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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另一个“我”

  冬瓜宽厚的身体严严实实挡着我的路,我不得不停下来,古怪地望着他,试图从他眼睛看出来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冬瓜跟我对望着,表情凝重,眼神坚决,除此之外我读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前面到底有什么?”我试探着问道,表情渐渐冷下来,大概可以猜到冬瓜拦下我,一定是那些跪拜着的人影的问题。冬瓜眼睛微微一跳,动作虽小,还是被我发现了,摇摇头,极为复杂地道,“乔状元,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要向前走了,我以我这辈子的财运担保我完全没有撒谎。”
  冬瓜的话让我不安的预感愈发浓重,尽管我知道他没有骗我,可要让我按照他的意思做,几乎不可能,因为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也知道现在看到的每一个细节,都有助于解开最后的谜团,即便看到的是不好的东西。
  “冬瓜,我相信你!”我看到冬瓜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眉头紧蹙了,“但是我希望你也同样相信我!你知道我肯定要向前走的,不管前面到底有什么让你怕的东西。你拦不住我,也不用拦我。”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冬瓜苦笑着摇摇头,身子已经让开了,表情依然十分地古怪,“不过并不是我害怕,我担心的是你会承受不了。”
  冬瓜最后的那个眼神给了我极大的冲击,让我一瞬间意识到,事情绝对非常古怪,否则以他的性子不会这么谨慎的。
  我微微眯着眼,忐忑不安地朝着跪着的人影里望去,一排绿大衣,三个现代人,中间隔着一段间距,似乎是特意留下来的空位。说起来也怪,我的注意力总是莫名其妙地被一个人影吸引,仔细一看,他跟其他任何人影都不一样,因为他的头是抬起来的,笔直地望着中间的圆柱石棺。
  极为陌生又极为熟悉,这是看清楚那个人影后的第一感觉,忍不住盯着他一个人看,在看了两三眼之后,脑子里轰地炸裂开,我整个人彻彻底底的傻了!
  那个跪在地上抬着头雕刻,竟然长得跟我一模一样。或者说,那就是我!
  我终于明白冬瓜前面为什么要拦下我,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可是我仍然难以相信,自己为什么会被刻成雕像,跪在山神爷的古墓里,跪拜着一口神秘的巨大石棺?
  我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人影,整个人明显地感觉到阵阵冷意!冬瓜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可怜的话语劝道,“你别想多了,也有可能只是跟你长得像而已!这种事不是经常在电影里看到吗……”
  说着说着冬瓜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干脆闭口不言。我的肚子里装满了疑问和谜团,被千言万语充斥着,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忽如其来的震惊,让我几乎石化在原地,好像我才是那个站着的雕像,而真实的我跪在那里。
  沉默了半晌,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我试图说些什么证明我才是真正的我,或者是证明那个跪着的也是我。“那身衣服,是我前年在江汉路步行街买的,也是咱们第一次见到山神爷时我穿的衣服。”
  冬瓜脸色透着股苍白,倒吸一口冷气,道,“我他娘地都起鸡皮疙瘩了!其实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它就是你!”
  正因为认出来了,所以冬瓜才会拦下我。我苦涩地打量着远处的自己,尽管眼前看到的一切非常不可思议,却让我从这种“不可思议”中抓到一丝模糊的概念。或许从它身上,我能明白为什么会是“我”?
  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山神爷为什么会选择我?为什么“我”又会跟万子村的人一起跪在这里?无数个问号都指向另一个“我”!
  冬瓜眨眼看着我,“乔状元,现在怎么办?”
  “上去看看!”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冬瓜的眼神有些波动,最终只是点点头,率先朝前走去。
  走动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我”的身上,我简直无法怀疑这是石刻,给人的感觉非常真实,惟妙惟肖,像我正在照镜子一样。山神爷是什么时候把我刻下来,放在这里的?为什么“我”又会跟这些人全部跪在这里?所有人给我的感觉都有点像忏悔,可是要忏悔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沾都没沾过。
  “我”身旁的另外两个雕刻,从衣着体态来看,是两个男性,应该是陌生人。不过一个新的细节又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不像那些眼眶空洞的绿大衣,竟然是有眼睛的,而且两只眼睛跟正常人一模一样,这总算是让我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复制品,感觉更加不一样,尤其是看着自己这么跪在这里,即便明明知道它是假的,多少也有些难堪加郁闷。
  “山神爷这手艺真不是盖的,尤其是近距离看起来,比杜莎夫人蜡像馆里的雕像真实多了,我居然找不到一点瑕疵!”冬瓜低着头,两眼在我跟“我”之间来回扫着。
  即便是气氛诡异十足,但冬瓜说的这一点确实太醒目了,让人不可能不提。连我自己都越发感到讶异,山神爷难道偷拍了我?不然他怎么能做到如此逼真地复原?这种想法稍微想想便被我压下去了,照样蹲下来,在其余低头的雕像上一一扫过。
  “那些绿大衣应该也是万子村的,这两个人完全不认识,跟我摆在一起,有可能也是现代人。”说话的时候,眼神不可避免地回到“我”的脸上,只好硬着头皮转开,“暂时有两个发现。第一,只有‘我’是抬着头,并且有眼睛的,这证明‘我’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第二点……”
  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冬瓜脸上,蹊跷地问道,“为什么这里会只有‘我’,没有‘你’?”
  “这还不简单。”冬瓜撇撇嘴道,“在山神爷的眼中,你才是最重要的。他看中的正是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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