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Merrychristmas.
冬寒席卷长街，余半月便至新年。
周六，许静雅将许韫约出，带她来到一家琴行。
透过店外玻窗，见内里摆列的大小提琴，许韫止住脚步，言语流露抗拒。
“姑姑，你知道的，我已经......”
“韫韫，我们进去看看，当陪姑姑，好吗？”
许韫没有回声，跟着许静雅身后走进琴行。门打开的一瞬，随映入眼帘的提琴一起的，还有耳畔浅浅的低回婉转的琴音，她随着姑姑，一步一步走进琴声的源头。
浑厚丰满的音色随着琴音一点点沉重敲在少女心头，又似黄蜂在她头上嗡转，营营扰扰，许韫觉得她的魂，如柔滑的缎，润滑滑半挣离了壳。
直至一曲终，她听到自己略颤发哑的声音。
“老师。”
女人的面容一如几年前，温婉柔美，如缱绻江南的杏花烟雨，她浅浅一笑。
“韫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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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许韫躺在床上，游离思忖。
老师与妈妈是相交好友，在大学时相识，互为欣赏，以至比起钢琴，妈妈更希望自己，能像老师一样拉得一手好琴。
众多乐器中，大提琴是最贴近心灵的。自己五岁便跟着老师学琴，然后去了川市，老师也不辞万里来教习，带着她参加了无数赛事，直至后来出国。
她想起，她与老师最后的见面，是妈妈葬礼上，当初她得知她不在拉琴，与姑姑一起劝说过她多次，只是她心中坚决。
这次老师再回国，除了看她，便是希望能再听一次，她在灯光下的拉着大提琴独奏。看着老师与姑姑希冀的眼，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在姑姑的提议下，许韫约好会去参加学校的元晚，为她们在大堂下拉一琴。
再打开封沉的琴，抚上冷弦，她悸动也颤缩。
而后几天来，许韫一直在练琴，午餐过后便背着大提琴去乐室拉演，为元晚做准备。
这天，许韫如往常一样，背着琴去乐室，走在狭长的廊道上，隐隐听见钢琴奏弹之声，是从她常去乐室内传出的。
乐室的门微敞，缓步走近，少年端坐在长凳上，白皙细长的手指在黑与白间跃返，琴键起伏，做清越摇曳。
少年的眼亮透专注，如储星芒。指尖流淌空灵婉转的旋律，平静自然，偶有涟漪。
这是...坂本龙一的《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许韫微愣，而后在一处坐下，轻闭双眼，沉浸在旋律的阵阵低语中。
随着最后旋律的隐没，少年扬着沉静的眼，看下女孩，声音清缓。
“Merry christmas.”
是的，今天是圣诞。
许韫您凝视周寒屿平静淡然的眼，半晌，勾起浅浅的微笑。
“Merry christmas.”
而后整节自习课，许韫带着耳机循环着这首音乐。
放学，许韫在学校乐室拉练完琴，已快7点。她坐在石椅上，等家中司机来接。
夜色将深未深，外面的路灯已亮烁起，忽而，一阵寒风袭来，她看到空中似有轻絮飘展，渐渐变得细密。
许韫站起身，走出几步，伸手去接，雪白的飘絮落在手中，不肖一会，便被炙化，留浅微的凉润。
她欣喜雀跃，伸出两手去捧，冷清的眉目舒展，仿佛这雪白是融在她眸里。
在圣诞这一天，京市迎来了初雪，让这数年没见过雪的少女，欢愉又欣喜，笑靥如盛开的白兰，纯澈莹动。
而在少女身后侧，沉冽的少年止住脚步，黑曜的眼沉幽，暗又淡，脸庞浓重如雾，双脚似灌铅般，只能深默的留在原地。
看少女欣喜，看她展颜欢笑，看她如兰灿美，看她上车，一步步驶离他。
邓昱别开眼，看着方才少女所立的地方，仰头看上方飘忽的雪，静美易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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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那天很快就来临，整个学校似乎都陷入了忙碌。许静雅忙碌的拉着许韫各种管理打扮，十分用心。
晚上，许韫看着镜子里，被姑姑所打扮捣弄的模样。她略微皱眉，这，未免太过华丽夸张。
镜子里，少女着一条淡绿色的，吊带抹胸长沙裙，将她整个人衬的肤白细腻如雪，而她背脊清挺，脖领修长。
头发在后挽成丸子，额前的发被一丝不留紧贴着梳上，露出她圆润饱满的头骨，整个人端庄大方，妆也是淡的，清丽婉美。
其实在这种的晚会，这般模样不算华丽夸张，只是许韫下意识希望的自己是朴素低调而不引人的。
许静雅看着靓丽清美的少女，很是满意。
“韫韫。”
“嗯。”许韫转身看向许静雅。
“怎么了，姑姑。”
许静雅看了看她，扬起一个浅淡的笑。
“没什么。”
许韫转回头，她总觉得姑姑对她，似有事瞒在心里，但容不得她多想，她要准备准备，马上就是她的上台了。
许韫在前往后台的走道上，看到邓昱的身影。他似乎就像是站在，等她一般。
邓昱看到她，向她走过来，而他的眼黑漆，带着怒气又带着不安。
“你什么时候报的节目？你和你姑姑就这么贱，这么......”
“邓昱！你说话能有点素养吗？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邓昱冷哼，重复她的话。“关我什么事？”而后顿了一下。
“我警告过你吧，让你老实点，你和你姑姑整这一出是怎样，你知不知道...”他的话一下又收住。
许韫皱眉，她真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癫。
“什么？”她抬着音反问。
眼前的人没有回应她，只是用那双沉静深幽的眸看着她，久久。
“没事，我就要走了，我赶时间，要到我了。”许韫欲擦过他向前走，被他从后抓着手腕拉住。
“许韫...”他的声音有些沉。
许韫对上他的眼。
他先是静默，然后喉头滚了滚，徐徐说出话，深沉的看着她。
“跟着我吧，就我一个，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只要你听话，我会对你好的。”
话音刚落，便传来少女不屑嘲讽的冷哼。
“邓昱，你脑袋没事吧，我跟着你？呵，你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你怎么敢！我告诉你，我跟谁，喜欢谁，那个也不会是你！”少女的声音冰冷，带着决绝。
邓昱拉着少女的手渐渐捏紧，他轻嗤的一笑。
“好，你别后悔。”随既放开了手。
看着少女头也不回，向前走的背影，他心中轻哼。
只是少年不知道，他之后，会悔恨当时没能拉住少女前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