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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 第207节

  可怜的包袱丢在外墙口,屋内的男女听着那潺潺若溪的雨声。
  雨声盖过了屋内窸窣压抑的呼吸声。
  雨丝每每在屋檐下汇成溪流,滴滴答答地悬落,屋内的男女,都会有骨血被热与凉同时浇灌的感觉。
  沈青梧想听雨声。
  张行简随意起来,也确实随意。
  靠着窗的地方,有一张不大的榻。拖拖拉拉的二人进屋后,迫不及待地寻找地方,最终,沈青梧靠着墙,坐在榻上,看张行简俯身相就。
  榻太小了。
  可是没有空隙,才有更多的感觉。
  沈青梧靠着墙,听着雨声,闻着空气中泥土气息与他身上的气息。在他膝盖磕上榻时,沈青梧的手懒洋洋地抵在他肩上,极轻地制止了一下。
  张行简抬目望来。
  沈青梧慵懒如狮,发丝凌乱贴颈与面,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周身湿漉的俊逸郎君。
  她说:“我的榻不让郎君的衣服上来。”
  张行简挑眉。
  他目中浮起了笑。
  这笑意终于入了眼,不再是方才屋外时做戏的那类疏离。
  他说:“来一次,脱一件,如何?”
  他知道她一直想看他。
  沈青梧挑眉。
  她被他勾起了兴趣。
  沈青梧忍着心中急迫,慢慢点头。她又道:“我要你跪着。”
  张行简一怔。
  沈青梧:“不会吗?”
  青天白日,大雨瓢泼,电闪雷鸣,张家三郎会如何选呢?
  张家三郎选择,无论如何都要上榻。
  他跪在榻上,沈青梧一腿曲起,懒而幽静地看着他跪于她腿前,向她望来一眼。
  他手落到帛带上。
  干净漂亮的手指,摘掉了那叮叮咣咣的玉佩,潮湿而温暖的气息,向她靠过来。
  沈青梧仰颈抱住他那有些薄的后背,她侧过脸亲他,肌肤相触的瞬间,他微微颤一下。
  --
  雨声连连。
  沈青梧沉溺此间迷乱。
  她想张行简起初是不擅长此事的,不过是勉强用着,用他的美貌吊着她。后来,他就越来越会了……会让她舒服,会观察她的反应,他自己也能从中得到趣味。
  他的害羞、内敛,与他本性的另一种随意、懒怠、强烈的好奇心对抗着。
  有时是害羞胜利,有时是随和与好奇胜利。
  这一次,胜利的那一方,显然是他骨子里的随意。
  怎样都行。
  怎样都很有兴趣。
  没尝试过的他都觉得好玩,都有兴致与她试一试。
  在任何时候都没什么架子的张月鹿,是一个极好的床伴。
  --
  榻被飘落的雨淋到,赤着的肩头有些湿。
  但沈青梧不想挪位子,张行简也没意见。
  沈青梧饶有趣味地抱着他,看着他。他衣襟松松敞开,如云如雾,沾着欲的面容泛红,眼睛如同浸在水里一样,气息乱糟糟。
  张行简觉得她目光有点那什么……他偏脸,将衣袍拉了拉,挡住一点春光外泄。
  沈青梧笑出声。
  她沉浸在这种快活中。
  浑浑噩噩的沈青梧,听到张行简叫她:“梧桐。”
  沈青梧:“嗯?”
  张行简:“你看窗外。”
  沈青梧侧过脸,看窗外——天更灰了些,半院子的树叶都在下雨,淅淅沥沥。一重雾气弥漫,雨天适合睡觉。
  只有天上雷声轰然,偶让沈青梧观察张行简的脸色。
  他额上青筋颤颤,脸色更白。
  张行简见她发现了,他无谓地笑一笑:“一直在打雷。”
  沈青梧慢慢倾身,捂住他耳朵,将他搂入自己怀中。
  她笨嘴笨舌,只憋出一句温柔的话:“别怕。”
  张行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别害怕那誓言。”
  沈青梧一怔。
  他弯起眼睛,脸色苍白,额角渗汗,青筋战栗,衣衫半敞。
  可他依然如此秀美。
  秀美的郎君一字一句:“你别怕破誓。
  “我之前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你明明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仍然怕雷声。如今我想着,也许原因是——
  “要劈先劈我。
  “是我要你违背誓言,是我要你改变你的原则,是我想要你的爱,想要强求你的心。
  “梧桐,你别害怕破誓,落雷先劈我,我会保护你的。
  “我也许做的不够好,但你多和我说一说,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向我走一点,我向你走一点,不要——不要一言不合,就说离开,就说要和我分开。”
  他眼中湿润。
  他轻声:“我知道你只是很单纯地说要离开,不是抛弃我的意思,可我还是害怕。你别让我这么害怕了,好不好?”
  他向她说:“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是我和你置气,才导致这一切……我本来一开始就看出姜茹娘不喜欢你,可我没有当回事,我只想让你吃醋,没想过你会受到伤害。
  “你委屈时,我没有第一时间向着你,是我不对。我改……”
  沈青梧打断:“不要改。”
  他怔怔看她。
  沈青梧:“我没觉得你错了。”
  而她渐渐琢磨出味儿。
  她问:“你不喜欢我离开?”
  张行简应了。
  他说:“我下次不会让你吃醋了。再发生这种事,我会第一时间处理……这次我没有处理好,是我的错。你别委屈了。”
  沈青梧呆呆看着他。
  她没想过自己委屈。
  可是他说:“好吧,你不委屈……我替我们梧桐委屈,好不好?”
  沈青梧神魂一震,痴痴看他。
  她眼睛有点热意。
  她不言不语。
  张行简弯下腰将她抱入怀中,有一瞬,沈青梧觉得,她好像在被怜惜。这种陌生的感觉,像漂浮在天上的云一样,又软又麻,让整个人失去了骨头。
  人怎能没有骨头呢?
  此时的沈青梧好像可以接受短暂失去。
  被他抱着,沈青梧轻轻揪住他衣角,他温热呼吸拂到她颈旁时,沈青梧在心中排练了许多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磕磕绊绊地说:“我实在不会你们之间这些弯弯绕绕……”
  张行简:“你不用会,我会就好。”
  沈青梧睫毛微垂:“你忙完你那些事,还要处理这些我引起的麻烦,你不觉得累吗?你现在不觉得累,以后也不会觉得累吗?”
  张行简问她:“你觉得吃饭累,还是喝水累?”
  沈青梧此次听懂了他的话。
  张行简凑来,亲她,又低声求她别走,求她和他商量,求她陪着他……
  黏黏腻腻,尾大不掉,实在讨厌!
  实在磨得沈青梧一颗心千回百转,成绕指柔。
  沈青梧脸被亲红了,只故作强势,冷冷道:“我觉得吃饭累,喝水也累。”
  他抬头来看她。
  他看懂她的故意使坏。
  他弯眸笑,声音拐个弯:“坏坯子。”
  沈青梧纵一下起身,将他推倒放平,压在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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