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她感觉甚是有意思,随口一提:“诶,你们剑修送剑意给人,是不是有特殊意味啊?”
  纯属瞎问。
  没想到鹤凌序真的愣住了,耳朵都红了些。
  本不是很夸张的鲜意,只是在白皙如雪的肌肤映衬下,一点颜色就会被捕捉得尤其明显。
  这反应还挺出乎意料,宿半微揪着追问:“不好意思出口吗,那我下回去问汤念吧。”
  这话也是诓他的,还问汤念呢,那少年又被骗了回,估计见她第一面就是追着砍。
  玩笑话而已,但没想到鹤凌序的脑子竟像钝了一般,真就如实告诉了她——
  “不过是不成文的规定,剑意可送亲近之人。”
  接着还欲盖弥彰地补了句,“你不必误会,只是予你防身……府内如今疑象重重。”
  一声轻笑,“可是我已经误会了怎么办?你要骗骗我吗,鹤凌序。”
  放下手腕,她坐着抬眼望他,轻喃细语,暧昧陡生。
  被问住的的年轻仙君抿唇垂眸,看起来似乎颇是有些不知所措。
  极为轻微地又笑了声,宿半微温吞起身,于一片静谧中缓步行至背脊挺直的仙君面前,凑近低语:“你不会是想要收回去吧?”
  “自然不是。”未动半步的仙君即刻抬睫否认。
  然而,回应他的是唇上的一抹温热。
  宿半微趁他不备,吻了上去,直抵丹唇。
  他的眼褶蓦然加深,一双握剑玉手扣上她的肩膀,似是要推开她。
  “凌序,别挣扎。”亲昵的低哄从她唇边流泻而出,说话间啄吻他的唇瓣。
  就是这般冒犯的一句话,足以持剑辟山的手就软了把她推出去的力道,任由她嚣张侵略,直至攘开唇缝,撬开牙关。
  前半程他恍然得跟被下了咒一样。
  想来也是奇怪,持剑斩妖快如闪电的凌序仙君,却来不及推开一个凡人女子。
  这是一个放肆的吻,也是对他而言轻薄至极的举动。
  他是剑道魁首的凌序仙君,是乾泽的下任掌门,自持清高是理所应当,洁身自好是基本原则。
  任他人如何肖想,都坚守为孤峰上岿然不动的一抔不染尘埃的濯濯清雪。
  也就无人能见识到,让孤雪染上靡艳,不过过了一息光景。
  漆黑鸦羽最终覆至下眼睑,鹤凌序逐渐回应,甚至更为放肆。
  ……
  一吻结束,宿半微喘着气,在心里感慨这鹤凌序后半截吻得也挺野的啊 这突然上头的,差点没把她给吻窒息。
  鹤凌序也低喘着气,眼睫掩住瞳内情绪,明明灭灭看不清楚。
  见这不知阴晴的模样,宿半微心里开始打了退堂鼓。
  刚才这举动有些偏激,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人气得丧失理智。
  想想今日也算大有收获,不能逼得太急。
  她讪讪开口:“那个,我饿了,先回去吃饭啦。”
  扯了个笑出来,她提脚就准备往后退。
  见他没反应,她立马开始撤。
  “在这吃吧。”
  没走两步,润霜清声绊住了她的步伐。
  刹住脚的宿半微转过头,从嗓子里憋出点含糊声音,“嗯?”
  鹤凌序看起来很淡定。
  “在这吃吧。”他又重复了一遍。
  “……哦。”
  刚刚才冒犯了人的宿半微此刻不敢不从。
  城主府待客很大手笔,一摆膳食就是绛紫桌布玉石箸,琉璃盘子金丝碗。
  明明是珍馐美肴,宿半微嚼起来却食不知味。
  实在是因为——
  鹤凌序一直盯着她看。
  一声不响的,一双清凌漆眼就紧攫着她。
  好吓人啊,宿半微有点后悔今天撩得狠了。
  “宿半微。”他终于唤了她的名字。
  “嗯?”她的声音都有些隐约颤抖。
  然后又是安静。
  宿半微心内升起些惶恐的情绪,这氛围,怎么这么像断头前的盛宴。
  鹤凌序垂下眼睫,冷声陈述事实:“是你先吻了我。”
  “……对。”
  “你说喜欢我?”
  “……也对。”
  “可是骗我?”
  宿半微疯狂摇头。
  “我道心不稳了。”
  细细密密的纤长眼睫像被冷雪打动了一星半点,落寞在上跳跃着游走,犹如琴弦被巧手轻然拨动,颤得不明显,却令人心疼。
  似是叹息的低语,让沉默渲染了周遭的空气。
  她不懂此时的意思。
  鸦羽翩然掀起,他的眼瞳内淀下万般情绪,最后全部融为化名妥协的清亮。
  他说:“你不能再骗我了。”
  “没有……”她讷讷道。
  “你亦不可离了我。”
  他强调的这句让宿半微好像摸到了什么意思,她半带惊疑道:“你的意思是?”
  “我亦予你动心。”鹤凌序这时出奇的坦然,明明羞耻吐露这话,还非要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真的?”听完他慎重的告白,宿半微表现得比他还直白,“那我今晚能帮你宽衣吗?”
  “这个不可。”
  “为什么?你不说钟情我吗?”
  被步步紧逼的仙君慌乱移开眼,银纹衣领上的喉结不自禁一颤。
  “太快了,我还未处理好。”
  处理什么,他没说,也不会说。
  既敢挑开了讲,就只说明他愿跨任何险阻,赴她而来。
  其余的难处,毋需她再来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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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即归乾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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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迟偷进城主府的时候,宿半微正在用午膳。
  举勺望向突从窗外蹿进来的黑影,宿半微咕嘟一下咽过嘴里的蛤蜊汤。
  看清人后,她放下细瓷勺柄,只觉虚惊一场,“钟迟,你能走正门吗?”
  “我这不是怕遇上鹤凌序吗?”扶腰站起的钟迟叹了口夸张的气,“我快饿死了,没办法只能来找你接济了。”
  宿半微抱臂看他狼吞虎咽,“怎么,怜娘呢?不管你这样?”
  钟迟头也不抬,“我跟她说明白了,她就回去了。”
  这倒确实是钟迟的作风,当断则断,永远清醒,她也不奇怪。
  没跟他抢食,宿半微拿过个红彤彤的小果子啃,嗯了声以作回应。
  “咳、咳咳……”埋头吃的人突然噎住,嘴里还在不自主地咳,但眼睛直盯门外,整个人肉眼可见得警惕了起来。
  坐在梨花木靠背椅上的宿半微也直起背,跟着看过去。
  紫檀木门被一道力度正好的劲风拂开,门缝越开越大。
  边绘祥鹤流云的白靴踏过,鹤氅衣摆上的银腾契纹裹挟银线的飞禽走兽,在走动间栩栩如生,恍若荷载仙气而来。
  袖垂,发坠,唇若瑶池玫,眼若剑吻墨。
  门如扇开,凉凉的视线掠过屋内二人,随即剑铮一声握上掌间。
  望着提剑缓步而来的仙君,钟迟眼瞪得奇大,开始忙乱地左观右望寻找出路。
  宿半微从椅子上蹦下,三步作两步就要插到两人中间。
  “凌序啊,钟迟就是饿了来蹭顿饭……”她勉强撑着笑容,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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