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李沐有时候看着太子被看守的日子,总觉得这毓庆宫不是人人羡慕的太子东宫了,而是一座囚牢,太子爷仍旧意气风发,但在万岁爷面前不能展现出一丝一毫英姿勃勃的神气。
但很快了,皇帝没了废除太子的理由,在剩下的这几年里更是不能废除太子,就只能看着自己一天天没了生气,将来接手皇位的只能是太子。
他们只需要等,李沐心道,她距离自己完成任务也不需要多久了。
第205章
康熙六十一年,经过又六年的等待,康熙帝终于驾崩。
作为康熙帝正式昭告天下册封的皇太子,胤礽很是顺利接手康熙帝的江山,成为大清下一任君主。
成为新帝后,胤礽将太子妃瓜尔佳氏册封为皇后,庶妃李佳氏和庶妃小李佳氏皆封为妃,并无封号,有着几个养女养母头衔的格格都被封为嫔,其中就包括了这唐氏和林氏,也没有封号,剩下格格都依据家世封为贵人或常在。
家世差强人意的为贵人,其他妾室都是常在。
作为皇帝嫡女的二格格被封为固伦淑慎公主。
二个养女各自被加封。
雍郡王胤禛之女被追封为和硕怀恪公主,七贝勒胤祐之女被追封为和硕和惠公主。
恒郡王胤祺之女在康熙五十六年被封为和硕格格,下嫁喀尔喀乌郎阿济尔莫氏纳穆塞,现在被加封为和硕端柔公主。
只可惜二个养女中只活了这最后一个,和硕怀恪公主在康熙五十六年时因病去世,而和硕和惠公主在康熙五十九年时不知出了何种缘故也没了生气,便只剩这和硕端柔公主和自己的额驸幸福和乐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新帝即位以后,李沐从毓庆宫正院搬出来,入住钟粹宫。
坤宁宫早在康熙帝第二任皇后钮祜禄氏去世后,就再无皇后入住,而现在坤宁宫更是被用作萨满教祭祀,李沐自然不会入主坤宁宫。
当然选择钟粹宫完全是因为她弄几个签子,随后抽中了这钟粹宫罢了,反正对她来说只要她是皇后身份,住在哪儿都无所谓,这些宫所从来都不是因为有人住进那里就成了中宫,而是住进那里的人是皇后才成了中宫。
而其他高位也各自选了东西十二宫之一为住所,李佳氏入主永和宫,小李佳氏入主延禧宫,唐氏和林氏都去了西六宫那边,一个看中长春宫,另一个看中储秀宫,都各自入住。
不知怎么回事,那与皇上乾清宫靠得近的东六宫的承乾宫和景仁宫,或是西六宫的永寿宫和翊坤宫都没有任何高位看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皇后选中了钟粹宫导致的,毕竟那几所宫所离皇上的乾清宫最近,李沐偏偏看中了比较偏远的钟粹宫,其他妃子一看皇后都这么选了,哪还敢真选中离皇上近的宫所,她们有没有恩宠自个儿清楚,皇上这些年独宠皇后,她们就算挨得再近又如何。
当然,这些主位也没想着跟皇后反着来,反正后宫没有生养的妃子不知多少,皇后独占恩宠这种事说来不地道,但腿长在皇上身上,难不成她们要怪皇上腿脚不给力,不去她们屋里吗,因此这事没有什么好怨的。
而且皇后还将她们这些有过抚养之功的妃子提为高位,这已经算当家主母的仁慈了,放眼先帝时期的那些太妃,哪个不是生下好多孩子才勉为其难被提一提身份,没有生养过孩子的,除非家世够硬,不然一辈子都是庶妃或是低位妃子的位份,有这份情分在,她们更是不会跟皇后反着来。
新帝对后宫妃子选择在哪儿住下都无所谓,反正这些妃子安置好不来打扰他就行,但他偏偏百思不得其解,皇后怎就去了钟粹宫,那离乾清宫老远的宫所。
以后他要去钟粹宫还得再绕几道,这得多麻烦啊,当然,他也好好跟皇后说过其中道理,但皇后好似答应的挺好的,但转头就将这事给忘了,胤礽一边被瓜尔佳氏的举动气得够慌,甚至觉得瓜尔佳氏已经不像过去一样在乎他了。
一边又觉得瓜尔佳氏陪伴他这么久了,这皇宫都是他和瓜尔佳氏的,瓜尔佳氏想住在哪就住在哪,毕竟那些年他和福晋都被皇阿玛看得死死的,夫妻俩都不容易,这么一想,胤礽又心疼瓜尔佳氏了。
这口气就自然而然消化了,前一刻还在生气,这下一刻就考虑给钟粹宫添些新物件了,虽说现在登基了有好多事要忙碌,这钟粹宫的修葺未必赶得上,可总得让皇后住好点吧,而且他除了在乾清宫批改奏折、召见大臣,其余时候都是要留在钟粹宫的,他和皇后住的地方更不能差。
于是乎,一场轰轰烈烈的修葺活动在钟粹宫开展。
李沐眉毛皱得特别厉害,她想安安静静在钟粹宫过日子都得被皇上打扰,不过念在皇上确实是想住的地方更好看美观,她就原谅皇上无端端派人过来了。
仔细一看,那些太监们上方揭瓦的动作还挺赏心悦目的,李沐偶尔出来看两眼那些人干活的样子,连嫡福晋钮祜禄氏过来给她请安也没有注意到。
“额娘。”嫡福晋钮祜禄氏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李沐头也不回,“嗯”了一声,随后见那些奴才干活干得起劲,终于有心思看向钮祜禄氏了,“今早你不是过来向本宫请过安了,如今有何事要跟本宫说?是弘晋后院又发生什么事了?”
她顺其自然往宫里走,钮祜禄氏跟在其后。
嫡福晋脸上有着喜悦和心酸,“皇额娘,二爷后院无事发生,而是今早儿媳给您请安过后,回去毓庆宫时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反胃,让太医过来诊断,太医说儿媳有一个月身孕了!儿媳是特地过来告知您这个喜讯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后院的两个侧福晋都开怀了,唯独她这个嫡福晋还没有过身孕,她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肚子里这个孩子,那一瞬间的滋味是难以想象的复杂和庆幸,她只知道她终于怀孕了,有了自己亲生的骨肉,自此之后在后院有了依靠,不用再看佟佳氏的孩子眼馋了。
“当真?”
“当真!”
“那弘晋应该很高兴了。”李沐眉眼弯弯,钮祜禄氏见额娘这个样子,突然有了莫大的信心,用力的点了点头,“二爷很高兴,如今儿媳见到额娘也一样高兴,儿媳就放心下来了。”
她的孩子终究是有好多亲人盼着生下来的。
李沐笑了笑,不说自己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其实早在康熙五十五年后,那八福晋郭络罗氏特地向自己寻求怀孕的法子,有了八福晋领头,其他毫无所出的妯娌也纷纷向她讨教,李沐见她们年纪都大了——并非女子年龄上的大,而是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生育年龄的不适宜,她们放眼后世什么时候生养都行,但在这个时代,一旦超过二十岁便有极大危险了。
基于这个可能,李沐还是有好好问过她们倘若在生孩子时遇到危险该怎么办,她们一个个回答的挺正经的,说是只想有个孩子陪在身边,倘若孩子没了性命那自己就随孩子去了,如此情况下,李沐得了这些答复便依了她们,将空间那些便于怀孕的药丸给熬成汤药给她们喝了,至于生儿生女全看她们丈夫了。
毕竟李沐早些年是想过给她们一些帮助的。
好在结果是好的,五福晋生下一个阿哥,八福晋生下一个格格,其他福晋介于已经有了孩子,并不放心赌一回,就只有这两个福晋得了孩子,两个福晋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其他只生养了格格的福晋知道这两人得了孩子的喜讯,还是忍不住找上李沐了。
而那时李沐也不想这事被太过宣扬,再加上她已经帮过这些福晋了,第二次就没必要了,这次虽嘴上答应,但给她们煮的汤药也只是普通的汤药,方子也是找了些易怀孕的方子给她们,与系统空间的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结果便可想而知了,那些福晋都没有怀上身孕。
这让那些有心之人都不得不打消念头,认为五福晋和八福晋的有孕顶多算是运气好,虽说这两个福晋还是像过往那样对李沐尊敬极了,但其他人也认定太子妃没有让人有孕的本事,要是能让人有孕,不早让自己儿媳妇有孕了,这种事情便不了了之。
其实严格说来,并非是李沐不愿意帮钮祜禄氏有孕,她一向不喜欢插手小辈的事,只是这些年下来钮祜禄氏没有开怀,对待所有人都越发战战兢兢,李沐看不过眼才让她用了空间药丸。
因此钮祜禄氏的身孕便是她早有心理准备的事了,只是钮祜禄氏生下来的是阿哥还是格格,她就不清楚了,毕竟指定性别的药丸花费的积分还挺多的,她当初只买了几颗自己用的,多余的就没有了——她当初也没想着做任务时还要当送子娘娘。
现在系统空间剩余的都是些散装的易孕丸,性别不定,不过这对于小两口来说,这就相当于正常有孕吧,生下来的无论是儿是女都值得让人期待。
因此李沐还是挺为钮祜禄氏高兴的。
而胤礽在知道儿媳妇有孕后,挺欢喜道:“这下子朕也要有嫡孙了。”
李沐笑道:“这确实是件喜事,弘晋现在也不过二子一女,等钮祜禄氏生下孩子后,无论是儿是女,总归是弘晋头个嫡出子嗣,皇上可得重视起来。”
“当然。”胤礽笑了,大手一挥便赏下恩赐了,随后便忘却儿媳妇有孕这事,专心跟皇后在御花园闲逛了,他初为帝忙碌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忘了陪皇后。
皇后才是陪伴他一辈子的人,值得他好好珍惜。
而在毓庆宫内,得知钮祜禄氏有孕并且还被万岁爷和中宫娘娘极为重视身孕的消息后,好些人都酸溜溜的,她们这些人中有生下大阿哥永璥的佟佳侧福晋,也有生下大格格的赫舍里侧福晋,还有两个生下阿哥的格格。
后院之中有子嗣的人不多,而且都是些旧人,因此她们也自得其乐,安分养着自己的孩子,至于争夺世子之位这种事,还是得等孩子长大后。
只是嫡福晋一经有孕便打破这道平衡了,有嫡子在,她们的孩子哪里熬得到长大以后,但钮祜禄氏此时一点都不在乎后院妾室的想法,她只要好好护住自己的身孕就行了。
只要她平安生下嫡阿哥,她的地位就稳固了,她还用得着理会佟佳氏的大阿哥吗,当初也没见皇额娘理会大哥,大哥就是庶长子的出身,到头来越不过爷嫡子的身份。
而毓庆宫更是在皇阿玛皇额娘搬离后,特地留给他们夫妻俩住的,意义可想而知,相比之下,大哥是以贝子爷的身份出宫开府的,一点威胁都没有。
钮祜禄氏摸了摸肚子,对肚子里的孩子憧憬更甚——
不过等钮祜禄氏生下阿哥还是格格就是后来的事了,当前最让人关注的还是新帝登基后发生的种种事宜。
……
新帝登基,将好些年郁郁不得志的郁闷发泄一空,在朝廷上都动用他那些有才能的兄弟,各个先帝阿哥都被新帝大封爵位,都各自往上提一级别,像是诚郡王成了诚亲王、雍郡王成了雍亲王等等。
就连早些年对皇位动过心思的先帝八阿哥等人,也被皇帝重用,反正皇帝是不打算用些老臣了,便只剩下安排兄弟办事这一个选择,当然这些兄弟也没辜负他的期望,一个个的将差事办得极好。
连隐隐有些不服气的八阿哥,或许是因为皇后助他们夫妇有了一个嫡女,又或许是因为皇帝对其重用,没有计较以往的事,八阿哥在皇帝登基后显得很心平气和,很是听从皇帝命令,带着九阿哥十阿哥两个兄弟一块办差事,无一不周到。
而雍亲王早些年推荐给皇帝的年羹尧也派上用场了,跟先帝十四阿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当然,新帝的那些儿子都得到册封了,弘皙从贝子成为贝勒,弘晋从贝勒成为郡王,封号为端。
弘曣被册封为贝勒,弘晀也是如此。
其中弘晋隐形太子爷的身份已经被众人认定了,即便弘晋没有被皇上正式封为太子,但弘晋入主毓庆宫,又是皇子阿哥当中身份最高的,还有被先帝亲自抚养的待遇,这种种不同,早已让他跟其他兄弟划开身份了。
如同数十年前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爷的皇帝,皇帝在未登基之前是储君的身份,跟其他兄弟早就有了君臣之别,弘晋阿哥作为皇上的嫡长子,有这待遇很正常。
而在此刻,固伦淑慎公主年满二十岁了,也该谈论婚事了,对于皇帝唯一的嫡女,显然朝廷上下都挺关心固伦淑慎公主的婚事的。
而且看皇上的意思,前面二个养女都抚蒙了,这唯一的女儿肯定是想留在身边的,毕竟帝后夫妻感情好,这辈子就得了一个嫡女,固伦淑慎公主的婚事必然会很慎重。
再加上现在皇上符合年纪成亲的子嗣不仅固伦淑慎公主一个,还有四阿哥弘曣和五阿哥弘晀这对双生子也应该要娶嫡福晋了——
如今的朝廷臣子一个个如狼似虎都盯紧了阿哥公主们的婚事,不怕皇帝在他们家族里挑挑拣拣,就怕皇上在他们家族挑挑拣拣后一个人都看不上。
这固伦公主的额驸不得被皇帝当成半个儿子看待啊,娶了公主绝对前途广大!
还有四阿哥弘曣和五阿哥弘晀的嫡福晋,他们也很是期待自家女儿被皇后娘娘选中的,他们家族女儿为皇家媳妇,不说好处,这本就是荣誉满满的事了,还能提一提家族女儿的身份。
因此没等李沐留意京城的男儿女儿,每天就有诸多命妇前来求见了,目的都是为了在皇后娘娘面前推荐自家儿女,哪怕皇后娘娘只看中一个,那都是她们赚到了!
第206章
这些贵女和八旗子弟数量之多让李沐看不过眼来,干脆就让二儿媳乌朗罕济尔默氏和三儿媳钮祜禄氏过来帮她掌眼。
李沐自然是想让女儿留在京城的,她和皇上就这一个女儿,所以女婿一定要精挑细选,家世门第要高,性情更要好。
而儿媳妇倒是没必要要求家世门第高了,只要品行好就行,反正儿子那边的事从来都不需要她操劳,她也不要求儿媳妇要在她面前多孝顺,彼此间的关系过得去就行,但女儿不同,女儿出嫁后就相当于离了家,她很是担心。
这世间对男女的要求不同,她必须对自己女儿更上心一点。
于是对上李沐的需求,两个儿媳妇对着那些名册同样挑花了眼,毕竟皇上嫡子嫡女选福晋或是额驸的事本就是大事,京城有名有势的家族都盼着被皇后看中。
而且相比于对阿哥嫡福晋的看重,好些人更青睐公主额驸的身份,那两个嫡子出身的嫡福晋身份虽贵重,但那嫡福晋将来顶天了也只是亲王嫡福晋的身份,对家族是有提携,可那远不如公主额驸对家族的扶持大,毕竟皇上就这一个嫡女,对女婿的看重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这种满藏私欲的人多了,李沐才对这儿女的婚事极为慎重。
三儿媳钮祜禄氏毕竟怀着身孕,看了半个时辰左右就累了,李沐让她在偏院歇着,继续跟二儿媳商量儿女婚事。
乌朗罕济尔默氏看了那贵女好一会儿,目光落至一处,李沐见她久久不动,往她那边看过去,见她视线一直盯着一个贵女的名字。
“年佳氏,年羹尧的女儿?”李沐挑眉,“你觉得她适合当小四还是小五的嫡福晋?”
有一说一,这年羹尧性子是傲了些,但也是有真本事在的,不过朝廷人才济济,各个阿哥都在尽全力办差事,有才能的人不止年羹尧一个,所以现在年羹尧只是寻常高官,比不得在雍正朝的大权在握。
不过相比于雍正朝时期的年家被抬到汉军镶黄旗,这次年羹尧虽没有让全族抬旗,但其战功累累,皇上让他这一脉抬旗抬到满洲正白旗,他女儿为阿哥嫡福晋也算合适,只是结合年羹尧的事迹,李沐就怕他很快倒台,对让他女儿成为自己儿媳妇还挺犹豫的。
身子弱这些倒不是问题,她帮了一个儿媳妇,又不是不能帮第二个,反正在这个位面也帮了不少人,多一个年佳氏无妨,少一个年佳氏也无碍,最怕是朝廷上这种没法干涉的事情。
乌朗罕济尔默氏摇了摇头,低声道:“皇额娘,儿媳想替贝勒爷求娶这年佳氏为侧福晋。”
李沐顿了一下,隐约回想起弘皙确实因那些贵女的身份过低而不愿意娶其为侧福晋的事情,所以现在弘皙还没放弃这个打算?还想着娶家世好的女子为侧福晋?
李沐看向她,“这年佳氏为侧福晋怕是不合适,到底也是二品大官的女儿,她进门了怕是让你难做吧。”而且这年佳氏为二品官员年羹尧的女儿,即便是阿哥嫡福晋也能做,年羹尧又怎看得上弘皙侧福晋的身份,这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李沐没有说出口,想给二儿媳留点余地。
乌朗罕济尔默氏脸上难得出现黯然伤神的表情,“皇额娘,贝勒爷对年佳氏兴致颇深,怕是非得将其迎娶进门了。”
爷再怎么说都是皇上长子,还是宫中妃位的子嗣,至今身边都只是一些家世不显的妾室,而她有两子傍身了,这年佳氏进门威胁不到她,就算威胁到她,她还是更想成全爷的心愿,毕竟这些年下来,爷也算对她好了……
李沐定定看了她一眼,她实在不明白这夫妻俩的心思了,弘皙想要靠妻族的势力,但若自身没有能耐的话,如何让年羹尧将女儿许配给他,固然那年羹尧女儿不少,可那又不是让自己女儿婚嫁之事被人糟践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