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牛叔不必忧虑,若是新来了大人,您就一力辅佐!”
周易劝慰道:“天牢自前朝就有,无论谁来当司狱,过不了多久就成了天牢一系了。”
天牢相对来说独立自主,与各个衙门联系也少,牢门关上就成了世外之地。
任谁当上司狱,掌握了如此大的权力和利益,都不会想着去改变天牢!
牛校尉微微颔首认同,话题一转:“你小子今年二十有七了吧,还天天去春风楼厮混?我大哥家有个侄女,生得端庄……”
“牛叔,今晚约了弄玉姑娘谈论大道,先走一步!”
周易连连摆手,穿越了竟然也逃不过催婚相亲。
当真只是个狱卒也能接受,晚年有含饴弄孙之乐,然而长生道果的存在,让周易不可能与任何人长相厮守。
首先就是怕暴露秘密,长生道果是周易赖以倚仗的至宝。
无论易容还是变化之术都不是绝对安全,与枕边人待久了,随时都有可能出岔子。
其次是红颜易老,几十年后女子青春不再,周易不知该如何对待。
春风楼的小姐姐们多好,无论多少年后都是青春美貌,而且只谈钱,不谈感情,没有牵挂!
牛校尉睨了周易一眼,很是嫌弃的摆手。
“滚滚滚,我那侄女温柔贤淑,可不能让你这厮害了!”
……
下了值。
周易并未去春风楼,国丧期间禁止一切宴饮娱乐。
当然,这并未影响春风楼的生意,开了个后门偷偷迎客,价格反而升上去了。
回到宅子。
周易读了会儿春秋,思索复盘今日所做所为。
“龙公子之事有些孟浪了,不过出了这口气,身心舒畅也不亏!”
小心谨慎不是憋屈窝囊,况且武道修行也讲心境,尤其是内气修行,念头不通达进境缓慢,甚至会停滞不前。
古往今来,真正的强者少有靠天赋和资源堆上去,多是心境强大!
周易自然是个例外,只要永远的活下去,强者不过是冢中枯骨,话本里的故事,亦或者世人连名字都忘了。
“与牛校尉暴露实力,倒是没什么坏处。”
周易早就有展露的打算,不为了争夺什么权力,而是能在天牢的日子更舒服。
体制内的无欲则刚,不求上进者谁也治不了你。
只要不影响任何人的利益,别人更不愿无缘故的招惹,一个颇有本事、头脑灵活的送饭狱卒,反而平日里会多有照顾。
三省吾身,今日大吉!
“明日去看看罗师傅的相好,送去乡下避避风头。至于宅子里的银子和药方,等一年半载再去,那时候定是安全了!”
周易身怀世上最珍贵至宝,其他所有东西,都不过尔尔。
如今神京正是最乱时候,外面禁军、黑骑、锦衣卫四处搜捕抓人,万一已经发现罗师傅那处宅子?
周易进去自投罗网,明天就是别人给他送饭了。
即使没有锦衣卫,还有罗师傅的弟子或者族人,到时候少不了厮杀一场……这都是凶险!
万事等几年,周易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思前想后诸事斟酌通透,周易起身打了几趟拳,回屋打坐修行归元诀。
归元诀进境缓慢,连三流高手都未达到。不过内气修行之法,从来是后来居上老而弥坚,急不得燥不得!
月朗星稀,夜深人静。
一道瘦小的影子跃过墙壁,落在阴暗处,夜行衣与黑暗融为一体。
身影沿着墙根,鬼鬼祟祟向屋内摸去。
忽然。
脚下一软,身形急坠。
影子反应迅速,内气在腿上运转,左脚踩右脚横移数尺,避免落入坑洞当中。
“奶奶的,谁家院子里挖陷阱?”
影子借着月光,看到坑中尖刺闪耀寒光,后怕的心跳加速。步履轻盈无声,很快摸到了主卧窗棱,点开窗户纸吹迷香。
影子稍等片刻,确定药效发作,掀开窗户钻了进去,顺势一滚减弱落地声音。
“啊……”
一声凄厉惨叫,影子被地上十几根钉子,扎了满身是窟窿。
钉子上不知抹了什么药,影子只觉得酥酥麻麻,提不起任何力气,运转内气试图解毒,结果没有任何效用。
“锦衣卫秘药,号称顶尖高手中了,也任人宰割!”
周易的声音在窗户处响起,从影子进院子他就发现了,而且他从来不在主卧打坐,床上被窝里只是个假人。
“大侠饶命……”
影子躺在地上哀求,正要寻个让人心软的理由,结果话还未说出口,就看到几支弩箭射过来。
半个时辰后。
周易用铁锹平整好土地,抬头看着院子里的枣树。
“明年结的枣子,味道一定不错,送予同僚们吃!”
第11章 平定天下
新年伊始。
新皇登基,建元弘昌。
封李武为护国将军,彻查龙逆案。
抄家灭族,血流成河。
东城坊市十室九空,早朝官员不满半数,终得金银合计一亿七千万两。
弘昌帝下诏,凤阳国五年不纳粮。
同年六月。
李武官拜兵马大元帅,领兵北征。
大破各路反贼,平定北方六州,挥师南下。
……
神京。
张宅。
门口插了丧幡,院内搭建灵棚,墙上挂着白布挽幛。
一眼望去白茫茫、凄惨惨。
周易走进灵棚,为张舟上了三炷香,三跪三拜完成祭拜。
孝子张进还礼磕头,周易连忙扶起来。
“进哥,节哀顺变。”
张舟去年已经从天牢退下,由张进顶了差拨之位,喝了大半年药,终究是没能抗过这个冬天。
天牢狱卒寿命都不会太长,张舟活到五十四已经算是长寿,周父不到四十就没了。
科学上说是常年在阴暗、潮湿环境工作,又接触各种重刑犯,堪称社会最阴暗面,对身体、心理都造成了巨大压迫,所以才早衰短寿。
然而人们认为是遭到了报应,平日里坏事做的太多,损了阴德折了寿,就连很多狱卒都是这么认为的!
周易安慰几声,有管事的请他去旁的院子歇息。
“你小子来的这般晚,昨儿又去春风楼了?”牛校尉大马金刀的坐着,左右有奴仆专门侍候茶水。
“牛叔脾气愈发大了,是打算要退了吗?”
周易如今已经三十二岁,人到中年不得已,面上敷了层秘制黄蜡,看面相得有四十岁,很符合天牢狱卒早衰的特征。
“郑大人给小四儿,谋了个禁军都统位子,这般大的恩情,咱不能再占着茅坑了。”
牛校尉说的正是他的四儿子,前面三个好读书,都不愿来天牢当值。
毕竟是富贵公子哥,谁也不愿在又脏又臭的厮混,牛校尉近些年没少为此事发愁,如今以校尉置换了禁军都统。
左右都是天牢一系,牛家经营的关系还用得上,等于两全其美。
五年前,果然如周易所料,朝廷空降郑高远为司狱。
郑司狱一进来,就大刀阔斧的改革,惩治贪腐。锦衣卫抓了人,都不用换地方,找个空牢房就关进去。
前司狱旧部折损大半,牛校尉率先投入郑司狱麾下,对称兄道弟的同僚下狠手。
当然,再怎么动荡,也影响不到送饭的狱卒!
“那就恭喜牛叔了。”
周易看着牛校尉花白头发,眉目间隐有死气,一旦退下去不知能撑几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牛家的根基在天牢,上百年经营的人脉,一旦舍弃了,怎么能保证偌大的家业,凭那三个连举人都考不过的纨绔公子哥?
天牢中关了多少达官贵人,周易站在一旁听着看着。
大家族从外面攻,一时是倒不了的,多是先从内部衰败,风来一来就塌了!
同僚好友聚在一起闲聊,最终话题都会转到平叛战场,这是近五年来凤阳国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