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谢谢爷爷。”
  齐管家不太认同,跟着叶年裕进了府。
  “东家,您为何?”
  “不仅纵着她,还准她常来府里?哎,我也不知道。”叶年裕挠了挠鬓角,“就是见这小姑娘觉得亲切,她那眼泪一出来我就……我就受不了了,心里怪难受。”
  说完他又挥了挥手:“上辈子真是亲人也说不定。”
  叶可卿蹦蹦跳跳地回家,心情大好。
  四季赌坊。
  她眼尖地看到了青阳大叔。
  青阳大叔穿着捕快青衫,被赌坊“请”了出来,身旁还跟着那日见过的大伯。
  “大叔,你们怎么在这里?”
  “卿卿?”青阳大叔捡起佩剑,重新挂回身上,又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大伯,对叶可卿哄道,“卿卿乖,大叔有事要忙,你自己先回去好不好?”
  叶可卿见大叔把她当小孩子,看了一眼四季赌坊,又看了一眼鼻青脸肿道大伯,点了点头。
  她抬脚刚走了两步,大叔就叫住她:“那个卿卿,你别跟你姨姨说见到我了。”
  叶可卿回头又点了点头。
  “三弟,你可一定要帮我,就是四季赌坊骗了我的钱,他们就是黑心赌坊,你身为捕快,一定要为民除害。”
  “大哥,人家确实是有官府批的正经凭证,我们想见赌坊的东家都见不到,怎么好拿回王大人的玉。”
  “要不花钱疏通疏通?可是我哪还有钱啊!”
  “我回家尽力凑一凑,哎。”
  说真的,叶可卿对于大伯这种行偷盗之事的人并没有好感,但是看得出来,捕快大叔对这个大哥颇为仗义。看在是他把自己领回家的善举上,勉为其难地帮一帮吧。
  叶可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走回来,走到捕快大叔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仰头道:“大叔,我认识这家赌坊的姐姐,你们是要找四季赌坊的人吗?”
  两双眼睛落在叶可卿身上,大伯不可思议地睁大眼道:“就你?”
  一直到回了家,捕快大叔依然夸个不停,叶可卿哼哼唧唧地听着,不甚在意。
  捕快大叔见着儿子便问:“你娘呢?”
  青阳尘璧在躺椅上,阳光透过树荫洒在他的眼里,斑驳了几分。
  他手里拿着书卷,没有抬头,答道:“娘去捣衣了。”
  青阳大叔见儿子这两日对自己态度冷淡,找话道:“今日,我陪你大伯去赌坊讨要玉芙蓉了。”
  “哦。”
  “你猜怎么着,人家根本不给退,一问就是没法做主。”说着,青阳大叔就把准备进屋的叶可卿拉到青阳尘璧面前,笑道,“还好,多亏卿卿认得那个四季赌坊的东家,这才做主给退了回来。”
  青阳尘璧抬起头,目光冷冷看向叶可卿,问:“你认识赌坊东家?”
  叶可卿挥挥手,噙着笑意道:“也就跟元娘子赌过一场,算是牌友。”
  青阳尘璧看着她这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反问道:“听说那日,娘亲第一次牌九赢钱,可是你做的?”
  “区区牌九,做不得数。”叶可卿晃了晃脑袋,颇为神气。
  “区区牌九?看来,你倒是个中高手。”青阳尘璧嘴角勾起淡漠的笑,凉薄了几分。
  叶可卿还是那句话:“我玩过的骰子比吃过的饭还多。”
  空气安静了下来,叶可卿意识到不对。青阳尘璧阴沉了脸,正色道:“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在我青阳家一天,就离赌坊给我远一天。”
  叶可卿见青阳尘璧训自己,只觉他带着偏见,不可理喻。
  “你个迂腐的书呆子,不跟你说了。”
  青阳尘璧等叶可卿进去以后,又对爹道:“爹,少让你大哥接触她。”
  青阳捕快摸了摸鼻子,儿子连大伯也不叫,看来是恼他又替大伯擦屁股了。他赶紧道:“我……我帮你娘去。对了,今晚你大娘请客,一起去改善伙食。”
  青阳尘璧又低下了头,指尖轻轻翻动泛黄的书页,淡漠道:“我不去了。”
  如此,大伯大娘设宴款待之事,只有叶可卿与捕快大叔、兰姨前往。
  叶可卿本也不想去,可更不想跟青阳尘璧两个人待一处,两看相厌。
  她打着闷头吃饭的主意,做好了当聋子的打算。
  菜悉数上齐,她想动筷子,却瞥见在大伯大娘身旁,还有两幅空碗筷。
  “大哥,你还请了谁?”青阳捕快问。
  大娘笑得神秘,抢着开口:“待会你就知道了。”
  说完,不经意往叶可卿身上瞟了一眼。
  又等一饷,总算是见到来人。
  身着打扮颇为体面的一对夫妻,姗姗来迟。
  等大娘一一介绍了一番,大伯便对捕快大叔起了话头:“我知三弟这些日子在忙着帮卿卿寻一户收养的人家,这对夫妻正巧是你嫂嫂的好友,一心想收养个女娃,三弟你看如何?”
  第十二章 收养卿卿
  愣怔片刻后,叶可卿竖起了耳朵,听到捕快大叔道:“二位可是真心想收养卿卿?”
  见那男人行止有礼,牵起妻子剖白:“我与拙荆早些时候育有一女,却被该死的人贩子给拐走了,我们寻找多年未得,已经放弃希望,若能收养这位小姑娘为女儿,乃是我们二人天大的福气。我们虽非钟鸣鼎食之家,但也小富且安,一定不会让小姑娘受委屈。”
  说着,两人眼里都满上了热泪,看得出来是一对可怜人。
  捕快大叔心中叹息,又问叶可卿:“卿卿,你可愿意?”
  叶可卿咬着唇,犹豫了会儿道:“我且考虑考虑。”
  两夫妻闻言喜极而泣,直说:“应该的,应该的,慎重些好。”
  饭桌上,那两人一个劲给叶可卿夹菜,看得出来很喜欢叶可卿。
  兰姨将手抚在叶可卿的发顶,默默无言。
  衡王府。
  “爷,溪边那名女子名叫兰汀,相公是一名捕快,背景干净简单。就是有个儿子,不太好办。”
  座上的男人闭目养神,眉心褶皱耸起,闻言带着疑问“哦”了一声。
  “她儿子从小就在读书一事上崭露头角,总角之时被官学破格录取,十二岁考过官试,成了一名童生。”精瘦男子名叫何耿,如实陈述。
  男人抬了眸:“不过是个读书厉害点的娃娃,有何难办?”
  这哪是读书厉害点,十二岁的童生,便是历史上也是最早的年纪了,十三岁的还略多几个。
  “……爷,您忘了小姐也在官学,他是小姐的同窗。”
  更何况,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坐上的人沉吟良久才开口:“下去吧。”
  何耿终是松了口气垂首退出书房,主子缓过几天新鲜劲,自会忘了她,这也是为了主子的名声好。
  冯妤早早等在门外,何耿向她见过礼后,她就端着鸡汤进了书房。
  “爹。”
  “妤儿过来。”衡王笑着招手,“近日在官学玩得如何啊?”
  冯妤不满地嘟了嘟嘴,呈上汤水,娇滴滴地开口反驳:“女儿哪有玩,人家是替爹爹网罗人才去了。”
  “哦?”衡王抬眉,一副不信的样子。
  “爹,我们官学可是人才济济,特别是有个叫青阳尘璧的,别看他名声不显,为人谦虚低调,但是女儿看好他,爹爹要不要多个门生啊?”冯妤撒娇地扯着衡王的胳膊。
  衡王眯了眯眼,一眼看穿她的少女心思。
  冯妤见爹不松口,又道:“那不说这个了,爹,听说你又看上了一个良家女子,还是个有夫之妇,是不是真的?”
  “怎么,你要插手?”衡王面无表情时也让人觉得他似乎在不悦,叫人看不出虚实。
  “有夫之妇也敢往上爬?”冯妤最是烦他爹那一屋子姨娘,她娘便是被这些事伤了心,常年青灯古佛,“您那一屋子姨娘还不够吗?”
  衡王放下了调羹。
  “我可是听说那妇人的孩子和我差不多一个年纪。”冯妤不满地咬唇,“爹真糊涂,这般饥不择食也不怕女儿我笑话,全天下人笑话。”
  “够了!”衡王沉声喝了一声,“你老子的事轮不到你一个闺阁小姐插手。”
  冯妤倔强地咬着唇,从她爹手里抢过玉碗,气冲冲出了书房。
  “……”衡王看着空落落的手愣了半拍,用力拍在案桌上,愤然道,“孽女。”
  翌日。
  兰汀看着叶可卿身上的新衣,赞不绝口道:“你未来娘亲眼光真好,这身杏红最衬卿卿肤色。”
  青阳尘璧打开房门出来,问道:“什么未来娘亲?”
  “有户人家想收养卿卿。”
  青阳尘璧面无表情,平静道:“还是慎重考察一下。”
  兰姨温婉一笑。
  “璧儿说得没错,你爹今日便到衙门查这两人底细去了。”
  青阳尘璧冷淡颔首,拿起了碗筷。
  叶可卿撇了撇嘴,估摸着他心里早就乐开了,只是不好在兰姨面前表露。
  兰姨替叶可卿整理了一番衣服,对小姑娘叮嘱道:“等你叔探查清了底细,再把卿卿的户籍去登记了也不迟,卿卿,这事还得看你自己的意见。”
  叶可卿瞥了一眼事不关己的青阳尘璧,对兰姨扯开一抹笑:“这些时日给姨姨添麻烦了,我觉得他们还挺好的,家也是在京城,往后回来看你们也方便。”
  “走了就别回来了。”青阳尘璧放下碗筷,拿起书袋子起身,只留一个疏冷的背影,“我出门了。”
  走得这般快,兰姨都来不及教育一番,她只得摸了摸叶可卿的脑袋,颇感头疼道:“别理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最不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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