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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轻薄了谁

  年初三,夏寧在林家躺尸。昨晚跟季竟遥通电话到四点多,早上下楼吃个早餐又回到房间睡觉,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三点,明媚的阳光已经离她而去,窗外天光阴沉,一片萧索景象。
  肚子空空的,夏寧下楼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一阵冷风来袭,冻得她不禁一个寒颤。
  「三小姐,您穿的太少了,今天预告有暴雪。」
  「是吗?」夏寧朝外看看,强风把松柏吹得瑟瑟发抖。
  本市天气一嚮极端,年前连一片雪花都没见到,现在突然预告暴雪。夏寧喝完一杯热牛奶,打算上楼冬眠。
  可能是前面睡太足,她没睡着,打开电视,找李然聊聊天。
  时针不知不觉走到五点,夏寧打个哈欠,手机蹦出陌生来电,「餵?」
  「寧寧,今天你有时间吗?」
  「伯母?」绝对不会听错,肯定是温素嫻。
  「你跟竟遥既然已经结婚,以后就改口吧。」
  「额...好。」
  「你今晚如果有时间就过来吃晚饭吧,前两天家里人太多,怕你不自在。」
  「没关系伯...妈」夏寧紧张到呼吸快停止,说话还差点咬住自己舌头,「我有空,等下就过去。」
  什么叫言不由衷,大约就是她这种,温素嫻发号施令,她全部照办,字典里自动剔除一切有关拒绝意思的词匯。
  掛上电话,夏寧陷入兵荒马乱,洗澡、找衣服、化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门。
  在车上她惴惴不安,给季竟遥发简讯:「你妈突然让我去你家吃饭,我现在已经在去的路上,你今天工作忙吗?几点能回来?」
  三分鐘过去....无人回復!
  夏寧快要哭了,如果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温素嫻,那跟上绞刑架有什么分别...
  也有,绞刑最多三分鐘告别恐惧和疼痛,而她是一整晚脖子上都套着绳索,随时都有可能两脚一伸,奔嚮天国。
  六点前,夏寧到林家,家里阿姨正在做饭,温素嫻把她叫到具有恐怖色彩的书房。
  「坐吧」温素嫻和蔼地说。
  夏寧僵硬坐下,温素嫻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黄皮档案袋,「我知道你跟竟遥结婚委屈你了。」
  「没有没有,您不要这么说。」
  温素嫻拆开档案袋,里面有一沓文件,「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多,一套房和五仟万的支票,就当是新婚礼物,房证名字是你一个人的。」
  听到这些东西,夏寧有点昏头,感觉无数真金白银朝她砸过来,「妈,我用不到这些,您收回去吧。」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勤俭节约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优良美德....夏寧内心碎碎念。
  「还是收下吧,万一需要钱应急呢?」
  温素嫻把档案袋交到她手里,这时门忽然被敲响,阿姨说:「夫人,少爷回来了。」
  温素嫻勾笑,「知道了。」
  夏寧瞄一眼,她怎么觉得温素嫻有种预谋得逞的感觉。
  「多亏了你,竟遥才能回来吃晚饭。」
  「这大过年的,他不回来吃,去哪吃?」
  温素嫻笑了笑,「从他毕业进公司,已经有四五年过年不在家吃饭,总说公司有事要忙。知道你今晚在家,还不是马不停蹄赶回来。」
  原来她不过是引季竟遥回家吃饭的诱饵,夏寧一下认清自己的作用。幸好季竟遥回来,不然温素嫻发现她这个诱饵没用,今晚她的日子不堪设想。
  走出书房,季竟遥正好跨步往这边来,脸上些许慌忙,肩上白白点点,头发上也有。
  「妈」
  「正好阿姨把饭做好了,吃饭吧。」
  温素嫻上楼叫季道谦吃饭,夏寧垫脚看看他肩膀,「外面下雪了?」
  「嗯,不小。」季竟遥把肩上雪拍落,「妈跟你说什么?」
  「给我一套房和一张支票。」她摇摇手里档案袋。
  季竟遥皱起的眉舒展开,「你给我传简讯的时候我正在开视讯会议,手机静音了。」
  「哦」,夏寧忽觉季竟遥也不是那么冰冷无情,竟然会耐心跟她解释这个,但这个对她很重要,至少决定着今晚会不会接他电话。
  大约是看到儿子回来了,温素嫻在饭桌上并没有为难她,这顿饭非常和谐。
  唯一令夏寧发愁的是外面狂风乱舞的鹅毛大雪,才两个小时时间,建筑物铺上厚厚一层雪被。
  温素嫻说:「这么大的雪,晚上寧寧就别走了。」
  「额...谢谢妈。」
  「谢什么,竟遥房间有厚被子吧?夜里估计要降温,别冻着寧寧。」
  「入冬阿姨就准备了。」
  「那就好。」
  夏寧听完才知道母子俩话里意思,就是让她睡到竟遥房间!
  结婚证办过了,呵呵,她连个反驳的点都找不到。
  季竟遥的卧室从他出国夏寧就没再来过,基本跟之前没太大变化。季竟遥不喜欢卧室看上去繁琐復杂,所以色彩偏暗且单调,床和落地灯都是贴墻摆放,中间留有很富裕的空位,放他的椅子和工作桌。
  「真是一点都没变。」她嘟囔一声。
  「你想怎么变?」季竟遥拆开档案袋,把里面每一张纸都迅速过目一遍。
  「对了,你为什么过年不回来吃饭?」现在没有外人在,是算账的时候了,「就是你不回来吃饭,害的我都得来你家吃饭,你知不知道?」
  「房证没问题,支票你回头兑换,转到自己卡里。」
  「不用,放着吧,反正我也不准备用。」
  季竟遥说:「你租的房子什么时候到期?」
  「今年三月份。」
  「还打算续租?」
  她倒是想,不过房东夫妻要回来了,需要另外找房子,「重新找。」
  「那就搬到这个房子里吧,这两个月我们把家具买一买。」季竟遥理所当然说道:「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现在住的,太小。」
  「不小,我一个人还有点....大。」
  季竟遥寒颼颼看着她,「现在是两个人。」
  那你就住季家啊,这么大的房子,踢足球都够了。夏寧腹诽。
  季竟遥摘掉眼镜准备去洗澡,夏寧「哎哎」叫住,「那我洗完澡穿什么?」
  「衣帽间里有睡袍。」他扔下一句走进浴室。
  衣帽间在工作桌左手边,门和墻壁顏色一样,夏寧推开,各种款式的西装整整齐齐码满一面墻,顏色由浅到深,比开西装店还夸张。墻对面是手錶和领夹等配饰。财富可以使人致幻,夏寧有种走进博物馆珍贵藏品的感觉。
  不行,待久容易晕。
  夏寧拿走一件白色睡袍,洗完澡裹上的时候才发现她低估了与季竟遥身高近二十公分的差距,宽大的睡袍直接到她脚踝,走起路跟南极企鹅一样。
  季竟遥躺在床上看杂志,看到她唯唯诺诺走过去,毫不客气笑出声。
  「笑什么,你的睡袍也太长了。」
  「你不是说脖子以下不能露吗?」
  「那是说你,我可以。」
  季竟遥合上杂志,一手撑着床,身体微微倾斜,歪头问:「为什么?」
  「我有足够的羞耻心,最多就是露个腿。」夏寧掀开被子躺上去,多亏季竟遥的床够大,井水不犯河水的话,中间还能躺下两个人。
  「噠」关上床头灯,季竟遥躺下。
  夏寧感觉中间距离似乎在缩短,不然就是季竟遥身体太宽,手都伸到她胳膊这里来了。
  「季竟遥,你应该没有梦游的毛病吧?」
  寂静的卧室回荡无奈的叹气声,「没有。」
  「哦...那你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公司攥钱吗?睡吧睡吧。」
  夏寧闭眼睡觉,手紧紧抓着睡袍领口,不过这仅限于清醒的时候,入睡以后便走嚮失控...
  谁能告诉她,第二天醒来,她为什么会在季竟遥的怀里,而且好像还是她主动扑的季竟遥,脸不光枕在他胸口,手还搂着对方的腰。
  夏寧用三秒鐘清醒,心虚抬头,季竟遥还在帅气的沉睡....太棒了,趁现在,她撤。
  刚一动身,头顶悠悠一句:「你比梦游可怕多了。」
  「嘿嘿,实在不好意思,我可能睡糊涂了,以为床上就我自己,所以小小放肆一下...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季竟遥睁眼,垂眸看她皱巴巴的脸,「不介意。」
  「那就好。」夏寧连滚带爬下床,「我先去洗漱,拜拜。」
  半分鐘后,浴室门羞耻拉开,夏寧探出头,「有多余牙刷吗?」
  早上九点,季竟遥和夏寧下楼吃早饭,客厅一个人都没有,「你爸妈呢?」
  「应该在书房,家里七点吃早饭。」
  夏寧笑笑,感谢阿姨大发慈悲没有叫醒她,不然就要跟温素嫻一起吃早餐了。
  「少爷,少夫人,早餐在客厅吃是吧。」
  阿姨笑容怪怪的,夏寧点点头,跟季竟遥走嚮餐桌。
  刚吃到一半,院子里传来响动,是季犹青和朱钧閆过来拜年,夏寧囫圇把嘴里三明治咽下去,喊道:「犹青姐。」
  季犹青眼神并不友善,讥讽道:「这么快就住到家里来了。」
  夏寧当然听出她话里带刺,也理解她的不忿,只希望不要把火全烧到她这里就行,「我是来做客,昨天雪太大就没走。」
  「你不用解释,反正迟早是要搬进来的,早晚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已经不住在季家了。」
  看来说什么都没用了,夏寧干脆闭嘴,把牛奶喝了。
  季竟遥把嘴里三明治嚼完,让阿姨去叫温素嫻,又主动跟朱钧閆寒暄握手,「我还要去公司,让我爸妈招待你们。」
  「你忙你的就行。」朱钧閆随和地说。
  季竟遥朝夏寧给个手势,让她过去跟朱钧閆招呼,接着一起离开季家。
  车上,夏寧苦恼叹气,指责道:「你对犹青姐是不是太冷漠了,连个话都不说。」
  「你想让我说什么?」
  「喊声姐总不过分吧。」
  「你看她眼里有我吗?」但凡顾及他的感受,就不会冲夏寧说那些。
  「以前你们明明不是这样的。」夏寧遗憾地说。从前的犹青姐自信阳光,跟季竟遥完全是一对惹人艷羡的姐弟。
  「随着人长大,生理和心理都会產生变化,不奇怪。」
  是啊,季竟遥的变化就是判若两人。夏寧自我检讨一会,「你觉得我变了吗?」
  季竟遥侧目,看到她两眼期待,淡淡道:「有一些,但不多。」
  这个评价还算中肯,夏寧点头接受。
  车子开到林家门口,夏寧与他挥手作别。走进满是落雪的院子,林子凯刚好穿着大衣出门,她下意识欠身打招呼。
  林子凯微顿,「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额...」
  「时间来不及,先走了。」林子凯着急往外走,手惯性在夏寧头顶揉一揉,像对待外面的女人一样。
  这一幕被车里的季竟遥看见,薄唇不悦微抿,眉心深皱。
  夏寧刚到房间就接到季竟遥打来的电话,「怎么了?」
  「你几号离开林家?」
  「明天上午。」
  「好,我让助理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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