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下这么狠的手?
  谢知非朝朱青看了一眼,朱青立刻走到那人身边,“咔嚓、咔嚓”两声,把两条胳膊先上上去。
  这头胳膊刚上去,那头两张银票就递过来。
  “兄弟,真真对不住,我那干妹子的脾气,我爹都管不住,没辙啊。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回头咱们春风楼见,把兄弟们一起都叫上,三爷摆酒赔罪。”
  三爷给你赔不是……
  三爷给你摆酒赔罪……
  三爷是谁?
  就算你不管三爷是谁,你总得管管三爷身后的人是谁吧!
  更何况这会在兄弟面前,三爷伏低做小,里子、面子、票子都全乎了。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哼哼道:“我张飞给三爷脸面,要是换别人,这事没完!”
  “张飞兄弟,够义气!”
  谢知非一把把人搂住,笑眯眯道:“你这朋友,三爷我交定了,以后多走动走动。”
  谁不知道三爷最喜欢把人往秦楼楚馆里面带,小曲听着,小酒喝着,小美人搂着。
  张飞心说这顿打挨得值,以后跟着三爷混,还愁没有女人摸。
  “三爷说话算话?”
  “嘿,你这人……三爷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谢知非余光往季家女眷那头一扫,嘴角浮出笑意,心说三爷我回头给你这孙子找粒含笑半步癫。
  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恶战,化解在谢知非的三言两语中。
  李不言看得目瞪口呆,“你家爷……真厉害。”
  朱青听了,默默点头。
  “也藏得深!”晏三合冷不丁地补上一句。
  朱青听了,默默往边上挪挪。
  他要离聪明人远一些。
  “都慢着!”
  你好我好哥俩好的氛围中,一道冰冷的声音斜出来。
  徐来踱着方步走上前,“三爷左一个干妹妹,右一个干妹妹,好大的福气。”
  “哟,原来是徐大人。”
  谢知非抬了抬眼皮,“哪阵风把你给吹到季家来了?”
  “奉皇上之命,查抄季家。”
  徐来抬头挺胸道:“在季家后门逮了个拿刀的女贼,三爷说是谢家的干女儿,谢家诗礼大家,什么时候和女贼扯上了关系?”
  这话可就连谢道之都骂进去了。
  谢知非急着让朱青把那对主仆送走,就是怕李不言那个火爆的性子,在看到抄家惨状时和锦衣卫的人对上。
  他本来奇怪朱青他们走半天怎么还在季府,这一下,算是有了答案。
  “徐大人不要吓我,我干妹妹耍个棍,舞个枪是常有的事,贼这活,她可不干,也没那个胆子干。”
  “没胆子?”
  徐来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刑部的牌匾,是被风吹下来的?”
  第87章 太孙
  “就是被风吹下来的。”
  一旁的裴笑走过去,表情特真诚,话说得特淡定,“我亲眼所见啊,徐大人。”
  徐来冷哼,“大白天的,裴大人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裴笑双手合十,一本正经道:“僧录道都是六根清净的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
  你还跟我阿弥陀佛?
  徐来冷笑道:“裴大人还是多求求菩萨,保佑保佑季家女眷吧,这回是保住了清白,下回入了教司坊,还不是张着腿被男人/日。”
  打蛇七寸。
  裴笑秒变哑巴,只剩下眼中熊熊怒火。
  徐来的话无异在季府女眷头上扔了道响雷,所有人哭作一团。
  世间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所有的天地,就在那一方后院;一辈子所有的牵挂,都在男人和孩子身上。
  再无其他。
  如今天地变了,男人倒了,自己即将沦落成别人胯下的玩物,如此惨戚,除了哭她们又能如何?
  哭声中,徐侍郎得意的看着谢知非。
  “三爷说是干妹妹,我就给三爷一个面子,睁只眼闭只眼把人放了,不过……”
  谢知非好脾气,仍微微一笑,“不过什么啊,徐大人?”
  徐来眼中淬出素汁,“不过,三爷说话前先把舌头捋捋直。”
  谢知非花楼里钻进钻出,怎么会不知道这姓徐的意思,索性装傻充愣不接这个茬。
  哪知张飞那个二百五一听,顿时来劲了,指着李不言哈哈大笑。
  “干妹妹和干妹妹也就一字之差,三爷啊,你可悠着点!”
  “悠你妹!”
  李不言看到季家小姐被辱尚且忍不住,岂能让那两个畜生连晏三合都骂进去。
  她身子一跃,纵身飞到那张飞面前,双手左右开弓。
  “啪!”
  “啪!”
  “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张飞破口大骂的同时,拔刀就向李不言砍过去。
  李不言能让这孙子碰着一丝边儿,那就不叫李不言,更何况,她还有一个人没解决。
  她身子轻巧一退,人已经到了徐来面前。
  徐来压根没想到这女子的身手会这么快,吓得脸色大变。
  就在李不言一脚抬起来时,突然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至。
  她眼神骤然一裂,飞速地翻了个身,那东西擦着她的脸,“咚”的一声入了树根。
  竟是一只长箭。
  李不言转身,眼中簇出一团烈烈的火。
  射箭男子二十出头,长得孔武有力,他把手里的弓一收,退到一旁,让出了青石路。
  一片岑岑中,青石路的尽头,有人漫步而来。
  方才还哭哭闹闹的院里,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连呼吸声都不再有。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
  走来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纯白儒衫,玉冠皂靴,脸上带着沉静又谦和的笑,整个人仿佛是山涧的水,林边的竹,干净至极、温润至极,清贵之极。
  什么公子如玉,什么陌世无双;什么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所有这世间最美的词,都不够贴切,都不足以形容。
  走近,停步,他轻轻一笑,面目顿时如流溢彩一般。
  “这里好大的动静!”
  “哗啦啦……”
  所有人立刻跪地行礼,只有晏三合和李不言像两个傻子一样,愣愣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晏三合:他是谁?
  李不言:是神仙!
  神仙反剪了双手,目光扫过两人,声音温柔道:“面生的很,是哪家的姑娘?”
  “回皇太孙殿下!”
  跪着的谢知非忙抬起头,“她们是谢家的亲戚,刚刚从云南府蛮荒之地来,从没学过什么礼数。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跪下,给殿下行礼。”
  皇太孙?
  晏三合心头一惊,不仅没跪下,目光反而暗沉了许多。
  太孙就是东宫太子的嫡子,前面多个皇字,就意味着这人是皇帝钦定的储君,将来是要继承大位的。
  季陵川是太子的人,季家抄家,皇帝派皇太孙过来住持大局,这到底是故意打太子的脸呢?
  还是有其他用意?
  赵亦时察觉到晏三合的目光,嘴角轻轻一牵,“礼数没有,胆子倒不小。”
  “快行礼啊!”谢知非差点没急得两眼冒火,口鼻喷烟。
  晏三合回神,与李不言一道冲赵亦时抱了抱拳。
  这就是行礼了?
  谢知非没脸再看,只得假装呵斥道:“在家规矩没学会,就跑出来丢人现眼,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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