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节

  不过,好在张韶峰等人留下来了,更让他欣喜的是周翠芬、周方敬、王大龙、蒲桂英等人却是实实在在地选择相信吕律,自己找来,好歹让事情顺利地开展起来。
  事实上,后来好几个到农场打工的民兵兄弟,在看到农场的建设进行得如火如荼,看到梅花鹿放进山,林蛙卵孵化变态上山,蜂场蜜蜂起起落落,大雁养殖场几天时间多了万多只大雁,一切的变化,快得让他们难以想象,剩下更多的是后悔。
  当然也就没少在背后说王德民的不是,很显然,不少话已经传进他耳朵里。
  更让他觉得愧疚的是,吕律并没有因为这事儿而对他有任何怨言,还是如平常一样,有好东西,总还惦记着他,少不了他那一份。
  “大爷,没事儿,这事儿怪不得你,你这也是在为大伙着想,你看看周边,就我们几个捣鼓起了这家庭农场,别的也没啥人敢这样做,说明对家庭农场不看好,那才是普遍现象,哪有什么对错!
  再说了,我这里主持兴办家庭农场,我自己心里也没把握,不清楚具体会是怎样的结果,万一没有你的劝阻,一帮子人被我带到泥潭里,陷阱去咋办?
  事情总是两面的,有好有坏,这真不关你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在我心里,王大爷还是王大爷,是一心想着为大伙服务的好大爷!”
  吕律简单分析,话语中更多的是安慰。
  听吕律这么说,王德民点点头说道:“你不怪我就好!”
  “不怪……再说了,现在想建家庭农场不也还可以去报名吗?有想法自己去报名就行了!”
  吕律说的是实话,现在依旧可以去报名承包。
  “一个个倒是想,可是除了种地伐木,能干啥?再说了,想做事儿,也得有钱有经验啊,承包下来,他们也不知道要干啥!”张韶峰笑道。
  这种事情,张韶峰、梁康波他们几个是最有体会的。
  如果不是吕律指导,他们哪知道看似简单的事情,还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就连看似最简单的林蛙养殖,连蛙卵是啥样的,现在分辨起来都还费力。
  黑蜂养殖看上去也简单,可是,如何处理病害,什么时候该割蜂蜜,什么时候该加巢础,就连巢门大小的调节都有学问,更别说人工培育蜂王和人工分蜂啥的了。
  没有吕律,他们也不会想到,燕窝岛的小雁能抓回来养着,只知道这玩意儿南来北往,冬季根本就没法养,可偏偏吕律就有办法改变这一规律。
  没有简单的事儿。
  人手、资金、管理技术,缺了啥都办不成。
  到了现在,别说其他人,就即使是张韶峰等人,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换作他们自己上,也很难办下去。
  所以,他们现在心里边更多的是搭上吕律这班车的庆幸。
  “接下来,还有些什么打算?”雷蒙给在座的几位大老爷们敬了酒,各自喝了一口以后,随口问道。
  吕律想了下,说道:“接下来,我顺便让大伙好好把农场和养殖场里的野物清理一下,毒蛇、獾子,老鼠、黄皮子等东西祸害得有些厉害了,也教一下大伙,养殖场里一些常见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等我这里的獐子养殖场建立起来,把獐子放进去养着,它们整天在草甸子里四处乱窜,也不是事儿,然后再割一次蜂蜜,接下来就准备进山抬一次棒槌,现在参籽已经转红了,不能错过红榔头市!”
  吕律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安排,看向雷蒙:“蒙哥,农场里的事儿,就得靠你打理了。”
  雷蒙轻轻点点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已经在王德民和张韶峰的担保下,到区上办理了落户,现在也是秀山屯的一份子了。
  说到抬棒槌,蒋泽伟抬头看了过来:“这次准备去哪儿抬棒槌?”
  “还是准备去张广才岭,那里虽然凶险,但容易出大货!”
  上次去的时间虽然不短,但真正探查过的地方,相对于张广才岭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不少人很少能深入其中,非常地有搞头。
  “确实,有你们几个好手在一起,就没到不了的地儿,是可以好好闯一闯!”吕律几人亲自陪着他去过一次,蒋泽伟对几人的能耐最是清楚。
  他的儿女蒋明浩和蒋明凤找过吕律麻烦,但这事儿处理下来,非但没有影响到吕律和蒋泽伟的关系,反而让两人的情谊更深了一层。
  蒋泽伟当着全屯的人火烧兽皮书的事儿,让不少人钦佩不已。
  而吕律,同样没有因为这事儿,而对蒋泽伟有任何隔阂,依旧当成个师傅一样,好好待着,比起对王德民、赵团青等人,丝毫不差。
  “不管是进山抬棒槌,还是进山打猎,只要是进山了,总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儿,我这些年到处闯荡,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和事儿,越来越觉得,人合心,马合鞍的重要。
  想要好好做点事儿,还得是拧成一股绳,我看你们几个,都是能成事儿的人,人也挺合心,也挺有雄心,要不……结义吧!”
  赵团青看着几人,忽然给出了这么个建议:“做能生死相托兄弟!”
  第532章 来自大荒的召唤
  结义?
  做生死相托的兄弟?
  赵团青的提议一出,让炕上坐着的一帮子大老爷们都微微一愣,随即一个个的眼睛都一下子亮了起来,显得很兴奋。
  几人都纷纷看向慢慢吃着菜的吕律,见他像是没听到一样,神色又暗淡下来。
  气氛一下子多少变得有些尴尬。
  “其实早在前段时间,我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张韶峰看了看吕律,提起酒瓶,给几人把酒给倒上,然后冲着几人微微示意,自己先把酒一口喝了,这才接着说道:“给我的感觉,咱们这几个人,就像吕律身上有什么吸力一样,渐渐地聚拢到了一起。
  我本人吧,打心底里佩服他,做事没啥好挑剔的,为人仗义,又有情义,这样的人处起来,舒服、痛快!关键是还相当有本事儿,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事儿一样,试问咱们周边,这样的人能找出几个来?一个都没有。
  在我心里,早就把他当兄弟看了,哪怕是上山打猎,也对我多有照顾,说直白点,我服他,信他,就想跟着沾沾光。”
  “我之前,就是个山里的糙汉子,啥也不懂,直到他往嘉荫跑了一趟,才是第一次碰面,但就凭他能说服我阿玛离开大山,能猎虎,还救下了乌娜堪,打猎的本事等等,都比我强,我就服他。现如今,更是领着我们过上和以往决然不同的安稳生活,这都是我以前不敢想的。”
  赵永柯这汉子深深吸了口气,也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如果没有他的引领,现在估计还在山里边混着。”
  “我就不用多说了,如果没有律哥,命都早就没了,家里更不知道会变成啥样,我早已经说过,我的命是律哥的。更别说那么短的时间,还领着我,把房子盖了起来,媳妇儿也有了着落,对我的帮扶,都有目共睹,要是没有律哥,就凭我自己……”
  陈秀清摇了摇头,也端起酒一口闷了。
  “也许你们知道得不多,我跟吕兄弟第一次碰面的时候,那可是起了冲突的,为争一只鹿。唉……说来可悲,人人叫我梁炮,但其实真正说起来,我是个连规矩都守不住的人,尽干些糊涂事儿,本事儿比起小吕那差得就更多了。
  吕兄弟也是对我大恩的人啊,第一次开枪,帮我解了孤狼袭击的麻烦,第二次就是在杀那野猪王的时候,那可实实在在是救了我的命,若不是他拼死把我推开,我现在……”
  梁康波长长呼了口气:“我现在的命,也是他给的!”说完,他也将面前的酒一口喝干。
  “在座的几位爷们,就数我跟这小子相处的时间最长,以前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小子,性子还稍微有点弱,但他从上海回来以后,我再次见到,就觉得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领着弟妹去燕窝岛那次,如果不是他出手帮我,我可能已经在那个看守庄稼的窝棚里被狼群给撕了。还有这一次,如果不是几位爷们帮我处理,我就即使逃过一死,也很有可能在大牢里呆上一辈子。
  不管是吕律还是你们几位,对我可是有救命再造的恩德,若不是你们,我还舍不得放下很多人和事儿!”
  雷蒙也端起了酒杯,将杯中酒缓缓喝下。
  吕律还在默默地吃着菜,几人完全都不知道他心中咋想的。
  坐在他旁边的赵团青看不下去了,伸手拐了他一下:“你小子干啥呢,说话啊!”
  吕律将筷子放在炕桌上,抬眼扫视着几人,微微一笑:“都说过分了啊,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可不希望你们天天挂嘴边上,说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一点都不自在。
  再说了,在座的,你们对我的照顾和帮扶还少?若是没有你们,我怕是想在这里立足都难。这又何尝不是恩德。就即使不结义,在我心里,你们也都是我的兄,我的弟!结义,那就是形式上的东西,关键在心,对不对!”
  可是,话音一落,他发现一帮子大老爷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头了。
  蒋泽伟更是一拍桌子,瞪向吕律:“谁跟你说只是形式上的东西,是要对天发誓,拜皇天后土的,无论是打猎还是进山抬棒槌,那都是要命的事儿,一同去的人,那得是性命交托,不是儿戏……”
  在这一点上,这个七十岁了还想着要去一趟深山祭拜自家兄弟的老人,无疑是最有体悟的,在他眼里,显然容不得一丝轻视。
  一见蒋泽伟隐隐有些发飙的架势,吕律赶忙打断,笑道:“大爷,你别急,这等情义,在我心里,一样觉得珍贵无比,我只是自己想做的事情比较多,怕以后对大家伙造成拖累,我总不能让峰哥他们整天围着我转吧!”
  “你还真别说,我还真就打算围着你转了,你做啥我跟着你做啥,反正知道你不会亏我!”张韶峰笑道。
  “我也是,我不跟着你转,就只能是种地了!”陈秀清憋着嘴,一副生怕被抛弃的模样。
  “你还好,我到现在地都种不明白。”赵永柯长长叹了口气。
  梁康波也看着吕律:“就像你说的,某一天要是没那么多野物打了,或者说,不允许打了,我还能干啥?就指着你呢。”
  雷蒙微微一笑:“你把我叫到山里边来,可不能说丢就丢啊!”
  吕律扫视着眼前几人,见他们一脸真诚的样子,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个的语气,都充满自嘲,但在吕律听来,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信任和期许。
  想了一会儿后,他点点头:“结……咱们现在就结!”
  “这才像话嘛!”
  蒋泽伟一下子笑了起来:“到外边准备桌子、香烛、酒水!”
  几人纷纷下炕,一起抬了桌子,准备了酒水香烛,还杀了只公鸡备了血酒。
  东西很快准备妥当,六人以吕律领头,其余五人跟在后边,各自捏着香,齐声道:“皇天在上,今日我吕律……
  我张韶峰……
  我赵永柯……
  我陈秀清……
  我梁康波……
  我雷蒙……
  结为兄弟,从今往后,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誓言说完,吕律领头将香火插在案上的香炉里,其余几人,也跟着将香插上,重新站会桌前排好,跪地三拜。
  三拜之后,赵团青和王德民上前,端着那一碗碗滴了鸡血的北大仓酒,送到几人手中。
  六人端着酒碗,相视一笑:“干!”
  各自把满满的一碗酒喝水般灌下肚子里。
  “咱们就以年纪排序,在这里,蒙哥年纪最大,为大哥,其次是梁大哥为二哥,赵大哥为三哥、峰哥为四哥,再到我排行老五,清子为老六!”
  吕律在这种时候也来了豪气,取来酒瓶,给几人倒了酒,一一叫过后,再次干了。
  也不知是酒水还是一起磕了头的原因,在看向几人的时候,似乎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吕律心里暗暗感叹:生活需要仪式感啊!
  然后,在两大碗酒过后,吕律终于扛不住了,当场栽倒,被张韶峰和赵永柯两人给搂住。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吕律被招呼着送到了卧室睡下。
  几个大老爷们饭菜都还没吃好呢,又重新回到炕上吃了起来,不论吃喝,似乎也一下子变得更为酣畅淋漓起来。
  “峰子,听你最开始说的那些话儿,我也觉得很有意思,你看看吕律这里,咱们这一帮子人,本来可能只限于认识,有的甚至有可能一辈子不会有什么交集,却偏偏聚拢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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