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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这事便不用你操心了,你家殿下在我这过得很好,有吃有喝还胖了些,可比在那皇宫好多了。”
  听到宫晏说的,寒竹握着剑的双手不住颤抖,他怒不可遏,却又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动手。
  和对方动手,不会有好结果,他早在数年前就已经试过了。
  “我想见见殿下,可以吗?”
  这是他最后一个请求,可男人却并未同意。
  寒竹无奈,只能离开。
  临走前只留下了一句“你还是这般傲慢,宫晏。”,随后便没了身影。
  在寒竹走后,宫晏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他在想他和简翊安到底是怎么到今天这一步的。他恨的不过是简翊安有杀他的念头,恨对方竟然真的敢下手。而简翊安也从未同他解释过什么,就好像真的如同他自己说的那般,成王败寇,他没什么好说的。
  可这只会让宫晏更生气,他讨厌这种对方对他满不在乎的样子。
  宫晏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直到月亮坠下,晨曦微亮,他却依旧想不明白心中苦恼。
  ......
  琉璃镶绿的御书房,皇帝遣散下人,坐在书桌旁刚想提笔,却不想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角落响起,皇帝眼神一凛刚想呼救,却被来人一剑横在了脖间。
  “好久不见。”
  来人先是打了招呼,皇帝也立马听出是谁,眸色稍暗,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竟是你。”
  简淮羽也没想到对方会来寻自己,“都这么晚了,你来这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想杀了我扶我那三弟上位吧。”
  “也不是不可以。”
  宫晏答了一句,手中的剑却依旧稳稳当当,不同于往日戏耍简翊安,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毕竟我也是帮了陛下得到这皇位的,陛下怎就不犒劳一下我?”
  “我也想嘉奖于你,奈何那日你走得快,我也拦不住你。”简淮羽稍稍侧过脸,余光看向了驻足在自己身后的人。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偏偏与在宫里的时候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难不成我那三弟一定要这皇位,便叫你来为他做事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宫晏说罢,突然收起了剑,侧身坐在了只有皇帝能坐的御书房的座椅上,“我这次前来只是想陛下同我讲讲翊安的事,我问什么,陛下就要答什么,切记,陛下需得实话实说。”
  “你想问三弟什么事?要知道我和三弟可没有你想的那般熟络,很多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简淮羽对宫晏这回前来询问的事很是意外,但由此他也放心了些。
  若是对方真的千里迢迢来问他,那边说明对方同简翊安之间怕是还未回到从前。
  “陛下只管说便是,我自会辨真假。”
  宫晏坐在那,说出了他此行前来的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简翊安的生母是怎么死的?”
  “第一个问题就这么难,若是问旁人还真不一定知道。”
  简淮羽站的笔直,微微一笑,“简翊安的生母是当年我父皇的宠妃,不同于我那总装作一副温和善意的三弟,他那母妃为人嚣张跋扈,最是惹人厌恶。可她偏偏就生的一副绝美容颜,我父皇喜欢那副皮囊也愿惯着她,只是她后来竟是胆大到觊觎后位。如此一来,皇后容不下她,我那多疑的父皇自然也是。”
  这些事已经过去多年,简淮羽之所以知道也不过他当年身子还未得病,受皇后父皇重视,这些事他也是正好去寻父皇的时候听见的。
  “父皇都默允了,皇后便也下手了,将我那三弟的母妃身旁一个嬷嬷买通,便害死了三弟的母妃。”
  简淮羽说着还遗憾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自己那早早失去母妃的兄弟。
  “这宫里竟也是这般。”
  宫晏嘲讽道,此事他先前也有所耳闻,只是并不知道其中巨细。简翊安不经常提起他的母妃,反倒提起过那个陪他长大的嬷嬷,只是如今听上去,简翊安这多年来的思念竟是如此可笑不堪。
  “皇宫本就如此,若是不早点看透,只会被其束缚而最终丢了性命。”
  简淮羽满不在乎,他很早便清楚,所谓的亲情都不过一击就碎的东西,他也从不奢望,“我看得透,可我那三弟却看不透,他自以为冷酷无情,可偏偏就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容易心软的人。”
  这本是赞许人的话,可简淮羽说出来却只是讽刺。
  “只有蠢的人才会在皇宫里寻找亲情。”
  或许正因为从不以为自己可以活下来,简淮羽便看的比谁都要透彻,不论是他的那几个弟弟,还是那贵为后位却狭隘善妒的皇后,又或者那从来都未正眼瞧过他的父皇。他其实不恨他们,只是他们挡着他了,所以他便不可能心软。
  “看样子你和我那三弟并不熟络,竟是这都看不出。”当今皇帝抬起手鼓了鼓掌,笑容真挚,叫人看了不悦。
  “而我这般了解他,他若知道,也不知会不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第68章 心语
  对于皇帝的嘲笑宫晏也只是回以浅浅一笑。
  “陛下倒是有闲心同我打趣,西凉不可一日无主,可这主是谁并不重要。”
  宫晏从坐在那的那一刻起,便是挑衅,可是在告诉对方他并不会因为对方是皇帝而忌惮。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宫晏便是狂妄的。
  因此他不惧怕这些。
  “既然如此,我想陛下不会不愿意同我说说往事,最好将所有的事都说一遍,我很有耐心,可以听陛下慢慢说。”
  宫晏虽这么说,可简淮羽也清楚对方到底想听的是谁的往事。
  于是他只能倚在一旁,开始讲往事。
  对于简翊安这个弟弟,简淮羽最初并不在意。
  他不是什么好大哥,可那时候他是太子,他自会假意照顾一下这个死了母妃还被皇后收于膝下的三弟。对方最初好像并不是那般虚伪的性子,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在表面上。
  但那时候的简翊安是沉默的。
  他不喜欢说话,只是看着,默默的看着一切。
  再后来简淮羽的身子不行了,注定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对方也曾来看过他。他在一旁安静的待着,看着皇后听到太医诊断后瞬间阴沉的脸,看到对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
  再加上简淮羽那心如死灰的面容,对方一定全部都看到了。
  简淮羽一步步走近,在往日他与这位“三皇子妃”并没有过什么联系,如今再瞧,对方却完全变了个样。并不是那张美艳的皮囊变了,而是眼神,气质都有所改变,就好像狼褪去羊皮,露出真正的内里。
  “你同我三弟成婚这么久,竟是真的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你觉得他对你信任吗?”
  “他对我信任?”
  此话宫晏自己都不信,简翊安生性多疑,两人也是从成婚起便是双双满口谎话,宫晏可不觉得对方对他是所谓的信任。
  “呵呵——没想到啊,你与我三弟相处这般久,竟还不了解他。”
  简淮羽与简翊安交集不少,他知道对方瞧不起自己,也幸好对方瞧不起他。
  “我那三弟骗人手段很有一手,不同于简长岭,若不是他未将我放在眼里,或许我也早就输了。”
  简淮羽回想起当初,只觉得自己这个三弟真的很会伪装,常人瞧不见他那内里的性子,他也从不展露给他人。
  “所以三弟想杀你也是正常,你知晓他这么多事,杀了你他才敢高枕无忧,不是吗?”
  说着说着,简淮羽便俯下腰轻声道,“若是不杀你,谁能安心地做皇帝?”
  此话一出,男人的眸色竟是闪烁了一瞬,随即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陛下这嘴倒是会说,以前还真是对陛下误解颇深。”
  宫晏缓缓起身,说出了今夜前来的最后一个要求,“我需要陛下澄清当初六皇子的死,那些人曾输给我,他们杀了六皇子,这罪理应我来承担,至于三殿下,还望陛下对外改口。”
  “你可知当时在场有多少人?你要我改口?”这件事早已对外宣称是简翊安杀死了六皇子,如今若是改口,只怕会惹得很多人有异心。
  “怎么改口让那些人信服是陛下的事,不是我的,陛下辛苦了。”
  宫晏就要离开,突然又停住脚步,补充了一句,“对了,陛下,重华殿那我希望陛下能将其封存,不再住人。”
  简淮羽不语,可这事宫晏也并不是同他商量。
  直到宫晏走后,简淮羽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一下放松了下来。
  明明是一国之君,可简淮羽清楚自己刚刚有多谨慎,他曾找人打探过这个天下第一的消息。却不想对方作为一介江湖人,却是狂妄自大,从不遮掩自己所为。
  而对方做的每一件事,也极为叫人忌惮。
  在听到传闻后,简淮羽第一个想法便是此人怕不是个疯子。
  这般招摇,就算武功天下第一,除了蠢货也不会有人这般做。
  可对方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疯子。
  不过......
  “三弟啊三弟,你还是那般蠢笨。”
  简淮羽刚刚撒谎了,他骗了对方。
  如果他是简翊安,他一定会对宫晏下杀手,只可惜他会,简翊安却不一定会。
  “毕竟连父皇这般无情的人你都敢奢望,其他恐怕就更不用说了。”
  ......
  简翊安本已经打算歇息,却不想今夜本不该来的宫晏竟一下推开门,随着一声熟悉的弦音,简翊安听出对方拿着的是什么。
  “你去了重华殿?”
  简翊安不可置信,“你疯了?若是被宫里侍卫发现你要如何?”
  “殿下对我的轻功倒是不甚了解,去重华殿而已,不是什么难事。”宫晏在简翊安身侧待了这么久,他也确实悠哉自在,最初也一直在瞒着简翊安自己的身份。
  他教过对方武功,可真正的武功和杀招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能呈现。
  而宫晏不喜欢在简翊安面前杀人。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杀人如麻知道他狂妄自大知道他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至少,他希望自己在这位三皇子面前,是有人性的。
  “你把琴给我取来做什么?”
  简翊安伸手朝前摸索,宫晏很快牵起他的手按在了琴上,“只是觉得殿下喜欢,我便给你取来了。”
  “我不要。”简翊安强硬的收回手,眉头紧锁,并未出现宫晏所想的喜悦。
  “殿下为何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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