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陈凯光 #1

  到今天，那天的事依然深深的刻印在我脑海，就算我想忘恐怕也忘不了，那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悲剧。
  「糟了！我迟到了！」一个男孩在街上不停地狂奔着。
  「该死啊！怎么会在这种时候闹鐘竟然给我停掉！」他满脸尽是无奈。
  最后，在学校前最后一个红绿灯停了下来，等待绿灯到来。
  男孩焦急的看着红灯倒数的秒数，眼巴巴的望着近在眼前的学校。
  忽然，男孩眼尖发现了一辆车。
  「那台车是……」男孩有些不确定的瞇起眼仔细看车牌。
  最后，扬起大大笑容，大声叫：「爸爸！」他边叫边挥着手。
  车里的男人闻声，左看右看，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当要继续专心开车时，眼睛顿时睁大，吓得不小心踩下油门。
  碰！
  一声不小的声响，引起路人注意赶紧上前看人有没有事，学校的警卫也立马衝了出来，唯独男孩愣着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等他回神过来，早已衝进人群里，寻找着他爸爸的身影。
  「爸爸！爸爸！」他看着已经昏厥的男人不停地喊叫，眼里直直落下。
  男人勉强的睁开双眼，凝视着呼唤他的男孩，呼吸却变得微弱，「凯光，真的、是你啊，对不起，爸爸可能没办法参加毕业典礼了，你这孩子怎么迟到了……」男人很无力的说着。
  「爸爸，毕业典礼没关係的，只要你没事就好，是我该说对不起，是我不该叫你害你开车分心的，对不起！」男孩摇着头，哭喊着。
  「凯光，别让你妈妈担心，要保护好你妈妈喔，帮我跟妈妈说声对不起，原谅我一声不响的离开，凯光，对不起，爸爸我……」男人还未说完，呼吸已停止了，双眼也闭上了。
  「爸爸、不要……你快醒醒啊，别睡着了，不要、不要啊！」男孩惊吓着狂吼着，焦急着摇着男人。
  男人却不再睁开眼。
  「孩子，你先离开好不好，等一下救护车就来了，他是你爸爸吗？」有个妇人上前关心。
  「我不要，我不要我爸离开，我不要……」男孩像是断了线的人偶失神的说着。
  「孩子，你冷静点，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妇人劝说。
  只要救护车来了，就会没事的，对！只要救护车……
  「救护车为什么还没来？不是早该到了吗？」男孩失去理智的抓着妇人大声问。
  「我、我也不清楚啊。」妇人被男孩吓到，还是诚实的回答他。
  男孩着急又慌张的抬着头，踮着脚尖左看右看，一心只望救护车的到来。
  啊，不知道另一辆车的人有没有事！
  男孩一时之间想起，便快步走向被撞的另一辆车。
  车里的驾驶人已昏厥过去，意外发现驾驶座旁边的女人似乎十分挣扎着。
  男孩快步走过去，却发现女人嘴一开一合似乎想说什么。
  「阿姨，你没事吧？」叫阿姨会不会太老了，该叫姊姊吗？
  「我、没事……」女人嘴角勉强上扬，十分虚弱说。
  「你再等等，救护车马上就到了。」男孩说。
  「这样啊……阿姨有事想拜託你，能不能帮阿姨这个忙呢？」女人光说了这句话，就耗费许多力气。
  「是、是什么事？」男孩眼看眼前的女人越来越虚弱，不禁急了起来。
  「这个、请拿给小晴，杨紫晴。」女人递出一个紫色的一盒子。
  「杨紫晴？我、我知道了。」男孩小心翼翼的接过她手上的盒子。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啊？」女人感激的微微一笑。
  「陈、陈凯光。」
  「真是个好名字，很适合你喔。」
  「谢谢。」男孩面颊浮上两道淡淡红晕。
  「能不能再麻烦你告诉小晴几句话呢？」女人脸上的血色明显比刚刚更淡了。
  「你等等！」男孩慌张的拿出手机，迅速点了几下，「请说。」
  「小晴……」女人一说完，面露浅浅微笑闭上双眼。
  男孩拼命的忍住悲伤，最后眼里依然不争气的倾洩而下，大声哭了出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这时才从远方传来。
  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是我害的。
  到了医院，我在电梯口焦急的等着妈妈。
  「叮！」我抬眸。
  「紫晴，你先别紧张，你父母一定会没事的。」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
  不过，女人脸上的表情比女孩脸上的表情还显得慌张许多。
  「嗯，老师我没事，我比较担心我姊姊。」女孩勾起一个淡淡笑容对着女人说。
  女孩的眸里有着淡淡的担心与焦急，她却表现出冷静的样子。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她就是杨紫晴，东西……
  我悄悄跟在她们身后。
  「小晴！」站在急诊室前的女人忽然回头叫。
  「姊姊，你没事吧？」女孩松开老师的手，奔向姊姊身边。
  「小晴，你、你还好吗？」女人看起来比女孩还要慌张。
  「姊姊，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爸爸妈妈会没事的，你别着急。」女孩冷静地安慰着女人。
  「嗯，爸爸妈妈会没事的。」女人这时才稍稍冷静下来，紧握着女孩的手，看着手术室的灯。
  杨紫晴好厉害，竟然能那么冷静。
  我非常讶异的凝视着她。
  忽然，手术室的灯一暗，女人立刻牵着女孩上前询问刚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我爸妈怎样了？」
  医生面露难色，「很抱歉，我们尽力了，还是回天乏术，失血过多送来医院已经来不及了，请节哀顺变。」
  怎么会……
  「医生，拜託你，你再试试看好吗？不管要花多少钱都可以，请救救我爸妈！」女人摀住嘴似乎不敢相信，难过大叫。
  「真的很抱歉。」医生轻轻点了头，便转身离去。
  「怎么会……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这怎么可能……」女人隐忍不住情绪，崩溃大哭了出来，没多久突然倒了下去。
  「姊姊！姊姊！」杨紫晴大声喊叫，再也隐藏不住悲伤，掉下眼泪叫着。
  医护人员也紧急把女人抬上病床上查看状况。
  「她似乎是打击太大导致昏了过去，等一会就会醒了，别担心。」医生摸摸女孩的头温柔说。
  「谢、谢医生。」女孩抬手抹掉眼泪。
  之后，昏倒的女人被送进病房，我则跑回爸爸所在的手术室前。
  医生正好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和妈妈说了几句话后转身离开。
  下一秒，我看见妈妈双手摀着脸，两隻脚再也站不住，跌坐到地上。
  骗人的吧，爸爸……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不可能啊，爸爸……
  我看着妈妈的背影，眼泪不受控的不停滑落，佈满了整张脸。
  「凯光……」妈妈突然回头，看到站在后方的我。
  她勉强的站起来，朝向我跑过来紧紧抱住我哭泣。
  「妈妈，对不起，都是我害的……」我哽咽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杨紫晴她那坚强的表情，她是多么努力压抑着那份无止尽的悲伤，她应该比我还要难过才对，她却可以忍住眼泪安慰自己的姊姊。
  那我呢？为什么我做不到？我只能不停哭什么都做不了，明明做错的是我，是我害了她失去最重要的家人，也害了妈妈失去心爱的人，就因为我的一句话迫使两个家庭的破碎，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这个最差劲的笨蛋！
  杨紫晴她肯定不会原谅我的，对吧？
  一定是的。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