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不能言说的苦衷

  铺子里的伙计却上前来。
  “小姐眼光真好，戴的珍珠簪乃是这个月的新式样，咱们斋里就卖这么一枚，珍珠衬美人。这发钗的主人合该就是您呢！”
  铺子里的伙计嘴甜，捧得周妙云乐得不行，立刻就要侍女买下这发簪。也不要周盈若再瞧了。
  只是侍女为难。
  “二小姐，咱们这个月的月钱，前些日子都已经被大公子支出去了。若是·······”
  周妙云愣了愣，面色便有些不好看。
  周盈若在一旁扯扯她袖子，轻声道：“那钗子上的珍珠其实是很寻常的，个头太小。要说衬你，我瞧着还得再大一些的东珠才行。”
  周妙云安静下来，咬牙将那珍珠发钗放回托盘。
  “都怪我兄长，他一回来你立刻便去跟他讨要。不管是这个月的，还有从前几个月里贪了我的，全让他给我还回来。”
  侍女讷讷称是。
  周妙云转头再看周盈若，口气不由得一软。
  “咱们走吧。”
  周盈若本来便对这些吃的玩的没什么兴趣。
  跟着周妙云出来，也不过是因为祖母吩咐了，她不好意思推却老人家的心意罢了。
  二人出了流月斋，上了侯府的马车。车夫挥挥马鞭，长道却忽然飞马疾驰而过。
  车身陡然一震。
  周妙云掀起车帘，眺望一眼。
  远处一架朱色马车从道上奔来，原路的百姓和马车纷纷被驱赶到了道旁。
  “是世子殿下的车驾。”
  周妙云张望一眼，断定道。
  世子殿下。便是崔玄微。
  周盈若坐在车中。她端坐着，没有学着周妙云那般掀起身侧的纱帘。
  朱色马车与流月斋门前的数架马车擦身而过。
  马车粼粼之声逐渐远去。
  “说来有够怪的，陛下对待世子还真是反复无常，前些日子刚贬他去东南，如今又将世子召回东都。今儿又这么急着入宫，也不知道必陛下到底是属意世子，还是对他不满······”
  转头，周妙云瞧见周盈若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也对，你刚回东都。没听过他也不奇怪。世子便是如今的寿王世子，他是朝中暗定的储君，将来肯定是要入主东宫的。东都许多闺秀，倒是都想攀附上世子府呢。”
  周盈若垂下头，瞧见自己空空的手腕。
  她不只知道他，还恰好知道他不过是个无情无耻之人。
  周妙云又凑近，冲着周盈若眨眨眼。
  “悄悄告诉你个事。其实世子妃的位置早就已经定了。大伯早几年去宫中，陛下就有透露过有将大姐姐许给世子的意思。我同你说了，你可万万不要告诉旁人。”
  周盈若抬眼，抿唇摇头。
  “妙云姐姐放心，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的。”
  马车较之外头，有些昏暗。
  周妙云还是头一次正眼看周盈若，此时忽然瞧见她微笑时弯起来的眼睛，心底忽然一酥。
  她红着脸侧头，装作去看马车外的风光。
  心中却暗想，原来从东南回来的三妹妹。居然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性情也好，方才还替她解围。
  日后还是得对她好些，毕竟姑姑去得早。
  周妙云躲的急。
  又装作无事掀起纱帘打量车外风光。
  自然没听到周盈若余下来的半句话。
  “只是可怜妙清姐姐········”
  *
  周盈若既来得了东都，便早想过也许便能在东都遇见崔玄微。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如此便能遇到崔玄微的车驾。
  自打那次之后，她便不大跟着周妙云出门，日日只窝在侯府，等着侯府二房的大公子周询回到东都。
  不为别的，为得还是舞弊案的事情。
  她已经从二舅舅那里听说。
  如今周询虽不曾入仕，座师却是刑部尚书。如今不知道舞弊案走到了哪一步。
  她想先从周询那里，打探打探舞弊案的进展。
  而今到了东都，她已经成了承恩侯府的表小姐。
  若是还想效仿从前想的那样，去敲大理寺门前的震天鼓，未免太过不智。
  十月里，终于有了周询游学归来的消息，只是这位大公子极为不靠谱。
  回侯府问了声安，见了见周盈若这个多出来的妹妹。
  转日便开始到东都各家的游园宴中交游，日日早出晚归。
  周盈若便是想逮他都逮不到。
  没有法子，她打听到周询又要去东胶王府中游园。
  只能央求了还算相熟的周妙云，求她带着自己去王府。
  “若是平常谁家的宴，你要我带你去哪个，我话都不问一句的，可是为什么偏偏我阿兄去的东胶王府，你便也要跟着去呢？”
  周妙云托腮，瞧着双手合十，神色恳切的周盈若，沉沉叹气。
  “我是真不想见到我阿兄。”
  “就这么一次，妙云姐姐，我是有不能言说的苦衷的！”
  周盈若就差装哭来偏人家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