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9章 丑

  许清知低呼一声，惊讶地看着肚子。
  “他……好有力气……”
  黎墨也看的真真切切。
  不过除了一开始的惊讶，没多久便又蹙起了眉心。
  他怎么觉得，这小子，是在跟他作对？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格外的高。
  这臭小子，难不成是故意的？！
  不过后来，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个眼睛都睁不开的臭小鬼，脑子长没长全都是个事儿，还能想着跟他作对？
  呵。
  再次将视线放到许清知的肚子上。
  一切，都得他出来再说。
  他就不信了，他再无赖，还能在肚子里待一辈子？
  小脚丫在肚子上撑了两下，然后慢慢消停下来，将一双小脚丫默默收了回去。
  然后安分下来。
  沈繁星磨了磨手指，刚刚手指点了点小家伙的小脚丫，他居然动了动，似乎是在给她回应。
  抵在她指腹的力气，实在太清晰。
  她现在，越来越迫不及待地想要宝宝出生了。
  想亲自抱抱他，吻吻他。
  看着平静下来的肚子，感受到他在里面似乎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分下来之后，她勾唇笑了笑，脸上是自然流露出来的专属于母亲的温柔和慈爱。
  老太太和乔芷兰见状，也是激动万分。
  这小子，健康又有活力呢！
  --
  预产期当天，又是提心吊胆的一天，许清知仍旧没什么感觉。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还得安慰着坐立不安，越发焦躁的黎墨。
  不动声色的，黎墨现在全身的弦儿都在绷着，哪里注意到他反倒是被一个正在待产的孕妇给安慰了。
  预产期延后第一天，许清知还是拉着黎墨去医院后公园散步。
  黎墨这个时候着实打心底佩服许清知。
  她这幅样子，心理到底有多强大。
  这么比起来，他是不是有点儿……太逊了?
  预产期延后第二天，许清知吃完午餐，看着黎墨面容憔悴地钻进洗手间，叹了一口气。
  盘腿坐在床上，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小子，不是妈妈说你啊……折腾人也该折腾够了吧，你看你把你爸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我警告你啊，他可是我老公，你要是把他折磨出一个三长两短来，我可不会原谅你，你妈妈我当初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把他搞定，你说说……你这这折腾，我得有多心疼？”
  “你说，这肚子里有什么好待的？外面的世界多美好？有好吃的，有好喝的，还能看到你亲爱的爸爸妈妈，五彩斑斓，想要什么有什么，这些不香吗？在肚子里你除了在那一亩三分地儿不是吃就是睡，有什么意思是不是？”
  “乖儿子，别在淘气了啊，该出来了，在里面待的时间久了不好……”
  许清知软硬皆施，说到这里，沈繁星每天必然一通的视频电话便打了过来。
  拿起手机，她开心地笑了笑，将手机在肚子前晃了晃，“看看，你未来丈母娘也是天天催你！”
  一边接通电话，一边下床，在房间里溜达起来。
  看她那样子，有些紧张的沈繁星轻轻吐了一口气，“还没动静？”
  “嗯呐……我正在给这小子做思想工作呢！着实过的太安逸，忘记他还需要出生这一项艰巨的任务了。”
  沈繁星低低笑了起来，“都怎么做思想工作了？”
  许清知叹了一口气，“让他别贪恋那一亩三分地儿了！”
  说着，她把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儿子，看看这是谁？你未来的丈母娘认识吗？漂亮吧？所以你想想，她的女儿该有多漂亮？我跟你讲，小月亮现在还在你丈母娘肚子里哦，你如果再不出来，也许小月亮会比你先出生哈，到时候姐弟恋，或者她被别的男人看中了，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沈繁星无奈地笑了笑，“说是娃娃亲，不过到时候还是看缘分吧，也许月亮会喜欢别人，也许他也会……”
  “繁星……繁星……”
  许清知突然打断了沈繁星的话，沈繁星顿了顿，只看得到面前的镜头晃动的厉害。
  她眉心当即皱了起来，“清知？”
  “繁星……我下面……有东西流出来了……”
  沈繁星脑袋当即懵了一下，隔着电话问道：“黎墨呢？”
  “他在洗手间……”
  “黎墨！黎墨！”沈繁星高声喊道噶，黎墨听到声音，从洗手间冲了出来了。
  看到许清知一手捧着肚子，一边撑着旁边的沙发，身形蹒跚，神色也尽是难过和慌乱。
  他连忙跑了过去，将她扶住。
  “清知！”
  许清知连忙紧紧抓住他，“黎墨，我……流出来了……我是不是要生了……”
  而许清知单薄的裤子，此刻也因为潮湿贴到了腿上。
  黎墨刚刚想要抱着她去找医生，结果病房门下一秒却突然被打开。
  唐繁带着几个医生哭诉走了进来。
  门口已经有移动床在等着，唐繁脸色严肃，看着黎墨。
  “快把她抱出来。”
  黎墨反应过来，动作迅速地把她抱到了移动床上。
  许清知脸色苍白又痛苦，手却紧紧抓着黎墨的手腕。
  “黎墨……”
  “我在！我在！”
  黎墨反手紧紧抓住她的手，回应她。
  许清知点点头，“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记得保孩子啊……”
  黎墨一脸紧张的神情瞬间黑了下来。
  “你听到没有。”
  “胡说什么！”
  老太太和乔芷兰听到声音便从隔壁走了出来，刚刚好听到许清知的话，老太太更是一声不赞同的呵斥。
  “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你再说这种丧气话我跟你急！”
  许清知咬住了唇，“抱歉奶奶，我错了……”
  “赶紧的啊……”
  老太太挥挥手，催促。
  许清知已经难受地曲着腿，咬着唇的力道也已经不自主地加重，苍白的脸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神情痛苦。
  “进产房！”
  唐繁一声令下，许清知迅速被推走。
  黎墨紧随。
  许清知强撑着睁着眼睛，视线晃到旁边有个女人正拿着录影机在跟拍，转眸看向黎墨。
  “黎墨……”
  “我在！”
  “我刚刚跟繁星的电话好像还没挂断……”
  黎墨：“……”
  无语了好半天，黎墨才道：“……她自己会挂。”
  许清知“嗯”了一声。
  疼痛让她的眉心又紧紧皱了起来……
  “黎墨，我疼……”
  “……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等臭小子出来，我给你报仇……”
  除了这些话，黎墨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看着许清知难受成这个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话让许清知扯唇笑了笑，动了动唇，却再没有说话，人这个时候也被推进了产房。
  老太太和乔芷兰被拦在外面。
  --
  而沈繁星，看着手中的手机，在一通嘈杂中逐渐变得安静。
  看着静止不动的画面，沈繁星神情有些呆滞。
  她刚刚喊黎墨的声音很大，几乎把整个别墅的人都吓地跑了过来。
  薄景川第一时间走到沈繁星身边。
  “怎么了？”
  沈繁星回神，转头看他，“清……清知，她要生了……”
  薄景川愣了一下。
  沈繁星眨了眨眼睛，让自己彻底从清知要生孩子这个有点儿“恐惧”的事情中跳脱出来。
  “我刚刚给她打电话询问情况，结果没聊两句，她就突然流……应该是羊水破了……”
  “……”
  “听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老太太和楼若伊闻言，连忙道：
  “哪有女人生孩子是舒舒服服的？别太担心，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谁都不会有事的。“
  薄景川安抚着她的背，却是没说话。
  沈繁星低头将手机挂断，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希望都能平安出来。”
  漫长的等待，产房里间隔传来许清知用力又痛苦的嘶喊声。
  老太太和乔芷兰两个人焦急地在外面盯着门口，心疼又带着期待又有担忧。
  情绪复杂。
  盛景庄园也弥漫在一阵低气压中。
  都在跟着沈繁星的情绪，等着她的好朋友安全产子。
  ……
  终于。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老太太体力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产房里传来许清知间隔时间已久的高亢声后，伴随而来的是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
  老太太和楼若伊连忙凑到了门口。
  没多久，产房门打开，医生微笑着告诉她们，“母子平安。”
  老太太长呼一口气，拄着拐杖的身子晃了晃，差点倒下去。
  乔芷兰马上扶住她，眼里含着泪花，“妈，您没事吧？”
  老太太稳住身形，摇摇头，“没事没事，终于生了，母子平安，真好，真好……”
  医生笑了笑，“你们大概知道，第一胎需要的时间要长一些，第二次就没事了。老太太，黎夫人，恭喜你们。”
  老太太开心地笑了笑，“同喜同喜，谢谢您，回头给你们送糖吃！”
  将宝宝整理好的护士在后面抱着襁褓出来。
  老太太和乔芷兰的视线马上就粘着了过去。
  “老太太，七斤六两的曾孙子来了。”
  乔芷兰开心地想要伸手去抱，结果却被老太太抬手推到一边，自己上前，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刚刚还看起来很累的身体，现在倒是稳稳当当的仿佛刚才都是她的错觉。
  乔芷兰抿了抿唇，心下有些许不开心，但是这些却仅仅只是一瞬间。
  她期盼已久的，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孙子，此刻可就在自己的面前。
  凑到老太太跟前，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宝贝，心中当即被幸福和喜悦填满。
  “妈，跟黎墨刚出生一样啊！”
  老太太开心地笑出声，“……胡说，明明比黎墨更好看！”
  乔芷兰一点都不否认的点头，“妈说的对，毕竟清知长得很漂亮。”
  格外小心地碰了碰小宝贝的小脸，乔芷兰抬起头，问护士。
  “产妇还好吧。”
  护士笑笑，“状况还好，休息一阵就好了。”
  乔芷兰放心地点点头，看着老太太道：“我去让管家给准备一些补汤。”
  老太太应了一声，视线从未从自己曾孙身上离开。
  最后还是医生开口建议放在观察室观察一下，老太太才肯松手。
  黎墨紧紧握着许清知的手，跟医护人员推着她出来。
  老太太连忙迎了上去。
  体力和精力几乎全部耗完，许清知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上都是未落的汗水，长发几乎全部湿透，人看起了一点生机都没有。
  黎墨时不时抚着她的脸，心中无限疼惜的同时，脸色也阴鸷的很。
  亲眼见到许清知生孩子的过程，到现在他都心有余悸。
  他知道生孩子痛苦，但是今天他才知道，居然会痛苦成这个样子。
  老太太也抚了抚许清知的头发，低声说道：
  “清知，奶奶已经看过宝宝了，很健康，而且跟黎墨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就能看到宝宝了……”
  老太太的话让许清知的睫毛再次颤了颤，强撑着睁开了眼睛，双眼无神。
  “宝宝……”
  “宝宝很好！乖，别担心，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许清知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老太太欣慰笑了笑。
  看了一眼黎墨，脸色当即板了起来，“看清楚没有？！给你生个孩子，受这么大嘴，知不知道这是到阎王爷跟前摸了摸鼻子？以后要是再不知道心疼人家，我就……”
  话没说，手里的拐杖却率先举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晃了晃。
  黎墨抿了抿唇，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许清知回到病房，乔芷兰让她喝了点糖水，又睡了一觉。
  刚一睁开眼睛，黎墨就凑过了亲昵地吻了吻她。
  “醒了。”
  许清知颤着睫毛，任他吻完，才缓缓开口：“宝宝……”
  “妈去抱了。”
  没几分钟，乔芷兰便抱着宝宝进来了。
  许清知此刻已经坐了起来，看到乔芷兰怀里的一小团，有些迫不及待地探过去身子，伸手想要去抱他。
  乔芷兰快走了几步，将襁褓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她的臂弯中。
  当许清知看清怀里那个静静躺在襁褓里睡的正熟的小不点儿，鼻子发酸，但是脸上却满是笑容。
  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宝宝的额头，眼睛紧盯着他，眨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看着宝宝的脸。
  之后才抬头看向黎墨，一双眼睛通红，眼里闪烁着晶莹，脸上依然笑容洋溢。
  “跟你长的真的好像。”
  黎墨弯腰坐到她旁边，视线在她怀里盯着看了一会儿，眉心微微动了动。
  “你确定？”
  许清知顿了一下。
  老太太和楼若伊在旁边低声呵斥他，“你的儿子，不像你像谁？你个臭小子，真是欠打！”
  黎墨眉心又皱紧了些，贴的许清知更近了些，再看了一眼小不点儿。
  一脸嫌弃，“果然跟肚子里一样，长得是真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