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隔着一道门,柳拂嬿穿着龙凤褂,坐在特地装饰过的大床上,百无聊赖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薄韫白已?经到?了。
为与柳拂嬿的龙凤褂相配,他身?上同样是一件高级定制的苏绣袍褂,底色是稳重贵气的黑色,其上覆有金色和红色的团龙刺绣。
男人宽肩窄腰,身?材比例绝佳,站姿挺拔如松。穿上古典式样的袍褂,自有一番清朗风骨。
他素来气质矜贵,压得住金红两色。乍一看,还真以为是从古典宫廷中走?出的年轻皇子。
陶曦薇清了清嗓子,高高举起提问牌。
这是她第二次遇见薄韫白,尽管还会为对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而心里发?怵,她也绝不会在如此关键的场合当?缩头乌龟。
“迎亲第一题,认笔迹。”
她高声宣读。
望着十八行字迹各异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薄韫白几乎没有全看完,便选择了其中一行。
“……正确!”
陶曦薇开始怀疑自己?出的题是不是太简单了,小声问他:“你怎么会认识嬿嬿的字?”
男人笑意?浅淡:“见过板书。”
陶曦薇:?这是什么play?
“迎亲第二题,今天是你和新娘相遇以来的第多少?天?”
薄韫白眼睫垂了垂,似在心算。少?顷,淡声道:“第一百一十九天。”
陶曦薇比出一个大拇指。
“迎亲第三题,说出你和新娘的三个共同点。”
听到?这里,薄韫白眉尾稍挑,清矜眉眼晕开一丝玩味,似乎总算觉得有了点意?思。
他漫声提问:“等我说完,你会向她求证?”
“当?然啦。”陶曦薇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好。”薄韫白望着紧闭的门扉,扬声道,“第一点,都?喜欢书法字画。”
稍顿,门内传来一声轻敲。
陶曦薇点头:“过了。”
“第二点,都?不喜欢没有意?义的人情世故。”
闻言,门内又传来一声轻敲。
“第三点——”
说到?这儿?,薄韫白掀眸看向陶曦薇:“能否让我私下和她说?”
陶曦薇不明所以地后退两步,见男人举步向前,薄唇贴近门扉,用只有门那边的新娘才能听见的音量,低低说了句什么。
说完,门内悄无声息。
一秒,两秒。里面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在。
陶曦薇事?先和她约定的暗号是一声算过,两声算不过。没想到?现在没声音了,她有点担心。
看一眼薄韫白,他倒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垂眸看着那道紧闭的门扉,侧颜清矜,唇畔牵着几抹笑意?。
“嬿嬿?”陶曦薇高声问里面,“你还在吗?给点动静呀?”
又过了一阵,门内侧总算传来一声轻敲。
仿佛经过了剧烈的挣扎,敲门声微带几分轻颤。
“三题全都?过关。”
陶曦薇拿出门锁钥匙交给薄韫白,退开一步,轻声嘱咐了一句:“嬿嬿就交给你了。”
其实按照流程,给钥匙之前,应当?还有一个伴娘问新郎要红包的环节。
但?她没要。
反而自己?加上了这句话。
薄韫白轻轻颔首,接过钥匙。
却没有立即进门,仍拿出一枚封好的红包递给陶曦薇。
那红包不过寻常尺寸,就是看着厚点儿?。
陶曦薇也没多想,伸手去接。
结果接到?的瞬间?,掌心被里面的东西压得一坠,沉得差点掉地上。
掉地上可太不吉利了。
她赶紧双手捧好。
强烈的好奇心燃起,陶曦薇将红包撕开个小口,悄悄往里看了一眼。
天。
居然是足足六根金条。
-
推开黄花梨木的门扉,典雅的六柱架子床上,正坐着一身?龙凤褂的新娘。
在众人的欢呼声里,薄韫白俯身?抱起柳拂嬿,顺势在她额前印上一吻。
柳拂嬿不由地闭上眼。
她搂住薄韫白的脖颈,任由男人抱着她离开房间?。
一直到?出了门,她才流露出真实的情绪波澜。
望着方才还紧闭的门扉,她羞恼地看他一眼。
“怎么了?”
薄韫白好像早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好整以暇地对上她视线。
柳拂嬿欲言又止。
只有她知道,当?陶曦薇问起他们的第三个共同点时,薄韫白的回?答是什么。
——“吻技不差。”
一不留神?,唇畔又忆起昨晚的触感。
夹杂着几分过电的酥麻,混同他身?上的清冽气味,一同刺激着鼻息。
薄韫白肯定知道她在说什么。
可此时此刻抱着她,却偏偏佯作不知,清澄眸底几分无辜。
与此同时,手臂与核心发?力,调整了一下抱她的姿势。
身?体骤然被上举,柳拂嬿下意?识搂紧了他。
……
等回?过神?来,顿时有种全方位都?落于下风的感觉。
再平淡如水的人也要起波澜了。
柳拂嬿抿紧了唇,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
薄韫白很轻地笑了一声,抱着怀里的新娘走?进电梯。
红色的龙凤褂在他手臂间?弯折出褶痕,与他黑底袍褂贴在一起。
有种难分彼此的意?味。
-
迎亲结束后,露天的婚礼仪式被安排在更凉爽的下午。
中间?这段时间?被空了出来。
柳拂嬿吃过午饭,想起给乔思思发?了请柬却一直没看见她,到?场的同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便打了个电话过去问。
电话响了好几声,总算被接通。
“……喂?”
对面传来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带着几分哑,和她平常活力四?射的状态不太相符。
“小柳老师,新婚快乐。”对面低声道,“对不起啊,没能去成你的婚礼。红包我下周一给你。”
柳拂嬿哪是为了这个才打电话,摇摇头道:“不用。我就是见你没跟他们一起过来,有点担心。”
稍顿,她放柔了声音:“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挺期待来玩的吗?”
“……是啊。”
对面沉默了一小会才开口,嗓音里的沙哑更重,好像快哭了似的。
柳拂嬿本以为她没来是因为临时加班,此刻才发?现,也许不是这样。
她稍稍颦起眉,站起身?走?到?更开阔些的窗边,柔声问:“思思,你身?体不舒服吗?生病了?”
她自觉这只是很平常的关心。
可对乔思思而言,今天在阑西国宾馆举办婚礼的新娘,还专门为了她缺席的事?情打电话过来问候,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击穿心防。
乔思思鼻腔一酸,忍不住将实情脱口而出。
“不是的,我没生病,可是比生病更糟。”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带着哭腔道:“怎么办啊,我怀孕了……”
柳拂嬿怔在原地。
乔思思没有结婚,也没有男友。未婚先孕,无论这件事?最终会怎么处理,更被动、更受伤害的,都?会是女方。
她不由攥紧手机,温声劝了对面几句。
乔思思倒还惦记着她今天事?多繁忙,哭了一小会儿?之后,赶紧收拾心情,叫她还是专心在婚礼的事?情上,当?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