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人?是同意留下了,不?过走之前?老安王还是不?放心,打算入宫中?求个御医来盛府再诊治诊治。
  作为留下赵先生的盛府,盛禺山面上笑意明显,捋着胡须慢吞吞随着老安王走出。
  接收到自家祖父眼神的廖飞羽装没瞧见,垂头立于床前?,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老安王几人?前?脚刚走,赵衍就立马变脸。
  “过几日待为师伤势稍稳定些?,便回榆木坡去了。”
  三人?:“……”
  “看甚看,还真想?让为师留在安义府受你们孝敬?”赵衍拍拍完好的右腿,面上满是嫌弃:“就算腿瘸了还有手呢,爬也得爬回去。”
  赵衍的固执三人?都很清楚,廖飞羽与?陆齐铭聪明地选择闭口不?答,又?当起了聋子。
  盛叶舟淡淡的“哦”了声,而后轻轻整理衣袖,好半晌才道:“学?生可担不?起老安王的怒火,若是您真想?回,那?大可趁今夜房中?没人?之时悄悄离去,到时学?生也好向王爷有个交代。”
  “你个臭小子!”赵衍气够呛,此刻腿上疼痛都比不?上盛叶舟顶嘴引起的怒火。
  “老师就留在安义府好好养腿才是。”盛叶舟叹了口气认真道:“况且榆木坡也没个正?经大夫,难道您真想?成瘸子?”
  “此次您出事,学?生祖母昨夜吓得夜不?能?寐,定是不?会?让我再回榆木坡,难道您就忍心让我们每日都担心您在榆木坡如何过日子?”
  盛叶舟面上认真,边说?边伸手扯了扯廖飞羽的衣袖。
  廖飞羽得信儿,忙舔着笑脸上前?躬身?道:“老师,您就留在盛府好好养伤,如此也好教导我们几人?,待明年咱们仨一举给您拿三个秀才功名回来。”
  “我们定给老师您拿个三榜第一回 来。”
  陆齐铭左耳刚听到好友说?到三个秀才,完全是下意识承诺了个三榜第一,说?完才惊觉失言,忙捂住嘴满面悔色。
  盛叶舟:“……”
  廖飞羽:“……”
  可赵衍正?专心听弟子们说?话,听到这,双眸就是一亮,挣扎着开口道:“话可是你们所说?,三榜第一!”
  盛叶舟:我没说?。
  廖飞羽:我没听清楚。
  第53章
  有了各种许诺各种说服, 赵衍终是答应住下,不过还是婉拒了盛禺山另挪院子的?安排,留在启安院与盛叶舟做起了邻居。
  这一住, 就是大?半年,后?来还是廖山长再三邀请下才搬去了廖府短住些时日。
  这一年间, 三弟子还是如同在榆木坡之时,早晨来到?盛府听老师授课, 下午就在启安院盛叶舟书房中学习直夜饭之后才会离府。
  意料之外的?, 随着?赵衍身体逐渐恢复, 邵凡伤人之事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竟完全再未听到?半点?消息。
  偶尔老安王来访,也没从?他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
  赵衍如无事发生,盛禺山那句从?长计议也好像随风散去没留下一点?痕迹。
  长辈们不提,盛叶舟也不问。
  大?家都好像无事发生般继续学习生活, 直至翻过年迎来了县试。-
  ***
  宁成三十五年二月初五, 南康县。
  天光未亮,盛府老宅内上下就已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院内灯火通明,盛禺山与孙氏早早穿戴整齐,坐在正房中双双看向房外天色。
  “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不知这贡院里可有漏雨?”柳氏忧心忡忡地望着?依旧淅淅沥沥的?天。
  都说春雨贵如油,对老百姓们来说,春雨一下,新一年的?辛勤播种也就将开始。
  往年这雨也就下个两三天便会晴上几日才会再落,哪像今年, 雨断断续续下了十来日, 叫安义府内冷得宛若初冬。
  盛禺山起身打算出屋, 柳氏忙喊停人,上前将大?氅披上, 低声?埋怨道:“咱们这把年纪受风寒可不得了,还不知注意着?些身子。”
  待大?氅披好,盛禺山紧皱眉心才走出房门,独自一人前往祠堂。
  今日不过是盛叶舟的?第一场县试,但盛禺山翻来覆去整夜都没能?入睡,一大?早起来就说要去祠堂给祖宗上香祈求护佑。
  目送雨中渐渐走远的?人,柳氏一声?轻叹这才披上大?氅道:“你们去唤五少爷起床梳洗。”说罢自己折身往厨房而去。
  府中三个嫡孙,只盛叶舟独自一人参加科考,这对整个盛府来说,都是大?事。
  一人科考,牵动了盛府半府人,盛禺山夫妻与二房夫妻半个月前都随盛叶舟一同回老宅住下,前几日就连吴氏也带着?龙风胎儿女?赶了回来。
  安义府的?尚书府眼下就盛建安一个长辈因政务不得回南康县。
  安排好饭食,柳氏才走到?中堂就见二房夫妻已到?,观二人面上倦色,想必昨夜也是整夜辗转难眠。
  见到?柳氏,盛建宗忧心无比地起身看向厅外天色道:“我专门寻衙门好友问过,考生不得穿大?氅棉衣入内,连炭炉都不得携带。”
  未防作?弊,考生只得着?单衣入贡院,且因县试不用过夜,未避免失火之危连炭火得不携带入内。
  “若不是舟儿这几年身子骨越发康健,今日这县试说甚我也不会让他去考。”柳氏皱眉应道。
  就因这连日不断的?小雨,使得众人都心中忐忑不已。
  “求老天爷快些收去雨水,保佑舟儿能?平安中榜童生。”符氏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虔诚许愿,柳氏甚至听到?她喃喃自语念着?只需考试当?日暖和就成。
  “笔墨纸砚父亲可都准备妥当?了?若是没备儿子这就去备。”盛建宗又不放心地问了遍。
  “你父亲都已准备妥当?。”
  “不行,我得再去看看。”
  盛建宗整个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仿佛今日入考场之人是他似的?,转来转去就是寻不到?安心之地。
  刚抬腿打算往前厅去,抬眸就见盛叶舟打着?哈欠正往中堂而来,一袭和平日没甚区别的?牙白色袍子,在纷纷雨幕中显得特别单薄。
  “你怎么的?才穿一件衣裳。”步子一转,盛建宗人已向着?儿子而去,边走边将身后?服侍的?人一通呵斥:“没看下雨了,怎也不知给少爷打伞。”
  “爹,就这几步路,打伞作?甚?”盛叶舟笑笑。
  这又不是尚书府,出了院子就是连廊,需要淋雨的?地界就几步路,更何?况……
  更何?况这点?稀稀拉拉的?小雨,半晌都不能?打湿发丝。
  引得长辈们忧心忡忡夜不能?眠的?春雨在盛叶舟这完全就被忽略了过去。
  “若穿着?湿衣入贡院,更易着?凉,千万大?意不得。”盛建宗不依,直接让冰兰又回院中重新取了套新衣裳来。
  盛叶舟无奈,只得由着?坐立难安的?盛建宗折腾。
  祭拜完祖先的?盛禺山匆匆赶来,一家子吃完早饭,齐齐涌到?大?门前目送送考的?马车走远。
  马车上,盛叶舟将考篮挪到?膝前,将清心砚和恒温毛笔放入,这才在盛禺山与盛建宗的?注视下闭目小憩。
  ***
  今日因县试之由,县衙下令开铺时辰推迟到?县试开始之后?,以?免道路堵塞影响了考生们赶考。
  加之寒意徐徐,南康县内一派冷冷清清,街上只能?瞧见三三两两裹紧棉衣的?人在赶路。
  这种清冷一直行到?明太街之时戛然?而止,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潮水般朝着?共同一个方?向缓慢移动。
  在这条街正中间,正是本县的?贡院。
  不管穿着?粗布麻衣还是绫罗绸缎,今日来到?贡院的?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标。
  ——县试。
  盛府祖孙三人也随着?人流来到?贡院之前。
  童生考也叫童子考,多是还未及冠的?少年来应考,但其中也不乏白发苍苍由子孙们送来考试的?老者。
  “叶舟!”
  人堆中,廖飞羽终于在人群中寻到?了盛叶舟的?身影,忙摇晃手臂引着?几人朝他们走去。
  赵衍与廖山长站在一侧,一支金色拐杖尤其扎眼。
  老安王所赠的?拐杖风格都和本人相似,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赵先生,廖山长。”盛禺山上前拱手。
  “老师,廖山长”盛叶舟拱手。
  盛叶舟左右瞧瞧,未见陆齐铭的?身影,廖飞羽心有所感,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低声?道:“今日陆齐铭的?丈家也来送考,他们在那边。”
  循着?指尖看去,果然?瞧见陆齐铭负手而立,笔直得宛若把出鞘长剑。
  不愿早早成家的?陆齐铭仍在满十八岁之后?迎来了相看定亲,最后?定下的?是兵部左侍郎牛府嫡次女?,与陆家倒也是门当?户对。
  两府只等陆齐铭拿下秀才后?便成婚,今日牛家长辈亲自来送考,足可见其对这个孙女?婿的?重视。
  廖飞羽笑的?得意,就是略显猥琐。
  “怎样,可紧张?”盛叶舟笑问好友。
  “若是连县试第一场都无法过,咱们就没必要再科考下去了,否则只是浪费时间。”廖飞羽不以?为然?道。
  县试第一场为正场,只需文?字通顺者即可录取,很少有人会在第一场便被判为落榜。
  若真落榜,恐怕连《三字经》都还未掌握。
  “虽说如此,但我看今年倒不一定。”盛叶舟轻轻摇头,说话?时口?中呼出的?热气化作?阵阵白雾飘散。
  “何?意?”廖飞羽不解。
  盛叶舟示意面前热气,说着?捏捏他只穿了件单衣的?胳膊:“冷不冷?”
  “不冷啊。”
  “你看其他人。”盛叶舟示意。
  南康县夏长冬短,过完年之后?天就逐渐暖和起来,每年二月虽有春雨,但穿件单衣已有些热。
  今年极是反常,雨水不断不说,空气都像是带了水汽,静坐稍许便觉有寒意来袭。
  廖飞羽转头看向周遭的?人,看着?看着?眉头忽然?挑起诧异的?:“啊”了声?。
  “大?家都穿了好多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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