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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他嗓音里裹挟着几分懒散的笑,“我这人呢,事多儿,挑剔,养尊处优,受不了委屈。”
  “我就要你请我坐私人飞机回去。”
  完璧如奇怪地看他一眼,歪着脑袋咕哝,“你搞什么啊,飞机又不是我的,怎么还轮得到我请你……”
  放弃经济舱而选择头等舱,已经是她为了照顾这位金尊玉贵的公子哥,而做出的最大让步,他怎么还狮子大开口。
  景煜屹面不改色,反而垂眸笑了笑。
  “没关系啊。”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作为飞机的主人,我允许你以自己的名义请我上去。”
  接着,又意有所指地朝旁边差点被忽略的周霖身上看一眼。
  “毕竟呢,爷还特别喜欢——软饭硬吃。”
  周霖:“……”
  作者有话说:
  重新定义软饭硬吃:-d
  第26章 败仗
  “你在瞎扯什么啊?”完璧如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正坏笑的景煜屹。
  她明明是在讲正事, 怎么还能扯到软饭硬吃上来。
  再往旁侧瞥一眼,周霖脸色很差,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五百万。
  完璧如奇怪地在两个男人之间打量,最后还是收回视线, 无暇顾及这些。
  景煜屹刚刚的语气虽然吊儿郎当, 一副不大正经的样儿, 表达的意思却很坚定。
  她争不过他, 人家估计也看不上她手上的碎银几两,只好先欠下这个人情, “好吧,你说了算。”
  思量过后,她轻声开口,“那我们今晚走行吗?”
  景煜屹散漫的神色终于收敛了些, 很快捕捉到“今晚”这个重要的时间点,沉吟片刻, “不是还要看看你阿婆?”
  他到底还是个北方人, 说“阿婆”这个称呼的时候略有别扭。
  完璧如听闻, 弯唇笑了笑, 又带着点无奈, “我刚刚问了姜姨, 阿婆这次去参加的是一个展览会,可能要过几天才能从市里回来。”
  周霖接着应和她的话,“对, 确实是的。”
  “你没提前问过林阿婆吗, 怎么选在这个时候回来。”他往完璧如那边凑了凑, 亲昵的语气特意强调出他们同乡的关系, 好似能凭借这个胜过景煜屹一筹。
  另外两人却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微动作和小心思, 全然被他的话吸引过去。
  ——怎么选在这个时候回。
  完璧如下意识溯源思索,瞬间被带回到昨天那个夜晚。
  她浑身僵冷,无意识抬头,倏然对上景煜屹深邃幽深的一双黑眸。
  不好的记忆同时在他们脑海中浮现,两人心照不宣地没答话。
  景煜屹眼睫微垂,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一道小小的阴翳。他们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错乱分开,完璧如没捕捉到他眸中情绪。
  不多时,他又重新掀眼,很平静地凝着她,嗓音却带着哑,“一定得今天走?”
  “也不是。”完璧如摇摇头,对他的细微情绪毫无察觉,只是本着不给人添乱的态度答,“其实都行,我只是希望能早点回去。”
  景煜屹把选择的权利重新推到她的手上,“你要愿意,我陪你多待几天,等你外婆回来。”
  完璧如对他这种闲情逸致感到奇怪,他这种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圈里议论的人,理应是很忙的,怎么还有心思陪她在这个小镇居留。
  半天摸不着头脑,她只得作罢。完璧如心里还堆着京城的一大堆事,干脆遵从内心的想法,垂着脑袋闷声回答,“但……我更希望今天回去。”
  话落,四下突然变得很安静了。
  因为周霖的一句无心的问话,完璧如脑海重新被昨天经历的事情给占据。
  纵使她今天在安庄过得有多轻松,失败感情所带来的后遗症终于在此刻一并发作。
  她不能忍受自己在事情还没解决的情况下,就选择这样一个近似于逃避的方法远离矛盾中心,心里自然冒出了立刻回去的想法。
  而景煜屹在想,为什么是今天。
  为什么她非急着回去。
  难不成。
  真特么应了秦斯铭放的那句屁话。
  -
  完璧如这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的行为让周霖一家都非常不理解。
  “来了也不说一声,走得又嘎快……”姜姨一边数落着,一边临时给她打包几袋安装特产。
  “我过段时间肯定还会回来的啦。”完璧如不好意思地在旁边帮她一起收拾,“哎呀,姜姨够了够了,不用这么多!”
  周霖抱着手臂在旁边,倒是对她的离开无动于衷,“她从小到大不都这样,小没良心的。”
  姜姨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突然扬起了一个打趣的笑,“你肯定舍得,反正过一阵子就能去京市找阿玉玩了!”
  她接着握住完璧如的手,解释开口,“囡囡,这小子今年夏天就要去理工大学读研啦,你们到时候帮衬些哇!”
  完璧如诧异一瞬,看着周霖,真诚赞许道,“挺厉害呀。”
  离开安庄之后,她和从前的朋友联系得的确少了些。
  更何况,每次遇到周霖,对方似乎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就更不好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故而并不知道他要去京市读研的事。
  周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刻意给景煜屹递了个眼神,神色幼稚又古怪。
  景煜屹压根不把他这种宣战的行为放在眼里。
  他的情绪还停留在刚才的问题上,此刻沉眉敛目,桀骜的气质中增了些懒怠。
  完璧如看出了他心里有事,在和周霖一家正式道别以后,这才有机会单独问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们正走在回度假村酒店的青石板街上,完璧如除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挎包之外两手空空,姜姨塞给她的纸袋都被景煜屹单手拎着。
  或许是因为并肩走,景煜屹没看她,狭长的桃花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清软的询问声,景煜屹堪堪侧眸,女孩正歪着脑袋朝他这边探。
  半晌没得到回答,她又自顾自猜测着,“是不是刚刚和周叔喝酒喝太多,难受了?我估计是的,周叔他平常话少,就喜欢找人陪他喝酒,这样吧,要不我来提一点……”
  她说着就要越到他的另一边把手提袋抢走,景煜屹啼笑皆非,带着无奈懒洋洋地开口,“这都哪儿跟哪儿。”
  他一瞬不眨地盯了她片刻,还是勉强牵起嘴角,声线散淡地逗她,“爷还是非常能喝的好么。”
  景煜屹的确称不上醉,也不至于喝得难受。他酒量好,白的能当啤的喝,啤的能当凉水灌。
  刚陪周霖他爹碰了几杯,自个儿一点事没有,相反还套出这个潜在情敌小时候的不少黑料。
  他脚步放慢,屏息闻了闻,一阵醇厚的白酒香气灌满鼻腔。
  想必是被身边小姑娘给闻到了,便不动声色和她拉来了些距离。
  “你要不爱闻,我走远点儿就是。”
  傍晚清爽的风拂过,在潺潺流水上掀动微小涟漪,男人说话的时候依旧没看她,视线顺着脚边静淌的古溪望去,额前细碎的黑发被吹起。
  完璧如不知道他视线落在了哪儿,理了理自己同样被吹乱的刘海,没忍住岔开话,“你不开心吧。”
  “没呢。”景煜屹违心地笑,声音低低的,如此刻愈加变暗的天色。
  完璧如抿着唇不说话,很认真的看他。
  在她印象中,景煜屹其实是一个常笑的人。
  至少是对她常笑的人。
  多半是那种懒懒散散的,带着点痞性和逗弄的笑。
  有时是不经意的,说话时自然而然带上的;有时又是直达心底的,让人有种能够看到他一颗真心的错觉。
  外人说他不好惹、脾气差,她却因为这点笑容,能大着胆子和他相处。
  但此刻,完璧如能够从他的神色中清晰地感知,他的情绪似乎不怎么好。
  “你笑得很假。”她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很认真地戳穿。
  完璧如把声音放软、放慢,耐心重复道,“能和我讲讲吗,为什么不开心?”
  景煜屹僵硬片刻,最终还是别过头,连刚才强撑着的那点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在完璧如以为他彻底一个字也不想开口时,晦暗微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落在她的耳边。
  景煜屹语气沉闷,凝眸看她,声音低得像一架被人砸坏又遗弃的大提琴。
  “完璧如,第三次。”
  第三次没有选我。
  -
  完璧如想不明白,她和景煜屹之间的气氛怎么会突然尴尬到这种地步。
  从安庄会度假酒店的路上,自从景煜屹说完那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以后,两个人便相顾无言,一直沉默。
  她直觉景煜屹的不开心是和自己有关,却在多次问话而得不到回答得情况之下,没好意思再次开口。
  景煜屹也不主动挑开话题,但动作和行为上还是照顾着她,不像是有生气的迹象。
  她百思不得其解,慢吞吞收拾着姜姨刚给她打包的特产。
  看到包装里的东西,福至心灵想到什么,终于清清嗓子,有借口找景煜屹搭话,“这几包点心,是姜姨拿给你的。”
  景煜屹打字的手一顿,收起手机掀眼看她,“成,下了飞机之后搁我车上。”
  他的语气很平淡,半点没有闹别扭的样子,却正常得不像他。完璧如唇瓣翕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了。
  男人突然冷不丁开口,“这次起飞定的时间晚,回京得到后半夜了。”
  话落,他又刻意般强调,“距离今天结束,还剩四五个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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