎怕他控制不住情绪,先一步开口,“江姑娘虽是罪臣之女,但此番也算是奋不顾身救主,她是没资格领赏,但也不至于要跪在宫门,公公可否行个方便,就让她站在宫门外等候。”
翟公公一点不给面子,“杂家做不了主,只怕此事传到圣上耳朵里,杂家免不了受罚,藐视圣上定下的规矩,此女的性命也不一定能保住。”
祁屹拉过江晚渔,“你先回马车等我。”
她点点头,转身刚要走,却被镇守宫门的侍卫拦住。
翟公公的声音幽幽传来,“皇宫岂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之地?你踏入了皇宫的地界,必须在这跪着等你家主子出来,莫要妄想肆意离开,若敢擅自再走半步,别怪杂家不客气!”
第174章 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看谁敢动她!”
祁屹虽面色苍白,身受重伤,但仍有拔刀的力气。
他挡在江晚渔身前,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她。
翟公公和侍卫自然是畏惧他的,不敢贸然上前。
“中郎将,你可是朝廷命官,在宫门处竟敢如此护一个罪臣之女,就不怕圣上怪罪下来?”
“她是我府上的婢子,翟公公今日故意为难她,就是在与我将军府作对!”
“这、这好大一顶帽子扣在杂家头上,杂家不过是按规矩办事,怎的到了中郎将的嘴里,就成了杂家与将军府作对!”
他镇守宫门,直接为皇上做事,凡是经过宫门之人都会对他恭敬三分,可他偏偏最是不敢招惹祁屹。
更别说是有意与将军府作对。
光是想到祁屹手中沾了这么多条人命,他背脊就隐隐发凉。
他还想好好活着,享受宫中的富贵,不想染到祁屹身上的煞气。
“既不愿与我将军府作对,那公公今日且行个方便,放她回马车等候。”
“不可!”
翟公公犟得不行,“规矩就是规矩,除非圣上亲自下令,否则杂家不敢做主!若是中郎将非要为难杂家,杂家只好命人通传圣上,求圣上断夺!”
祁屹眉间狠狠皱起,就像是想要拔出刀鞘里jsg的刀,斩翟公公个人头落地。
江晚渔见势不妙,暗暗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柔声道:“将军,翟公公所言极是,奴婢本是戴罪之身,现站于皇宫,应是服从规矩,奴婢就跪在宫门等将军出来。”
翟公公:“此女不愧是曾是尚书嫡女,还是懂点事理。”
祁屹自然是不愿,可她多番向他眨眼示意,他只能听她的话。
他临进宫之前,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叠成软垫的模样,垫在江晚渔膝下。
翟公公又想阻止,被他一记冷眼吓退,“咳咳,既只要跪在宫门便可,杂家不会为难此女,中郎将还是快些随大将军进宫罢。”
“这是最好不过,我进宫时她是怎么样,出宫之时她也得维持原样,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丝……”
“老奴知道老奴知道,老奴年纪大了,受不得中郎将的威胁,还请中郎将快些进去罢!”
祁屹确实带着威胁之意,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翟公公的手臂,手腕还在微微用力,握得翟公公额头上的汗都快要流了下来。
翟公公一个太监,怎敌他手腕的力量,只好连连求饶。
祁屹随卫擎进宫后,镇守宫门的人确实不敢为难江晚渔,翟公公甚至还假意路过她,问她需不需饮杯茶。
想来翟公公真是被祁屹威胁怕了。
距祁屹进宫已有两刻钟,想必他们已经面见了皇上,也不知皇上会不会相信他们事先编造好的谎言。
江晚渔悬着一颗心,不安地等待着。
……
崇德殿上,龙颜大怒,跪在殿下的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太子李瑀衍听闻卫擎和祁屹带兵归来,匆匆从东宫赶了过来。
泰昌帝见到他,心中怒火更甚。
“你过来作甚?朕还没下令让你去思过殿面壁,你倒是敢跑到朕面前!”
“父皇息怒,儿臣听闻卫大将军归来,是想知道战果如何。”
“战果?根本就没有战事,枉费朕的兵力,撤走大批龙翼卫,万一有意图不轨之人趁此时进攻皇城,朕的安危置于何地!”
泰昌帝怒而甩袖,殿下之人纷纷道:“请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内侍总管也道:“是啊皇上,卫大将军已经向您请罪来了,所幸尚未酿成恶果,皇上千万要保重自己的龙体!”
泰昌帝怒哼一声,又坐回龙椅。
“既你们今日都到齐了,朕要将一桩桩一件件屡清楚,再决断要不要治你们的罪!还有你——”
泰昌帝指向李瑀衍,“一并给朕跪下来!此前难民营之事,朕还未找你算账!”
“是。”李瑀衍一句不敢多说,乖乖听话,跪在殿下。
“卫擎,你将端王谋反之事,给朕一一说出,但凡敢有半句谎话,你这龙翼卫大将军不保!”
此罚甚大,卫擎自然是不敢编造,他将自己所看到听到,全盘托出,就连细微末节都不敢放过。
泰昌帝听完,沉默半晌,看向祁屹,“黑衣人为何要刺杀端王?枯井处只有你和那婢子在场,即便你编造了谎话,也无人知晓!”
祁屹本就躬着的身子,更低了,“皇上,微臣不敢有半句谎话,若微臣对皇上有所欺瞒,大可选择与端王为伍,端王拉拢微臣与一众龙翼卫行造反之事,微臣仍能坚守本心,救出五公主后,义无反顾捉拿端王。”
他说的话没有纰漏,泰昌帝却没有十分信任他,“口说无凭,谁也不知那群黑衣人是何人,朕给你们的命令是活捉端王,你们只给朕带回一具尸体!”
祁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双手呈递,“皇上,这是微臣与黑衣人打斗之时,从他们身上夺走的一枚玉牌,微臣怀疑,这伙人出自暗影阁。”
泰昌帝命宫人递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玉牌。
玉牌上刻着烛龙,此物确实出自暗影阁!
他原本对祁屹说的话半信半疑,直到看到这块玉牌,他完全相信了祁屹的说辞。
泰昌帝虽久居皇宫,但也不是不闻宫外之事,他一直都知道都城外有一伙组织,名为暗影阁,只要有足够的银钱,他们就会帮雇主做事。
暗影阁的势力实在是强大,只要对方没有侵犯皇族的利益,没有针对朝廷,泰昌帝对这个组织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他们竟猖狂到要参与朝廷之事。
简直狂妄至极,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祁屹继续道:“此前在难民营,有一暗影阁的隐刺欲要刺杀太子殿下,微臣经过审问,得知那人乃是暗影阁的顶级隐刺,他受端王雇佣,端王却怀疑是他泄露了绣庄之事,遂没有付清曾答应他的剩下一半银钱。”
泰昌帝若有所思,“你认为,那伙黑衣人是为剩下的赏钱,还是为了给关押在大理寺狱的隐刺报仇?”
“微臣认为,前者的可能性较大,对于暗影阁来说,他们的最终目的只有利益。”
泰昌帝投去颇为欣赏的目光,“嗯,这次铲除逆贼,中郎将功不可没,中郎将有勇有谋,不仅肃清了逆贼在城南绣庄私练的兵马,还保护一方百姓免受于逆贼的毒害,在追击黑衣人之时身受重伤,朕会大大加赏!”
祁屹俯身谢礼,“能为皇上效犬马之力,乃是微臣的荣幸。”
一旁的内侍总管笑道:“中郎将不必谦虚,圣上既如此褒奖中郎将,便意味着对中郎将赏识有加,望中郎将能继续辅佐圣上,前途必然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