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
“……大家都好怕跟安郡王沾边啊!”青果睁大眼睛惊讶地道:“也不知晓是为何。”
“怕麻烦吧。”云曦笑了笑,说道。
她比谁都清楚,安郡王是陆青帆安排来看护自己的。
旁得不说,就冲安郡王能在花楼后面建个密室,就知晓他必然不像表面上那般不务正业。
“安郡王的武功不低,陆青帆是想有个能在明面上也看顾我们的人。”云曦喟叹一声:“当真是有心了。”
“大人何止有心?奴婢听冷川说……咱们身边还有暗卫呢!”后一句话,青果说得格外小声,说完就捧住胸口道:“啊,真可靠啊!”
“说得好像冷川不可靠似得。”云曦笑眯眯地调侃自家小丫鬟,二人逗弄了片刻,就回屋歇着了。
如墨的深云将夜幕笼罩了一层阴影,在皇城不远处,两道矗立的身影静静地眺望着偌大的京城夜幕。
“可惜了,盾二。”
声音温和的男子一身月华白玉锦衣袍,手中捻着一颗玉棋在指节中间灵活地转动,口吻里透着些许惋惜。
他英俊潇洒的容颜望着无月的暗夜,一切仍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盾二报了私仇、顶了属下的罪名,能让属下接近陆青帆一行,已然算为主子立了大功。”
旁侧的男子一身黑色斗篷将自己从上到下裹得严实,连眉眼都不泄露半分,同有恃无恐的月白袍男子形成了一黑一白、一明一暗的鲜明对比。
“希望能如你所言。”那男子淡淡地道:“江南那批人,尽快处置了。”
“是。”
二人对话毕,穿着黑斗篷的男子便纵身一跃落入巷子,那一身月白袍的男子仍旧望着天色。
他将白玉棋子蓦然射向天空,那些遮天蔽日的云朵仿佛被棋子射开似得、骤然露出了清明的月光。
一时间,整个皇城内外都变得敞亮起来。
数丈开外的地方,一处火苗悄然燃起,警醒的百姓探头开骂:“哪个丧良心的在别人窗户下面点火?有病啊!”
若有心去看,还能在燃起的火势下瞧出烧得是一件黑色的斗篷。
伴随着百姓骂骂咧咧声、泼水声,那小小的火团成为静谧夜色里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且说陆青帆一行押送铁器前往北莽,沿途快马加鞭、期间好几次都把冯三这个老江湖给颠吐了,终于在五日内抵达接头处附近的驿站。
众人休整的功夫,冯三又吐了一回。
陆青帆换衫梳洗之后,神采奕奕地走到冯三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还好么?”
“大人,你、你可真是不要命主儿啊!”冯三冲着陆青帆竖起大拇指:“急行军也不过如此了。”
他在江湖上混迹多年、见不得人的营生也没少做,没日没夜逃命也有过……都没陆青帆这一趟折腾!
冯三真觉得,出来给陆青帆当诱饵还不如让他死了痛快。
“你还真说对了,我们确实急行军过,这点路……小意思!”冷海笑着扶起冯三,递给他一壶清水漱口。
闻言冯三恍然,怪不得陆青帆让都察院和提刑按察使司办差的人提前出发,合着是为了疾行往来、怕差役们拖后腿啊!
都察院和提刑按察使司的人在晁钟和宗毅的安排下,比陆青帆一行早走了三日,众人便顺利在驿站汇合了。
陆青帆清点完所有铁器数量、确认同账册上写明的数额无误,便让冯三传信儿会面。
冯三的密信一到,没过一个时辰就得到了一封古怪的回信,上面写了明日在约定地点等陆青帆一叙,下方还缀有“拓跋禄”的亲印。
陆青帆仔细检查过、确认亲印为真,墨眸不由微眯:“拓跋禄是个机敏的。”
他们被发现了,而拓跋禄居然先一步在暗处等着他们。
冯三知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可以踏实等死了,终于松了口气。
冷海忍不住出言讥讽道:“现在等死倒是成了最舒坦的事儿了。”
“谁说不是呢。”冯三自嘲一笑。
次日,都察院的差役和提刑按察使司的人都留在驿站守着那些铁器;以免拓跋禄调虎离山、前来抢夺铁器。
陆青帆一行并未作任何乔装,带着几名身手不错的差役和冷氏兄弟去赴约。
见面地定在北莽和大明交汇的一处沙漠集市中。
远远的,陆青帆就看到一个衣着尊贵的男子端坐在茶肆边、似乎在等人,音容模样与拓跋禄的画像有七成相似。
他的身后站着不少身形魁梧的汉子,m.l.z.l.各个儿站立的笔挺、训练有素的模样气势极强,惹得不少商家货郎都不大敢靠近。
陆青帆大步流星走过去,冲着那尊贵的年轻人抱拳道:“拓跋殿下。”
男子默认了身份,扬手示意陆青帆坐下。
陆青帆也没客气,将长剑放在桌面上,英俊锐利的墨眸打量着对面的拓跋禄。
拓跋禄五官粗犷、棱角分明,容貌比之拓跋靖更加英俊年轻,亦是皇储有力的竞争者。
“易铎死了?”拓跋禄率先提问。
“是。”
“你是来跟本殿下做生意的,还是来调查易铎跟本殿下的生意的?”
“都有。”面对北莽皇族,陆青帆态度不卑不亢。
拓跋禄看向陆青帆:“本殿下与易铎不过是互惠互利:本殿下出钱、他出铁器。”
“北莽想要挑起战争?”
“有可能。”
陆青帆眉眼一紧:“那便不是普通的生意,而是通敌。”
拓跋禄笑了笑:“只有大明人才爱讲这些大义。都是人,谁江山坐得好便谁坐,不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偏尔等喜欢冠上礼义廉耻的帽子、行得还是草莽粗鲁之事。”
“不一样。”陆青帆薄唇微抿,不想与外邦人继续言说江山继任的事。
他把话题重新拉回违禁炼器、私下售卖之事。
“本殿下只是未雨绸缪罢了、未必就要大兴战事。”拓跋禄直言北莽夺储形势紧迫,他也是为自己多谋个路子。
对大明发生的炼铁场惨案等事,拓跋禄一概不知。
“本殿下只负责拿走对应价值的铁器,旁得从未过问。”
他所言跟陆青帆料想得差不多。
陆青帆略一颔首,提出要抄阅二人数年间的生意账目。
“哦?凭什么?”
拓跋禄挑衅一笑:“易铎的罪证给了你,无异于将本殿下自己的短处也堂而皇之地交了出来。若没好处本殿下可不干。”
陆青帆墨眸一沉:“就算没有账册,此事让北莽皇室知晓,您也摘不干净。”
他略一躬身,薄唇微启威胁道:“听说北莽摄政王是个不好相与的,疑心病不亚于我朝帝王……殿下还是三思后行得好。”
拓跋禄眉眼一讶,“你威胁本殿下?”
“是。”陆青帆重新坐直了身子:“互惠、方能互利。”
拓跋禄哑然失笑,随即变为哈哈大笑,“好一个陆青帆啊!这账册本殿下是断不能给你的,不过有个东西,本殿下倒是可以替人转交予你。”
数年来,易铎只亲自押送过一次货物,他留给了拓跋禄一个花名册。
薄薄的名册不过三四页,却装订得十分结实。
拓跋禄将花名册递给陆青帆,“易大人的原话是,‘若有一日,大明中人查探到我二人之事,便将此册交予他’。”
“什么花名册?”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拓跋禄又将名册往前送了送。
易铎行事狠辣老练,死后都不知留下多少烂摊子。陆青帆委实难信此人会怀揣什么好心。
他将信将疑接过、翻开了花名册,为首的几人名讳让陆青帆瞬间墨眸一紧、脸色大变!
第181章 烟花爆炸案
陆青帆不在京城的日子,安郡王俨然成了云曦主仆的护花使者,她们走到哪、安郡王就跟到哪。
后来不知怎的,又多了一个花间影。
云曦主仆从一开始的别扭变成了后面的习惯成自然,索性随他们去了。
圆月郡主府。
云曦为床铺上迷迷糊糊睡着的小长生诊过了脉,便就地开了一张药方,耐心地叮嘱圆月郡主道:
“如何煎服已经写在药方上了。三伏天末了,小孩子更容易中暑气,只要平素莫太贪凉、吃用上冷热适度,调解起来不难。”
圆月郡主接过方子,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你特意为长生跑这一趟。”
“举手之劳,郡主可莫要见外。”云曦温柔一笑。
圆月郡主将药方递给老嬷嬷,让她盯着煎药,便与云曦主仆相携出门。
院子里,安郡王和花间影正坐在亭子内下棋。
就一息的功夫,安郡王顾长卿的大嗓门就喊起来了:“不行不行,本郡王不这么走了!”
“郡王,这一局下了不到半盏茶,您都毁子五次了。”花间影好脾气地道。
“五次咋了,没想好就可以重新下!”安郡王耍赖,立刻将子换了地方。
花间影无奈微笑,到底还是让安郡王重新来过了。
圆月郡主见状掩唇:“这俩人是怎么回事?”
“郡主娘娘您是不知道,安郡王刚跟花公子认识,二人还在我们院子里打了一架!一个怀疑对方是凶犯刺客、一个以为对方是登徒子……险些把我们院子都给拆了!”
青果嘴快,绘声绘色地讲了这几日花间影和安郡王是如何“不打不相识”、又是如何齐心暗地保护自家小姐的。
听到最后,圆月郡主俨然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你可是我们的宝贝,多个人看顾着没错。”
云曦本以为圆月郡主会觉得她一介白衣仵作行事如此托大、说不定还得治她个“大不敬”,不想郡主反而替她说话、只赞这般安排极妥。
“云曦愧不敢当,不过是受了陆大人的照拂,才能有如此优待。”
“都知晓你的能耐,优待也是应当,”圆月郡主不赞同地道:“你不必过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