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季海东吓得又往后退了半步。
  “最后一句。”
  晏三合冷冷看着他,“棺材合上的瞬间,老太太的事在我这里就到此为止,你们的生路不在我,在你们自己。”
  季海东听了脸色一紧,“多谢姑娘,我会如实说给父亲听的。”
  “即如此,我便不送了。”
  晏三合转过身,背影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季海东不敢多说一句,赶紧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谢知非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还有一句话,也劳烦海东哥一并带给季伯。”
  季海东对谢知非是很熟悉的,“承宇你只管说。”
  谢知非:“黑狗也好,家狗也罢,万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季海东一脸懵。
  谢知非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季陵川在郑家案子上,嘴巴扎得牢牢的,连亲儿子都没说。
  心下顿时大安。
  “这话你只管对你父亲说,他明白的。走吧,我送送海东哥。”
  “好!”
  快到二门外的时候,谢知非突然咳嗽一声,压着声音道:“季伯的伤养好后,让他早些动身,不要耽搁。”
  季海东猛的抬头,见谢知非神色凝重,心不由的漏了一拍。
  ……
  “爷?”
  朱青看着季海东的背影,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季老爷早点动身?”
  谢知非:“这样他才有时间去北仓河边看看走走。”
  朱青:“……”
  “回吧!”
  谢知非转过身,突然又想起什么。
  “我记得咱们离开京城前,让人盯着徐晟的呢,可有盯出什么动静来?”
  “腿废了,三个月没出门,没盯出什么动静来。”
  “会瘸吗?”
  “沈冲下的手,能不瘸吗!”
  “我就喜欢那小子的心狠手辣。”
  谢知非的目光和神色都有些莫测,“刑部咱们的手伸得进去吗?”
  朱青:“爷是想再看一回郑家的案卷?”
  谢知非:“不是我看,是咱们家的晏姑娘看。”
  朱青摇摇头,“刑部难,大理寺和都察院还可以想想办法。”
  谢知非拍拍他的肩:“那就想想办法,钱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做得密不透风。”
  “是!”
  “还有,周也的事情估计很快就会送到吏部,你帮我留心着些。”
  “是!”
  “盯着宫门,太孙出来赶紧通知我和明亭。”
  “爷放心,已经派人盯着了。”
  “朱青啊!”
  谢知非看着他,低低唤一声:“爷离了你,可怎么办?”
  朱青脸一红,哑巴了。
  ……
  静思居里,晏三合洗漱完,朝李不言幽幽看了一眼,便倒床就睡。
  李不言替她把薄被搭在身上,掩门而出。
  汤圆正在堂屋里收拾桌椅板凳,院门已经落下。
  嗯!
  安安静静的正是说话的机会。
  汤圆收拾完,一转身,吓一跳,李不言就站在她身后。
  “姑娘有事?”
  “有!”
  李不言挺直了腰板,“我和晏三合都是直肠子,喜欢有话说话,有事说事。”
  直呼主子的名字,谁,谁,谁给她的胆子?
  汤圆开始有些头晕目眩。
  “谢府这么多丫鬟婢女,你能来到静思居,说明和晏三合有缘分。”
  李不言:“但缘分这东西不长久,今日聚明日散,真正能走长久的,是情分。”
  汤圆听得有些糊涂。
  “情分这东西,就好比存钱,你往罐子里存一点,她往罐子里存一点,钱越来越多,情分也就越来越浓。怕的是……”
  李不言话音一转:“你当着她的面往罐子里存钱了,她一转身,你又把罐子里的钱给了别人。”
  汤圆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无比。
  她,她……她们都知道了!
  李不言莞尔一笑,眉眼都弯起来了,却没有多少笑意。
  “晏三合这人,你远着看,那就是块冰;但你要近了看,啧啧啧……”
  她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弹。
  “汤圆啊,不要用屁股决定脑袋,什么都可以错过,但错过了她……”
  后悔去吧!
  汤圆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
  深夜。
  院门拉开一条缝,汤圆猫着身子钻出去,四下瞧了瞧后,撒腿就跑。
  一气儿跑到谢三爷院子里,砰砰砰敲门。
  片刻后,她跪在地上,垂着脑袋,把李不言的话一个字不落的说给三爷听。
  谢知非本来都已经睡下了,几句话一听,顿时睡意全无。
  好吗,刚回谢府,被子还没捂热,那丫头就着手处理身边的人,手起刀落,连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就一个字:快!
  “你自个心里什么章程?”他问。
  汤圆咬着唇,不吭声。
  “敞开了说,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别怕,三爷不吃人。”
  “三爷!”
  汤圆抬起头,眼眶红红道:“奴婢觉得晏姑娘人挺好的,奴婢想……”
  “想干嘛?”
  第188章 投明
  汤圆一咬牙,一跺脚。
  “奴婢想跟着晏姑娘。”
  “好”
  谢知非干脆利落道:“以后别往三爷院里跑,谢总管那头我会去说。”
  汤圆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么顺利的,忙不迭的给三爷磕头。
  一个个头磕得实实在在,都能听到响。
  “得,得,你家主子不爱那一套。”
  谢知非捂嘴打了个哈欠,眼睛含着一汪水,“你是个本分的,好生侍候她,不要再生别的心思。”
  “奴婢谢谢三爷的大恩。”
  汤圆识趣的退了出去。
  谢知非把两条腿翘到桌案上,手枕着后脑勺,半晌,嘴角勾出一记似有若无的笑。
  朱青:“爷笑什么?”
  笑什么?
  “我笑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知道人家早八百年就识破了。那句屁股决定脑袋,八成是说给三爷我听的。”
  朱青想笑,没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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