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说完，也不管杭思舟什么反应，逃也似地冲出了奶茶店。
  杭思舟将杯中最后一点奶茶喝完。
  男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低头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清透双眸里笑意却更浓。
  -
  萧母将饭碗放到萧航面前：“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萧航抓起筷子：“没有。”
  知子莫若母。
  儿子自回来后，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不光如此，他还一直在发呆，双眼空空的，像是承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
  康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萧航露出这么难过的模样：“那个打工，等下妈妈帮你拒绝了吧？”
  萧航抬起眼：“为什么？”
  康颖慈爱地看着他：“你太累了。你父亲已经平反了，咱们也分到了不少的补贴，不缺钱。”
  萧航扒了一口饭：“我没准备用爸爸的钱。”
  康颖心头发酸：“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最近太紧绷了，现在高考结束了，应该好好出去放松一下，调节心情。”
  萧航放下筷子：“我没事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天气太热了，我有点吃不下，抱歉。”
  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里，康颖皱起了眉。
  她好像，又做了多余的事情。
  要是那个男孩子在就好了，每次儿子见过他，心情总是会很好。
  萧航抓了一本大学英语四级的试题册，试图做题来平复心情。
  对着题册看了半小时，一道题都没做出来。
  眼前反复晃动过戴在青年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萧航从家里走出来。
  一离开空调，令人难以忍受的热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他大跨步地走向奶茶店。
  里面空空的，再没那道熟悉的身影。
  人家特地来找他，却被甩冷脸留在原地，他的脾气肯定是受不了的。
  不管是18岁的杭思舟，还是28岁的杭思舟，都已经走了。
  被他赶走了。
  又酸又涩的东西装满了整片胸膛，生平第一次，萧航如此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失去”。
  也许是天真的太热了，所以他才会透不过气来。
  一阵剧烈的头晕袭来，萧航伸手，撑着一旁的树干，这才让自己依旧能勉强站住。
  “小心中暑。”
  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萧航猛地抬起头。
  那个“杭思舟”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到了他的面前。
  日光下，青年白皙的皮肤愈发白，莹莹发光。
  他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就算有，也只是简单的一种感觉。
  成熟的感觉。
  萧航看着他，目光越发痴迷。
  好半天才猝然回神，低声说：“你可以跟我说说十年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小径两旁都是一人高的灌木丛，走在其中倒也不算特别热。
  说起十年后的事情，杭思舟甚是活跃。
  “你的好兄弟傅浩言光荣继承了他老爹的公司，而且现在和景清在一起。你知道吗，原来他一直都喜欢景清，暗恋很多年了！”
  “你运气不错，大学时候得了有缘人的眼，现在也算是一方霸总了，非常有腔调！”
  “颜嘉佑的话，他现在是一家报社的记者，虽然感情还是不顺利，不过整体过的还不错。”
  “蒋蓉成了一个很有名的网络小说家，出版了好多本书，还有一本被改编成了电影。”
  杭思舟滔滔不绝。
  一直安静倾听的人突然道：“那你呢？”
  杭思舟歪过头来。
  萧航正看着他，黑眸里满是认真。
  杭思舟：“我又弹钢琴了。”
  萧航的脸变得生动起来，那双总是看不透的黑眸里，折射出无比绚烂的光彩。
  “你又弹琴了，”他的声音很低，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其中的喜悦，“真好。”
  杭思走弯起唇：“是啊，真好，说起来这里面有我先生的功劳。”
  萧航眼瞳缩了一下：“你的……先生？”
  杭思舟：“嗯，是不是挺惊讶，我找了个男人。”
  萧航狠狠吞了一口唾液，目光再次落到了杭思舟左手无名指上。
  那枚戒指。
  杭思舟将手收到身后：“从刚才起，你一直在看我的戒指。”
  “……”
  “你想知道么，我的结婚对象是谁？”
  -
  萧航第三次从床上爬起来。
  他晚上还有打工，这个点正常必须要睡一会。
  一闭上眼，眼前就会闪过刚才树荫下，面容俊秀的青年吐着殷红的舌尖，带着成熟男人的独特气息，俯身在他耳边，问他“你想知道么，我的结婚对象是谁？”
  怎么可能不想？
  萧航想的快要死了。
  他恨不得按住青年的双肩，狠狠摇晃他，问他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是不是——
  自己。
  可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荒谬了。
  荒谬到萧航根本不敢去想。
  整个高中时期，他对杭思舟那么冷淡，杭思舟又是多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一再容忍他呢？
  所以他最后逃走了。
  他不敢问。
  怕那个答案是他无法承受的。
  门口隐隐传来敲门声。
  母亲这个点一般也在睡觉，萧航爬起床，下楼去开门。
  外面站在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
  杭思舟：“不邀请我进去吗？”
  萧航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他当然想，只是把人放进去了，之后呢？
  要是母亲看到这个杭思舟，又会怎么想？
  “刘玄德找诸葛亮，去了三次人就跟着走了。我这都第三次找你了，不值得进个门么？”
  萧航：“……”
  阳光从青年身后照进来，青年握在门框上的手指修长白皙。
  还有那枚反复刺痛他心脏的戒指，光芒璀璨。
  一个愣怔间，杭思舟已施力推开门，在他猝不及防中进了门。
  “阿航，是家里有遖颩噤盜人吗？”主卧内传来康颖的声音。
  萧航眉心一拧，飞速把杭思舟扯进书房，走出去反手拉上门：“没有，是外面的小野猫。”
  某“小野猫”：“……”
  康颖“哦”了一声，又说：“你逗一会就把它从窗口放出去，不能留在书房里哦。”
  萧航：“好的。”
  脚步声去而复返。
  康颖的温柔的声音再度传过来：“你的那个同学，他真的……离开晏城了吗？”
  杭思舟站在门边，竖起耳朵。
  “其实你不用为了我，特意留在晏城的。我看到你的志愿书上，有那所学校。如果你想去，妈妈不会反对的。”
  “妈妈，我不会被第二志愿录取的。而且，我也不想离开晏城。”
  萧航回答的很干脆，只是这声音落在杭思舟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